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追风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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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姜森主动打来电话说会晚半小时下班，请她耐心等待一会儿。
虽然半小时的时间已经够程登登骑着小电驴回家躺平点完外卖了，但她愿意等他，想要跟他一起回家。
而且他总是很守时，偶尔有像今天这样的意外，他也会提前说明，每一分每一毫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不给她无端猜测的机会。
挂断电话，站在楼下广场的程登登转了转眼珠，看了看隔壁那栋高楼。
好像姜森搬过来后她除了让外卖送了一盆绿植，一次也没有去过他那边。
今天，正好是个机会。她准备杀过去给姜森一个惊喜。
说干就干！
程登登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隔壁大楼的闸机口。
望着身穿制服站在门口的保安，程登登突然意识到，这栋楼和她们楼一样，进出大楼要权限的。
怎么办？打电话叫姜森下来接？
那不行，这样就不算惊喜了。
经过一番冥思苦想，程登登有了主意。
她昂首挺胸、泰然自若地到闸机口，对门口的保安道：“大叔，我是9楼……”
话到嘴边，程登登突然卡壳了。
糟了，姜森公司叫什么名字来着？算了随便编一个吧！
“大叔，我是9楼达远科技的，我今天刚来，人事还没来得及帮我录门禁。可以放我进去吗？我东西忘公司了。”
她记得自己刚来这边入职时，头两天也是没有录大楼门禁的。Ab两座楼应该差不多吧。
门口的两个保安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程登登，周围从办公楼里出来的人也有好几个侧目看了看她。
程登登觉得自己有一种要被看出窟窿的感觉。
但是！不能露怯。她的腰板挺得更直了。
“哦，你进去吧。”
保安许可的声音犹如天籁。程登登内心欢呼雀跃，面上却不动声色，真诚道：“谢谢大叔！”
过了闸机门，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去往电梯间，生怕保安把她拎回去细细盘问一番。
她不知道，在她身后，两个保安正在窃窃私语。
“9楼有这个公司吗？”
“不知道？我也不是每家公司都知道。”
“那你还放行？”
“小姑娘长得就讨人喜欢，可能来找朋友吧，没事。”
以为自己是靠聪明才智混进来，其实是靠脸混进来的程登登此时已经进了电梯，看着数字从1变成9，她有些兴奋地走出电梯。
她不知道具体是哪一间办公室，只能一个一个找过去。
当找到出电梯右手边第三家公司时，她立马确认：就是这家。
首先是这个名字她有点耳熟，好像听姜森和周昱闲聊时提过。不怪她记不得，一是因为这个公司名字实在拗口，据说是什么代码的音译；二是因为她对姜森做的事情向来不懂，便也不太过问，她至始至终关心的只有他这个人而已。
而让他确认没有摸错门的第二个原因是，这家公司的前台上摆着一盆植物，正是她上周在网上亲自挑选的君子兰。
她当时还担心卖家秀与买家秀严重不同，让姜森拍了照片发给她确认。
想到这里，程登登掏出手机，再一次看了看姜森上次发的那张图。
是的！没错！就是它！
心里暗搓搓兴奋的程登登想也不想，按下了大门旁的呼叫按钮。
她立正站在电动玻璃移门前，理了理自己垂在胸前的卷发。她已经在脑中设想姜森见到自己时那惊讶又开心的小表情了。
片刻之后，一截修长的腿出现在程登登眼前。不是姜森。虽然姜森的腿也长，但他不至于穿一步半裙和高跟鞋。
那条腿的主人按了按墙上的解锁按钮，门自动开启。程登登看清了面前的人，是个女人。一个个子高挑，模样不错，还有点眼熟的女人。
程登登望着人家修长的腿和纤细的腰，想到了一句网络浑话——姐姐的腿比我的命还长。她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就差“嘶哈嘶哈”了。
“程登登？”
这姐还认识自己，程登登觉得受宠若惊。于是，她收起内心戏，定睛看了看。
“你是……赵婧？！”
程登登认出来了，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多月前还和陆露在医院讨论过的花店老板娘。
“嗯，是我，好久不见。”她笑得落落大方。
