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着书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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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如玉看着赵小礼神情悲伤跪在自己面前，轻轻言道：“你何苦这样为难自己！我与他之间的恩恩怨怨，岂能说散又和……况且，这些年来，你已经尽力了……”
赵小礼哭了：“小人这次求夫人不是因为公子，是因为香玉夫人！武大夫说香玉夫人最大的遗憾是赵玉娘那句‘既生瑜，何生亮’啊……可是小人愚钝，不知武大夫这句话到底是何意？武大夫还说，香玉夫人真的时日无多……”
赵小礼其实已经猜到了武大夫的言外之意，只是赵小礼不敢相信香玉夫人竟然如此在意赵玉娘那句“既生瑜，何生亮”？
赵小礼也不敢揣测夫人会亲自为香玉夫人着书立传？
郑如玉潸然：“既生瑜，何生亮？我知道了！我知道怎么做了！你且起来，告诉香玉姐姐，要好好活着，为了她一眼万年的公子好好活着……”
郑如玉含着眼泪几日几夜不眠不休，亲自为李香玉写了一本【香玉夫人传】交给了赵小礼……
赵小礼有些惊讶接过夫人递过来的话本：“夫人，这难道真的是香玉夫人的遗憾吗？”
郑鲲心情十分复杂，心疼的看着郑如玉：“兄长从未想过，如玉竟然是香玉夫人的知音！可惜呀……”
赵小礼跪在【红香阁】，请香玉夫人听话本？
李香玉有些失望的摇摇头：“话本，不过是公子最后为他的香玉夫人歌功颂德罢了！”
赵小礼忽然明白了武大夫的话外之意，也明白了郑官人的痛惜，香玉夫人最后的遗憾真的是想要夫人为她正名立传？
赵小礼欣慰笑着请公子一定要陪着香玉夫人好好听一回话本。
赵珏才不相信那些说书先生，他们根本就不了解他的香玉夫人。
赵星河更不相信那些唾沫横飞添油加醋歪曲事实的说书先生？
赵小礼含泪低低言道：“夫人几日几夜不眠不休，亲自为香玉夫人所写！小顾兄弟也说，香玉夫人听了一定会高兴，说不定病情大有好转……”
赵珏有些不信：“如玉竟然给香玉写话本？莫非如玉觉得话本竟然是香玉最后的遗憾？”
李香玉已经好久没有听过话本了，更没有听到关于她李香玉的话本了！
现在的李香玉临死之前，真的想听听在那些说书先生的嘴里，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个香玉夫人？
郑如月乔装成一个说书先生，对着在赵珏和赵星河陪伴着的李香玉把惊堂木重重一拍：“今日本先生要说的是百年赵府的《香玉夫人传》！自然，本先生与那些耍嘴皮子骗人银子的说书先生不同，今日本先生要说的是真正的《香玉夫人传》……”
这个说书先生与平时那些说书先生完全不同，顿时吸引了百年赵府越来越多的人纷纷赶往【红香阁】……
百年赵府所有人都聚集在【红香阁】四周，认认真真听着说书先生认认真真在说《香玉夫人传》……
赵珏听完第一个鼓掌：“这话本里的香玉夫人才是本将军的香玉夫人！话本写得好，说书先生说得也好……”
崔玉容哭了：“为什么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巧云轻轻拭泪：“果然是既生瑜，何生亮！”
黄腊梅一边擦泪一边遗憾喟叹：“为什么玉郎不能享受齐人之福！”
刘红玉哭着听完了《香玉夫人传》。
那一刻，刘红玉真正相信原来自己一直坐享渔人之利……
李香玉听完话本以后，才知道这个话本先生如此了解她又理解她？真正是她的知音啊……
而说书先生更是声情并茂，甘言好辞又毫不谄媚把一个为了她“一眼万年的公子”十七年来无怨无悔殚精竭虑，只为了她的公子一切安好的香玉夫人说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尤其是香玉夫人为了她的公子不惜废了嗓子，残了纤纤玉指在边境的雪地里勇救赵珏的故事真实的还原在众人耳前……
香玉夫人不平凡的出生便决定了她不平凡的无价青春！
香玉夫人对公子深深无悔的爱让这个名满京城的花魁在“我命由我不由天”又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中，让人拊掌称赞！
这不是一个为李香玉歌功颂德的无趣话本，这是一个重新诠释真正香玉夫人的盖棺定论！
李香玉欣慰笑着：“她竟然真的是我的知音！知我者，郑氏如玉也……”
