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治其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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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首一大一小两张描龙画凤的案几是帝后的位置，此刻还空着。
这场庆功宴的主角很明显是秦仪君，她的位置在左下首第一个，后面依次是靳承安和蒙诚，右下首几个应该是给嫔妃留的位置。
温石头刚引着秦仪君在案几后头坐下，就有两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男孩子上前来自我介绍，张口便是商业吹捧，话语间尽是讨好拉拢。
看来，建隆帝让她做御军统领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作为被拉拢的一方，秦仪君只敷衍一笑，随后不动声色任他们一唱一和就是不搭话。
两人脸皮还是薄，自顾自说了几句，见秦仪君不搭腔便悻悻然走了。
然而来她面前做自我介绍的半大男孩络绎不绝，还有六七岁的小孩儿试图装天真撒娇卖萌的。
全是这个王爷那个侯爷家的孩子，怎么会有不知世事的。
秦仪君当然不吃这一套，应付了十几个人，从最开始的敷衍一笑到冷面以对只求他们快走。
大家心知肚明，这些宗室子弟之中将会产生下一任吴朝皇帝，以秦仪君如今的身份，对谁都不假辞色才是正确的。
这时靳承安也到了，见秦仪君面前大大小小围了一圈宗室子弟，嘴里有些发酸，在他看来，这都是竞争对手啊！
好在她瞧着挺不耐烦的，相比起来，靳承安觉得她在自己面前态度要好得多，心下顿时舒畅了。
想起母亲，又有些发愁。昨天回去，母亲一直说秦仪君配不上他，要他择个名门贵女。
开玩笑，皇上给了她御军统领的职务，那可是三万御军！更意味着皇上的绝对信任，哪个名门贵女比得上她？
好在他说清之后，母亲便想通了。秦仪君本就对他不假辞色，会不会因为母亲不理他？
没事，皇上姑父会帮他的，靳承安自我安慰。
“淑妃到！”
“贵妃到！”
……
“柔嘉公主到！”
“皇后驾到！”
“皇上驾到！”
诸妃和公主帝后的出场解救了被包围的秦仪君，她重重松了口气。
和众人一起行了礼，又听建隆帝发表了一番长篇大论，这才宣布开席。
宫女太监捧着托盘鱼贯而入，将各色菜肉按定好的级别呈上案几。
秦仪君用自己5.2的视力远远一瞧，这大殿里头，不但每桌坐的人数有差别，案几上放的菜色数量也有所区别。
她面前的几样菜看上去倒是摆盘精致，但一丝热气也无。
皇帝正叫靳承安说话，秦仪君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羊肉，入口果然是不冷不热的温度，一嚼冒出股香料都掩不住的膻味儿，好悬没直接吐出来。
本来对御厨的手艺很是期待的，结果嘛……还是翠英姐琢磨出来的那些小吃美味，就连城南庄的厨娘做菜都比这好吃！
也许是宴席上的大锅菜，所以失了水准吧，秦仪君放下筷子，捏起一块桂花糕啃。
这个还不错，就是太甜了，甜得发腻。
眼神落到桌上，还有一个酒壶，这种宴席上应该是用的好酒吧？
身侧的珠鸢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俯身倒了半杯酒，还不忘小声提醒：“少主，就尝一点点，您从前没喝过酒的。”
秦仪君点点头，拿起酒杯抿一小口。
咦~一股稀释了十倍的酒精又发馊的味儿，好难喝，又不好吐掉，秦仪君勉强咽下去，没忍住戴上痛苦面具。
建隆帝看见她端着酒杯皱眉呲牙的样子，笑着调侃：“朕忘了，仪君还没喝过酒吧？来人，给我们的御军统领换蜜水！”
对面的淑妃连忙站起来赔罪：“皇后殿下将酒水交给了臣妾置办，是臣妾疏忽了。”
秦仪君也赶忙摆摆手：“没有没有，不怪淑妃娘娘，是我要试试的！”
“哦？你怎么认识淑妃？”建隆帝颇感意外。
“昨日郡主去拜见皇后时，臣妾恰好在呢，还说好了要请郡主改日教咱们柔嘉用火铳，正想请皇上准许。”淑妃笑意盈盈，借机将此事提了出来。
建隆帝待唯一的女儿还是很好的，知道淑妃此举是为了让柔嘉和仪君交好，他也乐见其成，闻言答应得挺痛快：“行啊，正好让柔嘉带仪君在京都四处转转，熟悉熟悉。”
这时，有几个宗室子弟又出来刷存在感了，表示也想跟着学火铳为国效力之类的，无非是为了表忠心。
立于建隆帝身后的温小泉看着那些金装玉裹的宗室子弟，满口的空言虚语，眼里罕见地闪过一丝茫然，若皇上在他们之中选出了太子，他还要继续效忠吗？
当初他自卖己身进宫做了太监，妹妹病死后孑然一身，又被排挤去刷马桶，本来心如死灰就打算那样混着能活一日算一日。
后来，他发现建隆帝是个好皇上，并不骄奢淫逸，且有心治国，这才费尽心思往上爬，到皇帝身边当差，想借此为天下百姓做些什么。
然而等他到了这个位置，才发现自己想错了，皇帝尚且有心无力，在日复一日与百官世族的周旋中逐渐变了性情，他一个不能插手朝政的太监，又能如何呢？
最多在皇上摇摆不定时，旁敲侧击几句罢了，影响不了天下大局。
太医说，皇上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多再撑十年。
新帝上位，必然提拔可信之人、清算先帝势力，他若不先择好下任主子，也定会被收拾。
温小泉突然觉得很心累，有些后悔当初自不量力异想天开，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他甚至有些羡慕义父于诤，攒好金银宅邸出宫养老去了，好歹不用再经历皇权交替的波澜，有个善终。
淑妃见这些宗室子弟跳出来抢风头，心下也很是不乐意。好不容易把话题引到柔嘉身上，本来想借此让皇上多想几分女儿，结果又被岔开了。
可她不能表现出来，谁也不晓得哪个宗室子弟会脱颖而出，她不能得罪下一任皇帝，柔嘉还要靠他维持公主的体面。
淑妃不甘地坐下了，柔嘉公主却仰头灌下一杯酒，仿佛下了什么决心，猛地站起来，慢慢越过那几个宗室子弟，走到建隆帝面前，缓缓跪下来。
“儿臣告发驸马薛景彰与崔王两家勾连谋逆，两年前暗害儿臣腹中孩子！”
柔嘉公主面上透着连脂粉也掩盖不住的憔悴，整个人消瘦得仿若纸片，跪在那里摇摇欲坠，看得人心惊，却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她从袖口里拿出几个信封，高高举起：“儿臣已拿到薛景彰与逆贼的来往书信，请父皇允儿臣与其和离，治其死罪！”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