虽然多年不见，但程登登对高中时的那些同学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于是，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我记得你不是开花店吗？怎么会在这儿？”
一副请求答疑解惑的懵圈宝宝的语气。
“一院下个月要搬到东边去了，花店最近生意不怎么样，所以店铺转让出来上班了。”赵婧答得诚恳。
虽然程登登之后听到陆露说什么“那怎么就刚好到了姜森公司呢？她看着也不像差这几千块钱的样子，搞不好你多了情敌”时，隐约有种被点醒的感觉，但此刻她只觉得缘分是好奇妙。
“那太巧了！我就在隔壁楼上班，我过来找姜森。”
程登登面上写满了高兴。她这个恋爱谈得很高调，已经在朋友圈秀过很多次恩爱了，作为互为微信好友的同班同学，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赵婧是知道自己与姜森的关系的。
赵婧也确实知道，她点了点头，道：“他在线上面试，要带你过去吗？”
一句话点醒了程登登，她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正事。
她摇了摇头，说：“不用麻烦啦，我等他一会儿。”
转身自己在身后找了个地方坐下。
赵婧点了点头，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程登登，没有多作停留，回到办公区域。
程登登打量着身处的环境，除了前台的装饰稍显花心思，其余部分装修简单，乏善可陈，与大多数格子间大同小异。
难怪这么快就装好了呢。
她觉得有些无聊了，侧耳听着办公室里的声响，隐约中，好像传来了姜森的声音。循着那声音，她慢慢起身，背着手悄悄闻声往里走。
赵婧在工位上看着那个缓慢移动的身影，有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翻涌。虽然程登登的动作肉眼可见的滑稽，但偏偏滑稽中有种让人挪不开眼的生动与可爱。
惯用的哗众取宠伎俩。她暗自腹诽。
转瞬却又摇头否决了自己心里那些弯弯绕绕，这里除了自己只剩办公室的姜森，程登登无意哗众，想取悦的只有姜森罢了。
她看着程登登探头探脑地趴在姜森办公室的玻璃门上不动了，转瞬又眉开眼笑地朝里面挥了挥手。室内人不知道作何反应，但几秒之后，门开了。那个人摸了摸她的头，牵着她的手进了办公室。
后面的内容，她看不见也无心再看，收拾了一番自己的私人物品，关闭电脑，发了条消息给姜森，随后离开了办公室。
此刻，坐在姜森办公桌对面的程登登，望着他专注的眉眼与翕动的嘴唇，内心有一种在蜜里浸过的甘甜。明明只是两天没见，却像久别重逢般欢欣雀跃。
许是程登登的目光太过热切，姜森抬头看了眼她，眼里有化不开的温柔。他收回目光，点了点耳机说：“你继续。”
面试仍在继续。
程登登收回目光，不再用视线干扰对方。她掏出手机，随意翻看着。
安静的办公室里，他和她分别坐在宽大办公桌的两侧，一个对着电脑全神贯注，另一个对着手机低头不语。
夏至已过，这个点的昭阳尚有余霞满天。天边是瑰丽变幻的彩云与渐渐隐去的夕阳，整座大楼被镀上了一层绚丽的光泽，他和她所在的这一层也不例外，就连背对着窗户的程登登，也披上了霞光。
“好的，先这样。下周见。”
姜森挂断电话，抬头望向程登登时，看见的便是披着光的她。她头顶的碎发根根分明，
虽看不清她的脸，但从她轻轻抖动的肩膀可猜想出，她此刻正看着什么感兴趣的东西。
“登登……”他轻轻出声。
她没有理会。
“程登登。”他的声音大了些。
“诶！”她抬起头，嘴角的笑意未散。迎着他的目光，一脸期待，“你好啦？我能说话啦！”
全世界的霞光在一人眼眸。
后来的日子里，他会反复想起那个霞光满天的傍晚，那个低头闷笑的身影，以及抬头闯入他眼中的笑脸。
-
关闭办公室最后一盏灯，两人一同离开。
“真的是半小时，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程登登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赞叹道，“时间管理大师。”
“少了2分钟。”
望着她怔怔的表情，他慢慢开口，“还有2分钟在看你偷笑。刚刚在看什么，笑那么开心？”
“你等等啊，我发给你。”程登登划了划手机，操作了一番，“发你了。”
姜森没有拿出手机查看，牵起她的手慢慢往停车场走去，“你讲给我听。”
“就刚刚刷到一个爸爸潦草带娃的视频，底下有个高赞评论很好笑。那个人说‘小时候我脚卡自行车轮胎里，我爸拼命蹬；我哭了，他还站起来蹬’。哈哈哈哈哈。”
程登登重复了一遍，再度笑得前仰后合。而姜森，却反应平平。
“不好笑吗？我觉得好好笑，因为我小时候坐我爸自行车，他也是这样的哈哈哈哈。”
