第21章 苦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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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颗弹丸，只成功发射一颗。
康熙身旁，一个花瓶被海枫打得粉碎，要换成人的头颅，绝无生还可能，
“汗阿玛，有好东西，我自然留给自己保命。剩下那两颗被井水泡了几个时辰的弹丸，也点不着的。您听儿臣一句，还是写了诏书吧。”
“朕不写，你就弑父弑君？”
“都走到这一步了，儿臣还能回头吗？枪里有六颗弹丸，要是逃不出去，最后一颗，留给我自己。”
枪声和瓷片纷飞的声音，赵昌等守在门外的太监，听得真切，赶紧拍门，询问屋里的情况。
“皇上！公主殿下！二位主子没事儿吧？”
海枫的眼睛，一刻不敢离开康熙。
“赵谙达去吧，是我鲁莽了，想帮汗阿玛收拾东西，结果枪走火了。”
赵昌听不见康熙的声音，不敢彻底放心，大着胆子，又追问了一句。
“皇上，要不要奴才，准备午膳啊？”
康熙紧盯着枪口，最终选择了，稳妥的缓兵之计。
“朕想吃燕窝鸭子，叫他们预备吧。”
赵昌长舒一口气，亲自去膳房传话了。
海枫很佩服康熙的冷静，被用枪指着脑袋，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出第三个答案。
“汗阿玛在等谁过来？大哥哥？八弟？”
“怎么，除了他们俩，你谁都不怕？”
“要认真讲起来，我还真不怕。我要是怕，还当什么镇国公主？”
“赵昌很快会带着午膳回来，你打算怎么应付他？”
“汗阿玛，您怎么就选了燕窝鸭子这么难熟的菜？要是我，干脆点黄米粥，膳房里现成的，热热就能端上来。”
院子里脚步声错乱，海枫不敢回头数数，等待的观众们，都到齐了没有。
到不齐也没办法，机会稍纵即逝。
现在是最理想的状态，她是跪着的，康熙坐在床上。
院子里的人，透过玻璃，卡着视野，看不见她手里的东西。
“汗阿玛，您不喜欢挂窗帘子的习惯，真该改改了。都说，眼见为实，儿臣今天让您知道一回，眼见未必为实。”
在康熙眼里，虽然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但，又好像慢动作回放。
四公主每一个动作，都清晰可见。
她把手枪对准自己肩头，眼神凶狠，用力地开了一枪。
子弹贯穿了海枫的左肩，鲜血飞溅。
“汗阿玛！饶命啊！儿臣只是为二哥求个性命在，您何苦发狠要杀了我？”
随后便是如雨点打墙般紧密的脚步声，上锁的房门，被一脚踹开。
海枫飞溅在门框上的热血，还没有冷透，十阿哥抓了一把在手，人都吓懵了。
好在五阿哥比他大几岁，更沉稳些，冒着生命危险，夺下康熙紧握的手枪，抱着他的大腿就哭。
“汗阿玛，四姐不过是心疼手足，不算大错，求您饶过一命吧！她是您亲生的女儿，姓爱新觉罗的呀！”
十阿哥总算缓过劲儿来，两眼通红地大喊：
“九哥，你要还是四姐的表弟，跟我一块儿抬了四姐出去求医！眼看汗阿玛这是疯癫了！不知道四哥给汗阿玛吃了什么迷魂药，连亲生女儿，都能下杀手！”
大阿哥还要拦住，不准十阿哥带海枫走，五公主拖住他的手臂，六公主和七公主见了，也上前帮忙拉扯。大阿哥动弹不得，给八阿哥使眼色，八阿哥就当没看见似的，反而往康熙跟前凑。
“汗阿玛，饶过四姐一回吧，她从小跟二哥玩儿得来，又要当儿女亲家了，不过情急而已，何至于死罪呢？”
面对一屋子反了的儿女，康熙简直有口难言，只能先暴喝一声，把他们全给喊住。
“谁说朕要杀四公主？她那是自己开枪打的自己，朕都看得分明，她把那枪扔高几底下了，你们去找出来，不就水落石出了？”
大阿哥巴不得捡这个巧宗儿，第一个掀开高几上的搭袱，撅着屁股，来来回回地找，却一无所获。
“汗阿玛，没，没有啊。这底下，连灰都没有几粒。”
“无用，朕自己找！”
“玄烨！你给哀家住手！”
全天下，就只有一个人，敢直呼康熙的名字。
太后。
她气得浑身直哆嗦，扶着五公主，径直走进来，干脆把紫檀木的高几推倒在地，让在场所有人看清，底下什么都没有。
“哀家听五公主说，起先还不信呢。听见枪声，才着急忙慌跑过来。在院子里，看得清清楚楚，你用枪指着四公主。虎毒不食子，四公主就算有错，你骂她两句就算了，怎么能……怎么能……这枪，还是四公主献给你的！”
“额涅，朕冲着列祖列宗发誓，绝没有加害四公主一指头！”
“好，那皇上倒是说说，四公主怎么受的伤？这屋里，还藏有第三个人？他突然开枪，把四公主打伤了？”
“这……”
康熙猛然想起，弹丸个数可以证明自己清白，从五阿哥手里硬生生夺回检查。
“今早枪响了两次，弹丸总共只有四颗。昨晚试枪用了一颗，朕刚用了一颗，该还有两颗。多出那一颗，是四公主带来的枪里，射出来的！”
可当他费力掰开装子弹的轮盘时，里面，真的就只剩一颗完好的。
其余两个洞里，只剩下空空的铜皮，里面没有火药。
康熙反手就给了五阿哥一拳。
“老五！你刚才趁乱，动了手脚是不是！你就那么偏向四公主，她要杀了朕，你也在旁边帮忙？”
五阿哥是太后从襁褓时，便抱过来养大的，他什么性情，太后最清楚，凛然护在五阿哥身前。
“玄烨，你害了四公主不够，还要来害阿哥们不成？有哀家在，你休想！你们都走！不然留在这儿，指不定又被安上什么谋逆的罪名！”
三阿哥又是头一个开溜，其余皇子公主们，也一个一个，低着头走出寝殿。
康熙没有意识到，他刚刚，承认了自己，确实要杀四公主，他的亲生女儿。
不然刚才用掉的一颗，又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物伤其类，连一向得圣心的四公主，都能被性情大变的汗阿玛厌弃，性命堪忧，他们这些平时还不如四公主的，顿时人人自危。
走在最后边的八阿哥，看向唯一留在殿里，不肯离开的大阿哥，喃喃自语。
“老九，你可千万把枪藏严实了。不然被汗阿玛发现，说不定，真会被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