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步入正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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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月君对何平的工作表现，谈不上满意或者不满意，她只觉得以何平的能力，完全可以比现在更好些才对。
送走陆飞后，何平中午赶回公司陪陈月君吃饭。
只要陈月君待在公司，何平不管多忙都会尽量赶回来陪她吃饭，这已经成了何平的习惯。
何平来北京一年多，没瘦反而又胖了好几斤，现在她几乎每天都在跟自己的体重较劲。
两个减肥的人凑一块吃饭，画风一直是黑咖啡和蔬菜沙拉。
黑咖啡是陈月君的。
何平是一大盘蔬菜沙拉，不，应该是一大盆蔬菜沙拉。
陈月君对何平减肥一向没什么信心，她瞟了一眼那一盆子沙拉里拌的千岛酱，“要不，你叫份简餐吧，蛋白质、蔬菜、碳水都有了。”
何平吃一大口沙拉，“不行，这个月怎么都得瘦两斤。”
陈月君不再说话，慢慢喝着咖啡。
“月君姐，你真准备建商务部？”
“当然，这个部门很重要，预算控制、项目采购等一系列工作都要放在这个部门。”
“商务部负责人，你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暂时没有，我想找一个经验丰富，有我们行业背景的商务总监。如果来的人，能带一个团队一块过来就更好了，这样能省不少事。”
“这种带着业务和团队的人，会不会不认同我们公司的企业文化啊！” 何平又戳起一叉子沙拉，送进嘴里。
“我们现在有什么企业文化吗？”陈月君喝了一口咖啡，看着低头装作认真吃饭的何平。
“何平，你的专业是什么来着。”
“营销管理。”
“哦~~”陈月君长长的应了一声。
何平突然抬起头来，“月君姐，我来做这个商务总监行不行！”
“哦？为什么想做商务。”
“我本来就是学营销的，研究生阶段，我做的就是文化与传媒领域的营销管理。我的论文还能查到呢。再说，我对我们公司的项目都熟悉，对你的想法和要求基本能掌握。我想学着带带团队，我想试试呀！你再想想，我来当这个商务部负责人，稳定性你不用担心，对公司的忠诚度你完全可以放心，对不对。”
“如果那样的话，我就没有助理了呀。”
“我帮你招一个助理来，我知道你需要什么样的助理。”
陈月君瘦长的手指慢慢地转动着杯子。
“给我两周时间，哦，不，给我一周时间，写份部门筹备及规划书给你，好不好。”
陈月君没有回应何平的话，眼睛转向远处。
“月君姐，相信我。”
“你还是想接艾艾来北京？”
“想，当然想。可我也知道，让她来北京上学不现实。如果做商务经理的话，能经常出出差，我能利用出差的机会见见艾艾。”
“艾艾寒暑假不是都来北京吗。”
“是……”何平放下叉子，“可我感觉太亏欠那孩子的啦。而且跟着外公、外婆长大，难免养成一些不好的习惯。我爸妈……年纪也大了，带孩子多少有些力不从心。”
“艾艾学习怎么样？”
“年级第一，刚出的成绩，你看。”何平拿手机给陈月君看。
“你下周给我一份部门筹备及规划书，我可以考虑你的提议。”
何平咧开嘴笑了起来，“唉，知道了。”
陈月君很开心何平能笑得这么开心、灿烂。
“月君姐！”何平握住陈月君放在桌子上的手，“谢谢你一直这么相信我。”
杯子里的黑咖啡见了底，午休时间快结束，陈月君拍了拍何平的手背，“好好工作就可以，别的不要想太多，我需要看到你的成绩。”
“嗯！”
“我下午要去客户那里，不回公司了，你自己回去吧！”
陈月君背起她那个大大的包，戴上帽子离开。
何平看着陈月君的背影，又发起呆来。她突然觉得脸上有点凉，伸手一摸，笑了笑，“又哭了，真没用。”
…………
如果当年，不是陈月君锲而不舍的电话，何平可能早就沉到苏州河底。
陈月君见何平的电话接不通，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何平的状态，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要出事”三个字像个罩子一样笼在她头顶。
陈月君给上海110打报警电话，但她无法描述详细的具体细节，都是猜测而已。她干脆报警说，朋友遇到了危险。
