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喻衍笙（腐朽后新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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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虽然能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木头雕刻成的，可他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他的眼神里藏了未知的的东西，”
“嗯……我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对！我感觉他好像活了！”
“方才心跳都停了一拍他绝对比你那些精雕细刻的东西好，”
围着木头人转了一圈，伯枔越看越满意，转而迈着步子走向无声出神的人。
“你为他取了什么名字？看样子他马上也能醒过来了。”
“木头只会是木头，多说些也是无用的，这个算是我做的最难堪的一个，至于名字，他……”
茶杯倒扣于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乔宴仔细看了眼显得呆滞的木头人，脱口而出的话在扫过木头人僵硬的脸庞时顿住。
于是他的话变成了，“他以后就唤做衍笙。”
再度醒来，已经另一个天地。
在这里，没有杀戮，也没有木灵师，有的只是一个喜欢雕刻的衍笙。
喻衍笙，衍生，延伸……
为我取名后，你好像从来都没有叫过这个名字吧？
去掉姓喊我的名字可以吗，衍笙……
那时的你还没有见过会动的我，你也忘了曾经对我的许诺。
乔宴，你真的空缺了我很多的……这辈子将你讨过来强留在身边，你可还有怨言？
“第一次试着雕刻木灵，也不知道能不能将你雕刻好，届时我雕出的是个木讷的你可怎么好……”
自言自语一阵，跪在地上的少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木屑，疲倦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是亮晶晶的。
站上长凳，踮脚摸了摸他小人的脑袋，他喃喃自语起来。
“累了就要歇歇了，对你我可不能大意了，放心，我一定给你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看来我还得为你取一个名字，取什么好呢？”
托腮的少年左看右看，眉头渐渐凝起，眼看着日头都要落了，他站起身学着大人模样微微叹了一口。
“罢了，兹事体大不能由我一人决断，日后等你会说话了，依着你的性子，我在为你选一个好名字。”
“你看可好？”眼睛亮亮的，少年踮脚拍拍高大‘人’的肩头。
最后看了静立的木雕一眼，迎着斜，蹦跳着，少年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无人可见，当那扇厚重而深沉的门关上，残阳在门缝的限制下成为一线时，死物一般的木雕动了。
木刻的眸子转动，他似乎是想看一眼那蹦跳的身影。
可惜来不及了，拼尽全力睁眼蓄力太久，这次又错过了。
没关系，木雕这样安慰自己，往后这样的机会很多不是么。
垂下的眼帘顷刻又恢复木质光泽。
可惜没有以后了。
少年再也没有来到阁楼，木雕也逃不出阁楼。
被遗忘的木雕一直在等那道身影，奋力长出自己的意识，他试图主动出去。
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去看看当初那个说要为他取名的小少年。
灵魂没有时间，他不知道他活了多久。
与你，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终是没有等到那一天，毫无征兆的，阁楼的门开了！
熟悉的气息……是当初的那个小少年！
不……现在他已经长大了，逆光而立，他的身影已经足够即将自己笼罩了。
他变了很多，要不是这熟悉到骨子的气息，和肌肤不曾改过纹路，他真的要认不出他了，可他还是认出了他。
可他……认不出自己了。
淡淡看了眼面前的木雕，他便在没往我身上投掷多余的视线了。
在看他眼里，我只是一个摆件，他彻底忘了我，忘了这个有他亲自雕刻的人……每下一步都小心琢磨的人。
小少年长大了也变了很多……很多很多，变得几乎我要不认识了。
往后几次的相处，我在没从他脸上看到过笑，他脸上从来都是凝重和忧愁，仿佛身上从来都都背负着许多。
为我取名的事他从不提起，每每来这儿他也是满脸倦容。
他身上穿着很厚重颜色的衣服，死气沉沉的颜色，压的人喘不过气的颜色，记忆里的小少年再也不曾笑过。
他如同蜕变成了另一个人，举止端庄，冷静自持，做什么都一副老成模样。
可分明这才三年，离五年还差两年的，到底是什么让那个爱笑的小少年变了……
原来，小少年家里出了变故。
他家里现在要靠它支撑了，作为继承人，他不能再继续开心下去了。
在一个像往日一般的夜里，所有的一切皆被无情打破，往后只有漆黑。
静谧随着那天的闪电消匿不见 ，悠远的哨声彻夜不歇。
生前，我不能在你伤心哭闹之时陪在你身边，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死后，我更没有带你回去，死无全尸，碎尸万段，镇压南坛……
我能做的只是一片片搜寻残破不堪的你……将你带回崤山。
作为第一位天命之人，南明皇室恩将仇报，运用有损阴德的法子将我镇压，神木之体，我得以存活。
残魂兜兜转转，我附身于一节还算不错的木头上，一种可以蕴养魂魄的木头，也是乔宴的十岁生辰礼物。
第一次苏醒便是在那日。
生命漫长，在世间漂泊百年，魂魄不全。
我忘了很多，每每苏醒我总会看到一个嘟嘟囔囔的小孩儿。
他的话很多，我也不嫌吵，沉静太久了，小孩儿的笑声也显得格外动听。
一门心思修养魂体，再次醒来，当年的小孩儿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郎。
他依旧很喜欢笑，那时的他是十三岁，很张扬肆意的年纪，什么时候都是笑呵呵的。
他也有苦恼的时候，他会抱怨他爹爹给他布置的任务，他也会一遍遍问我为什么还不能长出灵识。
“我想要一个哥哥，一个高高大大的哥哥，旁人都有哥哥，我只有乔芷，我爹总是忙，也不指望他在灵灯节上帮我什么了，”
“到时你赶在灵灯结之前长出灵识就能帮我了，也无需做些什么，只需在关键时候举我一把就成，就因为我不够高，那些挂的高高的灯我看都看不到……
“你一定要好好长，我一定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