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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烦恼并不共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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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桂祥把准备搬去新区的决定告诉聂良平,聂良平一听高兴坏了,立即安排人准备帮他们搬家。

聂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伤心难过。

“我们这算什么?为什么是我们搬走呀,君君只要找了对象,我们不就不用搬了吗?我们这是为什么呀!”

陈桂祥坐到聂莉身边,“我们这个房子住得这么不舒服,现在有更好的住房条件,为什么不享受呢?这套房子在家属院特别好租,租出去后,还能多一笔收入,不是吗?再说,磊磊五年级了,你不要考虑一下他上初中的事吗?我们搬是为了改善住房条件,怎么是逃呢。再说,家属院的人素质都不高,一些家庭妇女天天聚在一块,家长里短的嚼舌根,天天东家长西家短的,跟这样的人待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可那边买菜不方便,小菜、早点还是我们这边菜市场的东西好吃,在那边买把葱都要去超市,超市的东西都不好。我们从这里出去两步路就有医院,你跟医院里的医生还都挺熟的。那边医院离得也远,不开车只能打车。我们现在逛街,出门坐一趟车就到了,去那边还得倒车。”聂莉抱怨着,数着诸多的不方便。

“我们用自己的车多自在,难道你愿意大热天挤公交,去年你不还说挤公交难受,坐地铁太冷吗。”

聂莉还是想不通,“君君怎么就是不能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呢,找个对象,成个家,生个自己的小孩,我们还能帮她带一带,多好!”

陈桂祥拍着聂莉的手,“那不是带薪保姆吗?你不是还笑话人家吗,怎么到自己就愿意啦。”

“那能一样吗,唉!你都不懂,跟你说不清楚。”聂莉烦躁地甩甩手上的东西,撇下陈桂祥进房间躺着。

陈桂祥叹了口气,继续收拾东西。

聂莉躺了一会儿,躺不住,坐了起来。回到客厅,看着一屋子堆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烦躁地想大喊大叫。

三、四月份的天气,她的汗就一直没停过,动不动背上、脖子上湿成一片。去医院、看中医,都说是更年期综合症,要慢慢调理。可不管怎么调,都不行,她只要一想到陈月君就生气,能生出一脑门的汗。

“老陈,那些东西不要了。”

陈桂祥“嗯”了一声,继续收拾东西。

“那些东西不要了,老陈!”聂莉又叫了一声。

“书还是要的,那边书房大,这些书都不一定能摆满呢!”陈桂祥一副憧憬新居的样子,“这靠垫也不要吗?不是你最喜欢的吗。”他一边说一边收起沙发靠垫。

“不要了,我说不要啦!”聂莉走过去,从陈桂祥手里抢过沙发垫,重重甩到一边。

陈桂祥被聂莉的动作吓了一跳,仔细观察她,“你怎么啦?”

“怎么啦,什么怎么啦,你能不能别天天问我怎么啦。我不想搬行不行,我现在不想搬啦!”

陈桂祥看着她一头的汗,于是停下手,拿下眼镜坐回书桌边,安静地坐着。

“你去跟良平说,我们不搬了,我不想走,不走了啦!”

“你自己跟他讲吧,他天天盼着我们搬,好不容易要搬了,你又改主意,你自己跟他讲,我不要讲这样出尔反尔的话。”

聂莉从地上捡起沙发靠垫,用力的摔了几下,感觉到莫名地愤怒和气力被那几下摔,都摔了出去,她有些泄力地坐回沙发上,“老陈,我难受,真的,我太难受啦,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了她好好要搬家,为了她,我们在外面抬不起头做人,被人家指指点点说,为什么啊!怎么就这么难呢?”

陈桂祥看了看聂莉,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莉莉,我们一直做得不算很好。所以,不能要求君君一切都按我们的想法来,即使我们以前做的好,也不要这样要求她。这对她不公平。”

“对我就公平了吗,我怎么她啦?话说重点了吗,我在外面被人指指点点,我找谁说理去。我就要她结个婚,不行吗?怎么就这么难,就这么难!”

陈桂祥叹了口气,望了望天,“我问你,我们俩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叫你不要跟我结婚,你为什么坚持要跟我结婚呢?如果我们听别人的劝,我们俩不结婚,可以吗?”