陈月君守在电话边，焦急的等着。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才有电话进来。
“您好，请问是陈小姐吗，你的朋友找到了，她在河边，状态很差，一直在哭。”
“人没事吧，太好了。”
“我们是新村派出所的，你帮忙联系一下她的朋友或者家人，来派出所接她回去。”
“同志，能不能麻烦让我和她说说话？”
民警看了一眼还在哭的何平，“她一直在哭，要不这样，我们带她回所里，你隔半小时打她手机吧。”
“好！”
……
“喂，何平，我是陈月君，你……怎么样了，我很担心你。”
何平听到陈月君的声音后，好不容易平息下的情绪，又如翻江一样滚动起来。
“我……没事……”
“没事，怎么一直在哭，怎么一直不接电话？”陈月君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我就是想不通一些事，所以……”
“想不通什么，到底怎么了，快说！”
“我……我没办法接艾艾来上海了，接不了呀……”
“什么意思？”
“我办不了居住证，没有社保，艾艾来了上海没办法上学的。”
陈月君没想到这一层，一时也愣怔住了。
“我好后悔，当初，我就应该去你朋友公司，钱少点就少点吧，最少能给我上社保啊，可现在不行了，没有用了，哪家公司还能用我呢，我……月君姐，我太蠢了！真的太蠢了！”
派出所的民警听到何平这样的话，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民警出于好心，劝慰何平说：“我们有民工子弟学校，你孩子多大啦？”
何平一听，连忙摇摇头，“不行，我家艾艾不能去那样的学校，我家艾艾学习那么好，不能进民工子弟学校。”
民警一听，立即不高兴，“民工学校怎么了，同样能出好学生，你自己是个干外卖的，还看不起民工子弟学校呀，这么挑！”
何平捂住耳朵，侧过头。
民警讨了个没趣，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有些不高兴的从休息室走了出去。
陈月君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想了想问何平，“艾艾还在江城吧？”
“在呢。”
“你在上海……一直跑外卖？”
“嗯。”何平低低地应了一声。
“你现在没事了吧，如果没事了，就先回住处去吧，别一直麻烦民警同志，人家为了找你，跑了一晚上。”
“好。”
陈月君放下电话后，思考着怎么解决何平的问题。可她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最佳解决办法。
第二天，她起晚了。
下午，陈月君晃晃悠悠去公司，推开门走进办公室，她惊讶地发现，公司里空无一人。她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走错房间，走回门口看了一眼，确实是自己公司。
“这群没组织没纪律的家伙！”陈月君气得直跺脚。
……
回到家，陈月君歪倒在沙发上，闭目想休息一会儿。
越是想休息，越不能好好休息，仿佛成了一条铁律。还没几分钟，手机开始不停地响了起来。
陈月君爬起来，接起电话。
等一件一件的事处理完，窗外太阳早已没了踪影，她将手机丢到一边，长长地舒了口气。
“找个助理，分担一些你手上的工作，别把自己弄太累，你的精力应该放在更重要的事上。”
陈月君想起聂良平上次来北京，叮嘱她的话。
“找个助理，对啊！”
陈月君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喂，何平，你还在跑外卖？”
“没有，今天休息一下，在家睡了一天。”
“你在上海这一年多，干外卖干得开心吗？哦……不对，外卖是不是特别累？不，不是的，也不对。你喜欢外卖这个工作吗？嗯，还是不对。算了，何平，要不，你别干外卖了，你来北京给我当助理吧！”
何平一时没听清楚，“什么？”
“我说，你来北京，给我当助理吧！”
“可我听说，北京租房很贵啊！”何平仿佛脑子不在线一样，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嗯，也是，不过，我公司有间空房，你暂时可以住在那里。”
“……我行吗？”
“不行的话，你在北京也可以送外卖。”陈月君难得说句刻薄话。
“是吗？是呀，北京也可以送外卖。”何平无意识地重复陈月君这句话。