程登登再次爆发了一阵笑声，笑着笑着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程登登心想，姜森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可能没有这种体验，确实不太会有共鸣。早知道不说这个话题了。现在说点什么岔开话题呢？
“我没有被我爸骑自行车带过。”姜森似乎听见了她的心声，慢慢悠悠地开口，“不过我以后可以当爸爸骑车带我小孩。”
“然后把他脚夹在自行车轮胎里，还站起来蹬吗？”程登登又开始爆笑，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话题是个坑。
“也可以，如果你不骂我的话。”他一开口，她的笑容便渐渐凝固在了脸上，带着一丝窘迫。
“啊？你在说什么，我还是个宝宝呢。”她装傻。
“嗯，所以算法给你推了些同龄人被爸妈带的视频。”他奉陪，眼里全是笑意。
这个天程登登是一秒钟也聊不下去了，岔开话题，“我们去哪吃饭？我好饿。”
“你想吃什么？西餐还是中餐？”
“中餐，想吃本帮菜。”
“好。”
身形渐远，声音渐淡，夏夜晚风正温柔。
-
吃过饭，时间尚早。姜森停好车，两人手牵手在楼下散步。
空气有些闷闷的，似是要下雨了。
“快入梅了。”程登登想起下午看到的新闻。
每年6月下旬到7月上旬，昭阳都会有持续大半个月的梅雨季。
“北方没有梅雨。”
姜森多年没回昭阳，对梅雨季的感受已经已经有些淡忘了。
“接下来你可以好好感受一下。”程登登牵着姜森的手，走得快了些，“在雨雨雨带来之前，尽情享受晴朗的夏夜吧。”
“嗯？”他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却由她带着自己出了小区。
当两人站在一排市政公共自行车前，程登登才揭晓了答案。
“我们去骑骑自行车吧！”说话间，她已经扫码解锁了一辆车。
“去哪里？”姜森也扫了一辆。
“往创业园那边骑。”程登登道。
她已经计划好了，骑过去20分钟，在园区旁边的绿色廊道溜达一圈，最后骑小电驴回家。
姜森不知道她的计划，也不多问，全凭她指挥。
程登登调整完座椅高度，才慢慢抬腿上车，回头看了眼姜森，人家轻轻松松抬了下腿便跨坐在高高的自行车座上。
哎，人类的参差。
太久不骑车，初始时还有些不适应，蹬了几圈后，程登登的dNA被唤醒了，越蹬越快，心中那种畅快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
姜森紧紧跟在她身后。这个点的人行道上有一些饭后散步的行人。
“程登登，慢一点。”姜森提醒道。
程登登没有回应，速度却慢了很多。
暮色四合，街灯明亮，车水马龙里两人两车，迎着起风的方向驶去。
行至滨水绿色廊道，空旷的骑行道让程登登如释重负。
“终于没人啦。”她停下来看着身旁的姜森，“我们来比赛吧。”
“怎么比？”
“看谁先到这条路的尽头。”
程登登指了指前方。姜森刚一点头，便看到身边的人像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他紧跟上去。
十几分钟后，程登登先半分钟到达终点。她的鬓角有细微的汗珠溢出，微微喘着粗气，正一脸得意地看着姜森。
“我赢啦！”
“是的，你赢了。”
“我刚刚看到路上有一个玻璃房子，好像卖冰淇淋。作为给冠军的奖励，你要请我吃一个。”
“好。”
两人已重新启程，这一次，骑得很慢。
“怎么我说什么你都说好？”
“那……不好？”
“不行，我赢了。我必须吃。”
“好。”
“不准说好了。”
“好……”侧头看到程登登带着愠色的脸，姜森补充道，“……的。”
“好烦啊你。”程登登想跳下车咬他一口。
姜森伸出手，笑着顺了顺小狮子的毛。
“炫技吗？我也会不扶龙头骑车。”说着，她松开了一只手，“我还会2只手都不扶。”另一只手也松开了。
姜森看着她两只手都从龙头上移开，歪歪扭扭地往前骑，担心的话还没说出口，程登登摔了一跤。
姜森急忙跟过去，“怎么样？”
好在自行车不高，程登登速度也不算快。除了手掌和膝盖有点疼，其他无碍。
“怎么样？我看看。”姜森又问了一遍，作势要检查她的伤口。
程登登不作答，往后推了一步。
疼倒是其次，她主要觉得太丢人了。
看着他担忧的神情，她摆摆手说：“没事，轻轻擦了一下。吃个冰淇淋就好了。”
她扶起自己的车，继续往前走，这一次没有骑了。
他无奈跟上她。刚刚发生的一切让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一时语塞。
于是，程登登设想中的追风之旅草草收场。
最后，姜森骑一辆车扶一辆车还回他们园区的租车点，而程登登坐在玻璃房子里，一边吃冰淇淋，一边看书，等姜森骑她的小电驴过来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