李香玉觉得为了郑如玉的知音之恩，她也要好好活着……
听完了郑如玉亲自为李香玉写的话本，赵珏才真正明白郑如玉为什么对他一试再试？不愿以色事人要真心换真心？
郑鲲为什么那么不情愿如玉嫁给赵珏，又总是说赵珏根本就配不上如玉的美好？
倘若没有郑如玉，赵珏与李香玉就是天生一对的璧人啊！
不是郑鲲的偏执，不是郑如玉的矜持，终究是赵珏的贪得无厌和好色成性害了郑如玉啊。
郑如玉成全李香玉和赵珏，是对他们两个人真正的理解和体谅，是一份多么珍贵的成人之美礼物啊！也表达了郑如玉只想一生一世人一双人奈何天不遂人愿的遗憾……
赵昇玉吩咐曹民：“把这话本多印些吧，越多越好……原稿就留给香玉夫人吧……”
赵星河哭着多谢祖父，又吩咐重重打赏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婉拒：“本先生惟愿让世人知道真正的香玉夫人！她不是一个婊子，更不是一个狐狸精！她是一个真正的奇女子……她的所有杀伐果决都是为了她一眼万年的公子……”
顾少卿亲自护送说书先生从赵府后门潸然离去。
赵珏轻轻抱起李香玉，好好的放在“红风”背上，自己飞身上马紧紧搂着李香玉，在百年赵府跑了一圈又一圈……
沿路小厮丫鬟跪一地，齐喊：“香玉夫人好，将军好……”
李香玉终于泪下：“公子，香玉死而无憾……”
赵珏潸然：“你如何能死……”
赵星琰才不喜欢听什么话本！也听不懂那说书先生到底说些什么让祖父祖母和爹爹突然就对她和娘亲那么欢喜？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来看望香玉夫人，琰儿越发的不明白为什么【玫香居】里的母亲生得那么好看，爹爹却更喜欢娘亲？
因为赵珏突然对赵星琰上心了，还时不时的抱着琰儿骑在“红风”上到处显摆。琰儿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竟然想念【玫香居】里的母亲来？
李香玉一度以为自己的病会好，最近还有些春风得意之感？赵珏还想着要与香玉夫人过一个团圆美满的春节呢。
对琰儿的再次好奇“爹爹为什么对娘亲越来越好？明明【玫香居】里的母亲比娘亲更好看？”
李香玉得意一笑：“因为赵郑氏不懂男人……”
其实李香玉的本意是郑如玉不应该无端戏试公子，赵玉娘不应该欺瞒公子导致赵玉娘最终辜负了赵家玉郎让她有幸被公子宠爱十几年。
但是李香玉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看着琰儿一脸懵懂看着她，李香玉忽然感觉全身虚脱，下身湿透……
那赵星河还在认真回琰儿：“娘亲的意思是女子不仅要长的好看，还要会讨爹爹欢喜！其实在和儿看来，女子的品德更重要！”
赵星琰这会明白了：“兄长的意思是要像郑鲲舅父那样重德轻色，不要像爹爹这样重色轻德？”
琰儿的无心之语彻底刺激了李香玉。
李香玉披散着头发，眉毛稀疏，双眼塌陷，脸色惨白怒气冲冲呵斥琰儿：“琰儿你听谁嚼舌根说你爹爹重色轻德？”
琰儿被李香玉这一吓哭了起来：“兄长，娘亲怎么突然看着不是人而是鬼了……我要去找爹爹……”
赵星河也发现刚刚还看着美艳的娘亲突然变成了一副鬼样子？
李香玉越来越觉得自己喘不上气了：“和儿，娘亲真的时日不多了，娘亲不甘心啊……和儿，速去郑府请你母亲，娘亲要见她最后一面！”
赵星河也吓着了：“娘亲，母亲几次来信要来探望娘亲，娘亲都拒绝了，现在为何要说见母亲最后一面？娘亲刚刚还好好的，是不是被琰儿气着了？”
李香玉苦笑：“娘亲的确是被琰儿气着了！娘亲就不该生下这个孽障，这是我的报应啊！”
的确，如果不生下赵星琰，李香玉不会落下要命的病根子。
赵星河这下慌了：“你们速去请爹爹来！我亲自去郑府请母亲！娘亲，你要撑住！”
六岁的赵星河在小厮的陪护下骑马急急赶往郑府请郑如玉回到百年赵府。
桂儿看着满床的血污也急了：“你们快去请大夫！夫人，夫人……”
李香玉勉强撑起来：“桂儿，给我好好梳洗打扮我要见如玉妹妹！这个血污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不管它了，给我好好梳洗打扮，我要见公子最后一面！”
见桂儿一脸惶恐，李香玉惨笑：“桂儿你放心，本夫人已经给你的家人安排好了一切！你莫要害怕……去把赵小平，赵小安，赵小勇他们三人给唤来，我有事交代他们……”
赵小平，赵小安和赵小勇是李香玉留给赵珏最后的家底，为防她死后赵珏无可用之人而为赵珏精心培养的暗卫。
尤其是在赵府三杰和赵府双雄都相继离开百年赵府以后，李香玉更是严厉教导赵小平三人一定要唯赵珏马首是瞻忠心不二。
