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喻衍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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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芷近日给她的小妹妹做了件衣裳,那我也不能输,你也总不能这样就穿一件衣裳,所以我为你做了一件,你可别嫌丑……”
说着,少年从身后拿出一件拼接出来的衣服。
合身倒是很合身,就是有些地方很别扭。
缝合的地方就像是一条条歪七扭八的蜈蚣疤在上面,针脚尤为难看。
少年一边为眼前的哥哥理袖角,一边低声碎语,他没注意到木雕的神情变了。
那双眼睛垂下了,嘴角挑起,木雕有了笑意,他垂眸在看为他忙碌的小少年。
乔宴,你的名字,是亘古荒原里的一抹青绿。
从见到的那一眼,你即在我心间纵横。
神女说过,若是心生爱慕了,便要学会细水长流慢慢来。
当然,我追逐的是您,这便更要小心翼翼。
其实你不知道,你嘴角上扬眉眼轻弯的时候,比任何美人都叫人亮眼。
终是覆水难收啊……
阿笙会一直在,一直都陪着你,只要您抬头,保管见到的就是我。
永远都回不去了,当初血染乔山,你死生难料,我被困于木雕无法脱身。
……最后,我拼尽全力逃离这副身躯,见到的却是破碎的你。
我翻遍了尸山血海还是没能找到你……
后来,我听说他们为了灭乔氏一族,特意将你带回去……碎尸万段了。
我……彻底找不到你了。
穷其一生……我也找不到你了。
情绪波动过大,甚至一度能引起这方天地的气候了。
那时想我终于想起了,我是谁。
我是远古的神木……我是很久远之前的天命之人。
既然天道容不下木灵,容不下我们这些天命之人,那翻天覆地又如何?
远古神木的力量,用两败俱伤的法子,足以让这方天地动荡不休。
最后,天道妥协了。
与之签订契约,我跟随指引,一点点寻找残存的你。
木灵师,魂魄不入地府,身死之前你的怨念也大,也幸好如此,天道才将你投掷到各种地方,妄图在轮回中消磨你的神志。
指引总是与时空有错位的,历经万千,我也只是有幸在其中两生里寻到你。
我是白逸的哥哥,用着这个身份,第一次,在我能睁眼看你的时候,你唤我哥哥。
我也能光明正大待你好。
各种人物都需要完成自己的使命,是以,最后的离去,也是注定的。
注定命运,在一次次轮回里,你都会卷入天命之人的纷争,成为他们的推手,成为他们的守卫。
无法避免,作为一抹残魂,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在我面前一次次不带留恋的离去。
有时候我也是怕的,我怕你对那些人的喜欢是发自内心的,而非吸纳气运之后的结果。
我也犹豫过……要不要就此成全你,可注定了,每一世的轮回你都不得善终。
你自锁棺中,百年等待,却是为了别人。
像是一场戏,作为戏外人,我一次次的看你在戏中疯魔,一次次求不得。
曾经,也有过突破禁忌不顾一切的出现在你面前,每一次,没有意外的,都以你遗忘为结局。
哪怕……你对我是真的表示过喜欢。
那一次,泪水淹没我的眼眸,而那一瞬我吻上的还是鲜活的你。
今生是个例外,历经辗转,神木也该腐朽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这是那个世界的百年之后。
在古堡里,我顺理成章又是古堡的主人。
这个世界没有你,按照推算,过完辈子你就能解脱了,他会回到这里,回到古堡。
来不及了,时空的错过一次又一次,此生过后,神木的木灵也该腐蚀殆尽了。
与你错过的时候,我也没闲着,你的族人,你在意的姐姐,我都将他们雕刻出来。
比起破碎的你,残存的他们我几乎没有耗费多少心神。
我并非木灵师,他们具体在什么时候变成有血肉的身躯,那也还是你说了算。
期间,我也试着去为你重铸身躯。
你的族人说,我的每一次雕刻,都像是在描摹一个并不存在的爱人。
是的,我在雕刻一个永远都不会有灵魂附着在其上的木头。
我将精力放在雕刻爱人生前栩栩如生的木头身上,一个又一个,我不会给他们点睛,完整刻出的木灵会有他们自己生命。
我并非木灵师,我刻出来的也不会是天命之人,他们大部分有了意识后,会拥有自己的记忆、身份。
暂代木灵师,发挥他们的作用,以至崤山一族的再度出现不被当做异类。
——漫长的等待,终于,换来了心里的窃喜。
那天,不经意瞥,平静无波的心乱了个彻底。
熟悉的身影……
愣了很久,久到,我将所有的前世今生都筛过一遍。
按照推算,你是如何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你的使命没有完成,而我……更怯于验证。
思念疯长,我跑去陈列室,质问那里的人,与天斗,逼问你的下落。
你原来真的提前回来了,而不是塑魂过程出了意外。
让木源去将你带来,困在城堡里的我一遍又一遍徘徊。
重逢的场面我曾幻想过无数次,却从未尝试排练。
算来,这是我们的初见,真正完整的你,回来了。
即便有预料,见到你笑了,我还是心慌的无措。
捂住胸口的地方,那里,出现了跳动无法遏制的跳动……它在狂喜。
乔宴,这颗心本就是你的东西,他在这里封存了一颗血精石。
炼制木灵毫无必要的东西,于你而言,应当是至宝。
你说,我不能是你的伴生灵,你更想要我成为你的家人,既然我无需心脏,那你就将你最宝贵的东西放在我心口。
木灵无心,而你真的在心口的地方,孕育出……心跳。
乔宴,上天是眷顾我的。
原本,将零碎的记忆点点拼凑,我情愿你你能继续这样无忧无虑下去。
那时的我只想在错位的时候陪你走完最后一程,而后消散为土灰,布置好一切,我会掩盖所有离别,直至你重新留恋这方天地。
误打误撞,他们将你送来。
爱意是春天的绿色,在顷刻间,春风绿遍,注定成为尘灰的木头,重新……绿意满盈。
爱,是可以让腐朽的木头再次滋生出血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