陈月君有些后悔刚刚的脱口而出，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灌了一大口。
“我给你发一下，助理的工作内容和我公司的薪资、福利待遇。如果你愿意来……，可以……”
“我愿意，愿意来，”何平叫了一声，接着喃喃的继续说，“只要不继续跑外卖了，只要你能给我上社保……”
“给我干，工资可不会太高哦，我要提醒你一下。”
“没关系，只要给我上社保，办居住证就行。”
“北京和上海的政策不太一样，不如，你了解清楚些再做决定，我不着急。”
“不，月君姐，我着急，我已经浪费太多时间，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
何平到北京后，陈月君惊讶的发现，原来何平不光会开车，英语居然一直没丢。
“你英语一直没丢？”
“嗯，我从小就喜欢英语，以前在江城，我尽量看英文原版书和欧美影视剧。后来，来了上海，我送外卖的时候，总是听纯英语节目。你不知道，我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参加过商务英语比赛，还得过奖的。”何平提到自己的得奖，难得流露出些许小小的骄傲。
陈月君深深地看了何平一眼，心里忍不住为她感到难过。这么优秀的一个女孩，到底是怎么样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呀！
“那你在上海怎么不当翻译呢，或者帮你去做笔译。”
何平沉默不语，她紧紧咬着嘴唇。她不知道如何向陈月君解释自己纠结、幼稚、懦弱的想法。她干笑了几声，算是回答。
陈月君在心里摇了摇头，“江城人真的很注重孩子的学习，可江城的孩子似乎只懂得学习，并不懂得怎么将学习的东西应用到生活中去。”
何平起初住在公司小院里的一间平房里。
那间空房，原本就不是为住人准备的。除了是一间空房外，什么生活设施都没有。
何平毫不在意，她将那间空房收拾的很温馨。
过了三个月的试用期后，陈月君给何平涨了一次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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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月君看着何平发给她的部门筹建报告，想着何平这一年多来的工作。
何平在她面前始终是小心谨慎的，这点和章立跟在聂良平身边时，给陈月君的感觉一模一样。
公司的行政、人事、后勤、财务方面的事，陈月君都交给何平去做。
别的员工一天八小时，数着时间上、下班，只有何平，经常在公司一待就是十来个小时。
陈月君和聂良平交流时，忍不住感慨地说：“我有种在剥削她的感觉，特别不好。可她一直很坚持。”
“你感觉在剥削她，她可能只是在回报你给她的机会呢。”
“小舅舅，你说，何平会不会有一天离开我，去另谋高就。”
聂良平耸耸肩，“我哪里知道，我跟她又不熟，不过打几次交道而已。”
“你看人准，给我点意见或者建议呗。”
“就还行吧，比较简单，一眼能望到头的那种女人。”
陈月君很惊讶于聂良平对何平的评价，她歪侧着头，看着聂良平，“是吗？”
“我感觉是的。”聂良平笃定的说。
陈月君双手在脸上撸了撸，“不谈她了，谈谈你吧，小妹怎么样，你们……”
聂良平挪了挪身体，“你跟你爸怎么这么关心，我和小妹的事。”
“要是我爸呢，他肯定是为了你的幸福。而我呢，我只担心磊磊，他一直住在我爸妈这边，他会不会有什么想法，毕竟都上初中了，早就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
“我生活中喜欢简单的人，但……我又很怕过于简单的人，这样的人很容易走极端，想问题总是单线条，不是很好相处。”
陈月君夸张地笑了起来，“你是在说我妈吗？”
聂良平摸了摸鼻子，不说话。
良久，聂良平才问：“今年还是不打算回家过年。”
“回不去啊，过年正是活最多的时候，怎么回啊，我现在可是服务行业，开的票都是服务费发票呢，十几个点的税呢！”陈月君晃着脚，抱怨着。
聂良平听这话，忍不住伸手搡了一下陈月君，“你就找借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