赵小平三人跪在门外听候李香玉吩咐。
李香玉一边让桂儿给她打扮，一边有气无力交代赵小平三人：“夫人我时日无多了！你们都是本夫人费尽心思为公子培养的高手！我把你们三人放心的交给公子，亦把公子放心的交给你们……莫要让夫人我留下遗憾……”
赵小平三人请香玉夫人放心，一定会好生护着将军，护着星河公子绝无二心。
李香玉继续吩咐赵小平三人：“我倘若去了……夫人回到了【玫香居】……你们要听从夫人的安排不能有一点点二心……夫人的行事风格想来你们也知晓……她不会亏待你们的，也会让你们三人大展身手不枉此生的……”
赵小平，赵小安和赵小勇自然知道郑如玉的行事风格，也仿佛看到了今后不用再过着不见天日的暗卫生涯，可以像忠义仁信善，赵府三杰，赵府双雄那样堂堂正正过正常人的生活。
不说像忠义仁信善那样出人头地，至少可以像赵府双雄那样惩恶扬善不浪费一身好武功不使珠玉蒙尘……
冬日的夜清冷，御街上却还是人来人往，东京的繁华似乎永远都不会落幕。
东京的夜生活也似乎永远都是夜夜笙歌燕舞，杯觥交错呼朋唤友……
两个小厮护着赵星河跨马急驰在御街上无视路人夸赞：“星河公子小小年纪已经有了赵将军之风采！”
郑鲲见赵星河寒夜急急来郑府知道李香玉恐怕真的要香消玉殒了？急忙安慰赵星河莫要着急有话好好说……
赵星河哭着给郑鲲跪下，重重给郑鲲行了一礼：“还请舅父让母亲回到我赵府回到【玫香居】！娘亲要见母亲最后一面！要见爹爹最后一面……”
郑鲲心里一震，急急要郑义速速请郑如玉来见赵星河。
郑如玉得知赵星河寒夜来郑府接她回到百年赵府去见李香玉最后一面心知大事不好？
郑义要郑如玉顺应天命，香玉夫人的寿命只有这样长！
郑如玉不信：“她才三十四岁！才三十四岁！”
郑如玉急急来到花厅，见跪在地上哭着的赵星河，越发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李香玉命不久矣！
赵星河见到郑如玉大哭：“母亲，我娘亲真的要死了！”
郑如玉安慰赵星河：“不会的，你娘亲才三十四岁还年轻着呢！那日不是还说娘亲要陪着你爹爹过一个团圆美满的元日……”
赵星河哭着说不下去了：“娘亲刚刚都还好好的，因为琰儿……”
郑鲲看着赵星河对郑如玉言道：“如玉，去还是不去你自己看着办！”
赵星河跪在地上哭着求郑如玉一定要去赵府见娘亲最后一面！
郑鹏急了：“长姐，你快些去吧！”
郑皓与林菊香成亲后与菊香琴瑟和谐夫妻恩爱，又在菊香的规劝下，终于理解了赵珏和郑如玉之间那永远也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恨情仇。
郑皓提醒长姐，若是心里真的放不下赵珏，那就从心所欲吧。
郑荣和孙清秋也劝郑如玉速速去赵府，虽然孙清秋知道郑如玉此去赵府有可能就留在了【玫香居】？
但是李香玉已经病成这样了，孙清秋如何忍心不让李香玉见郑如玉最后一面呢？
郑如玉见贺儿哭得伤心，郑鹏又一味的在那催促“长姐快些随贺儿回赵府吧”不再犹豫，出了郑府抱着赵星河飞身上马把赵星河还吓着了：“原来母亲不仅会骑马还会武功？和儿今天才知晓，失敬了！”
郑如玉看着懂事的赵星河轻轻言道：“母亲现在变成这样，都是被你爹爹逼的！”
赵星河骑在马上回头看着郑如玉懂事的回道：“和儿知道母亲和父亲不和是因为我娘亲！”
郑如玉骑在马上紧紧搂着赵星河温柔言道：“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你娘亲她没事的！”
赵星河低低言道：“但愿如母亲所言！只是好久不见母亲，母亲似乎与和儿的想象不一样了！爹爹也是，最近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郑如玉莞尔一笑：“贺儿，你爹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样好不好呢？”
赵星河没有回答郑如玉却低低言道：“为什么母亲总要唤我为贺儿？”
郑如玉下意识把赵星河再次搂紧：“母亲知道贺儿会骑马，但是还是小心些为好！”
赵星河虽然不知道郑如玉为什么总要唤他贺儿？但是赵星河心里机灵，觉得像郑如玉这样的奇女子绝对不会是唤错了还每次都唤错？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只是自己还小，无法知道真相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