“那怎么行,当然不可以。不是,我们跟她是一回事吗?”

“是一样的呀,当初那么多人讲我不好,讲我家出身不好,你呢,你当时是怎么说的。你说:我乐意,我就喜欢,有钱难买我乐意,我就是喜欢,你们都管不着。”

聂莉嘟囔着:“本来就是嘛,我乐意啊!”

“对呀,你乐意,所以你就一定要跟我结婚。现在呢,君君就乐意自己一个人活,也是她乐意的啊!”

聂莉甩开陈桂祥的手,“我不乐意,不行吗?她为什么乐意自己一个人活,怎么有那么独的人,她是不是准备以后,大门开在屋顶上,加个盖子,关起来不见人,也不用结什么婚了。”

“好啦!你这样的话就是胡搅蛮缠啦,她是你女儿,不是你敌人,如果君君在这里,她听到这些话,得多难过。”

“我呢,我多难过,你不管了是吗,我的心就跟被人绞起来,又踩上几脚一样。我多难过!我是她妈,我还能害她吗?”

陈桂祥坐回自己的椅子上,“你当然不会害她,但你在逼她,你不能因为你是她的妈妈,就逼她做她不愿意的事。”

“陈桂祥!”聂莉厉声怒吼,“我逼她,是她要逼死我!”

陈桂祥看着狂怒的聂莉,难过地垂下头。眼前的她,怎么也和以前那个纯真、热情的女孩子重合不到一块,那个女孩到哪里去了,他曾经热爱过的姑娘。

聂莉从来就不漂亮,可她总像一团火一样的热情,她是一团极有生命力的火,奋力燃烧着,照亮、温暖所有靠近她的人。

初遇聂莉,正是陈桂祥对生活失去希望的时候。聂莉让他重新审视自己和周边的一切。他喜欢像火一样的聂莉,她的存在让他变得有活力,觉得自己活着很有意义,生活有了价值。特别是她生下陈月君后,陈桂祥知道自己不光爱她,还非常感谢她。因为有了她,自己才有了家,才变得完整,有了真正的亲人。

可眼前的这个人,还是他曾经热烈爱过的那个女人吗?到底是什么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肯放过女儿,也不肯放过她自己。

“老陈,陈桂祥,你说话,你到底是要帮她还是帮我,你到底要不要跟我站在一条战线上!”聂莉还在撕吼。

“我谁都不帮,你和君君,我谁都不帮!”陈桂祥低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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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月君,刚刚完成一期给运动员拍的宣传照。有别于其他运动员的宣传照,陈月君没有刻意用汗水去表现力量感,更多的是用光影、结构表现运动员肌肉线条的美感。

杂志主编看了成片后,非常满意!

陈月君拎着笔记本从杂志社出来,给关志打电话,

“你在哪家店?”

“在你工作室这边。”

“好,我去你那里喝一杯,今天很高兴。”

“那太好了,正好帮我试试新酒。”

陈月君赶回住处,换了一身舒服的衣服才去关志的酒吧。

关志将新打的一杯啤酒送到陈月君面前,“尝尝!”

陈月君喝了一口,感觉还不错,“mia什么时候回中国?”

“夏天吧,等她的工作签办下来。这酒怎么样?”

“还行,口感不错。”

“对了,你帮我们拍的婚纱照,有客人很喜欢很感兴趣,他们想拍类似的,你接不接婚纱照的活儿?”

“什么人?”

“就普通人,跟我们一样,他们喜欢你的风格想拍一套,但不想跟我那套完全一样,你知道的现在年轻人都追求个性。”关志擦着杯子,“我没告诉他们多少钱,只说你是专门拍杂志的,不便宜。”

“他们怎么说?”

“钱不重要,成片效果很重要。”关志朝陈月君挑了挑一侧的眉,“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陈月君拿出手机翻自己的工作安排,“这个月我都没空,如果他们愿意等又不在乎钱,可以先聊聊。”

“行,没问题。”

……

陈月君以为不过是一次普通的询价、闲聊。没想到见到那对情侣后,他们几人聊得很愉快,很多想法一拍即合。报价时,陈月君按自己杂志约拍价格报给他们。那对情侣,价都没还很爽快就定了,并且让陈月君尽快准备合同。

送走那对情侣后,关志有些咂舌地问陈月君:“你是故意报那么高的吗?”

陈月君摇摇头,“我现在的约拍报价就是这个价。而且,婚纱照的行情,我也不懂,只好按我平时工作时的单价给他们报。”

关志忍不住摇摇头,“你这行也太好挣了吧,现在拍照这么挣钱的吗?”

陈月君摇摇头否认,“不好挣,行业竞争很激烈的。”

“画廊那边最近有什么情况吗,怎么没听你说要办个人作品展呀?”

“我现在一直在拍商业片,哪有什么个人作品值得展的,不过这次运动员的系列照,确实值得展一展。”

“能看看吗?”

陈月君从手机里翻出几张照片,递给关志看。

关志睁大了眼睛,指着其中一张,“这种的,帮我拍一套这种的。我先健身等肌肉起来了,一定要帮我拍一套这种的。”

“收费哟!”陈月君抿了口酒,开玩笑地说。

“那也要拍,再不拍,我的肌肉量就下去了,肌肉状态可不好维持。”关志朝陈月君鼓了鼓手臂上的肌肉。

陈月君又喝了一口酒,指着杯子说:“这种的酒,无限供应,我就给你拍。”

关志很爽快地答应,“没问题!还附送小菜,怎么样。”

陈月君冲关志树了树大拇指。

“我来了,我来了!”刘可可从外面冲了进来,冲到吧台边,顺手指了指,“来一杯。”

关志笑着给刘可可送上一杯黑啤,“这个度数低,没什么后劲,口感好。”

刘可可灌了一大口后,打了个气嗝。

“刚刚月君姐谈下一个单子,婚纱照,最关键的,居然是按你们杂志约拍的价,谈下来的,牛吧!”关志向刘可可报喜。

刘可可一听,高兴地询问整个过程……

聊得差不多了,刘可可趴到陈月君耳边,“回你那边去,我有话跟你讲。”

陈月君点点头,冲关志示意一下,拉起刘可可就走。

回到陈月君住处,陈月君撑着下巴问:“说吧,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向来爽朗的刘可可居然扭捏起来,“我好像不反感,我妈介绍给我的相亲对象。”

陈月君挑了挑眉,“继续!”

“那人长得还行,不难看,身材也不错,最最关键的是,我跟他很聊得来……”刘可可依偎在陈月君身边,“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居然有一个人能这么合我心意。”

“很好呀,多难得。”

刘可可注意到陈月君的情绪不高,“你怎么啦,不为我高兴吗?”

“高兴,当然为你感到高兴。”陈月君又想喝点酒了,她从刘可可怀里挣脱出来,从冰箱拿出两罐冰啤酒,朝刘可可晃了晃,“要不要,庆祝一下。”

刘可可坐直看着陈月君,“你最近喝得有点多。”

“有吗?我酒量好,这点……跟喝水一样。”陈月君说着打开一罐啤酒,将另一罐放在刘可可的手边。

刘可可指着厨房垃圾桶成堆的空酒瓶,“你自己看看,是一点吗?你酒量再好,这样喝下去,都得成酒鬼的。”

“你看……我醉了吗?”

刘可可凑近陈月君闻了闻,“你头发丝里都是酒味!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不好解决吗,能告诉我吗?”

陈月君退后避开刘可可,回到厨房,喝掉手里的啤酒,扔掉空罐子,“没什么事,最近活挺多,挺顺利的。”

“真的?”刘可可有些不相信。

“真的啊!我有必要骗你吗。”

刘可可疑虑地看着醉熏熏的陈月君,没了和她继续分享快乐的心情。直觉告诉刘可可,陈月君一定有事瞒着自己。

……

送走刘可可后,陈月君倒在沙发里。最近一段日子,她一直睡在沙发上,很少回阁楼上去睡。从沙发到厨房几步路而已,比从阁楼下来方便的多。

窗外的树开始发了新芽,苍白的月衬着新芽淡淡的绿,显得天空黑的很透彻。

陈月君朝挂在天空的弦月举了举杯,“祝……”

祝什么呢?现在的生活除了拍片,就是修片,还有什么可以祝的呢,不如祝自己吧!祝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成为老陈家的耻辱。

从老陈家的骄傲到老陈家的耻辱,原来路并不长,张一张嘴的距离而已。

陈月君对着月亮,轻声说:“祝……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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