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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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鹏递给郑如玉一封信笺，是赵珏的一封手札：“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郑如玉看着好笑：“真当我是回了娘家啊！”
郑鹏关心长姐，问长姐可否想回【玫香居】？
郑如玉未置可否？
转念郑如玉又想：“他休我三次，怎能如此便宜他？”
郑如玉对着郑鹏微微一笑：“鹏儿你放心好了，长姐知道怎么做！”
郑鹏还真笑不出来：“听说香玉夫人真的命不久矣……”
郑如玉看着那些玫瑰沉默了。
郑如玉又收到了李香玉的手札：“玉树临风，只待伊人回眸一笑！”
李香玉从来没有和郑如玉说过她要死了或者她病得很重之类的伤感话。
郑如玉猜测李香玉是在与病魔抗争，想着能与赵珏继续笑看红尘！
好几次郑如玉想去百年赵府看李香玉，都被李香玉婉拒。
对于李香玉是真的病入膏肓还是李香玉故弄玄虚郑如玉就不得而知了。
郑如玉好几次梦回【玫香居】与赵珏开心的在【玫香居】里捉蝴蝶，放风筝。坐在秋千架上和赵珏卿卿我我……
【玫香居】，郑如玉依然思念，只是鼓不起那归去的勇气。
郑如玉收到了刘红玉的手札：“剑眉星目，愿与佳人策马扬鞭！”
郑如玉又收到了巧云的手札：“英姿飒爽，惟盼与卿笑看红尘！”
所有手札的意思郑如玉都懂——赵珏爱美的天性永远都不会改。
几个月的霜风寒雨，刀剑乱舞，郑鲲对郑如玉说“赵珏像变了一个人，比几年前边境历练更让人认不出？唯有那双眼睛，永远炯炯有神！”
想来经过一番将养，赵珏又回到了那个如玉树临风，长得剑眉星目，骑在红风上英姿飒爽的东京第一公子赵家玉郎了！
郑鹏替郑如玉操着心，他总觉得只有赵珏才配得上郑如玉！尤其这次桃花山剿灭吴勇，在与赵珏相处的几个月里，郑鹏觉得赵珏真的是长姐的良配。
至于长姐和赵珏为什么闹到如此地步，郑鹏感叹是天意弄人？
因为赵珏不但不是个愚夫，更不是薄情寡义的小人。
郑皓也替长姐操着心，他觉得世上无人配得上长姐！赵家玉郎又如何？
虽然桃花山赵珏的表现不俗甚至超出了郑皓的期望，但是郑皓觉得只要李香玉还活着，他的长姐和赵珏之间就不要纠缠不清。因为不值得……
郑鲲笑郑鹏果真是郑荣的亲儿子，郑皓不愧是他的亲弟弟！
郑鹏反笑郑鲲：“谁还不是爹爹的亲儿子？”
“一骑红风卷残云，满城皆为将军来！
万杆翠竹揽玉絮，红蔷只待玉郎开！”
郑鹏吟罢郑鲲笑了：“鹏儿此诗不错！是在称赞赵珏的英勇神武被众多美人青睐，而无数青年才俊又拜倒在如玉的冰清玉洁上，可是你长姐心里只有赵家玉郎？鹏儿是这个意思吧！”
郑鹏点头看着郑鲲。
郑鲲亦轻轻吟道：“云卷云舒听雨声，星密星疏赏月影！花开花落忆江南，雪飞雪舞画梅香！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郑鹏低低言道：“经过了这许多的风风雨雨，兄长亦是希望长姐和珏哥哥白头偕老吧！”
郑皓亦低低言道：“希望赵珏不要让兄长再次失望！”
郑鲲看着郑皓笑了：“兄长答应过你，等你长姐的事情平复下来以后，你和菊香的婚事不能再耽搁！更何况爹爹已经给你们兄弟俩安排妥当！”
郑皓担心林员外和林老员外不同意把菊香嫁给他一个庶子为妻？
郑鲲笑了：“此时今日还真由不得他林府了！”
郑鹏想不明白林府那么有钱，为什么对自己的女儿不闻不问？
在郑鹏的印象中，林菊香自从跟着郑如月到了郑府，那林府的人从来就没有关心过林菊香的生死？
林府把女儿待价而沽所以林府的女儿虽然嫁得好却遇人不淑，没有一个幸福的。
因为顾少卿，林府终于有了些底气？
顾明智想着不能让菊香妹妹的事再瞒着外祖父和舅父了。
顾明智小心护着郑如月，玫儿紧紧跟随第二次来到了林府。
林员外热情款待顾明智和郑如月，林夫人欲说还休。
林老员外身体欠佳，看见顾明智来了有些欣慰一笑：“我的小爷啊，外祖父不行啰！不过也没有遗憾了，总算可以面对九泉之下你的娘亲了！”
当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顾明智看着暮暮垂矣的外祖父，忽然潸然。
郑如月快人快语，直接告诉林老员外，林菊香没有给顾少卿做妾，也没有待在顾府，一直住在郑府。与她的二哥郑皓两情相悦，誓要不愿同生但愿共死。
林夫人有些意外，听完郑如月的话以后终于哭了：“爹爹，老爷啊！就让菊香嫁给郑皓吧！只要她喜欢就好！不要再逼她了！管他什么庶子还是嫡子？”
林老员外点点头：“一切小爷看着办吧！我要去也！趁我还有一口气，让小爷把菊香风风光光嫁给那个郑皓吧！现在的郑府啊，我们也惹不起了！那是皇亲国戚啊……”
郑鲲带着郑皓亲自与林员外提亲，林夫人一见郑皓满心欢喜，连连点头满口答应。
因为林老员外已经明确表示由顾明智来操办菊香的婚事，那一刻的顾明智没想到外祖父到最后如此信任他，舅父和舅母也完全相信他。
腊月初八，郑皓风风光光迎娶了林菊香。那一刻后，郑皓这个郑府庶子再也藏不住了。
郑皓英姿飒爽骑在高头大马上，听着那迎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的，脑子里想的是自己竟然如此幸运，能娶菊香为妻？郑皓很是感慨，兄长的遗憾最终在他这里圆满了！
低调了几年的郑府终于高调了一次，满府张灯结彩，府门口迎来送往忙得郑纲不亦乐乎。
郑荣那个哈哈整个御街都能听到？
方素珍再次得意洋洋。
孙清秋看着郑鸣远不停的和那些侄子侄女们跑上跳下的，笑着和崔玉容摇头：“这些个孩子，又调皮又可爱！”
崔玉容难得的精神好：“姐姐我呀，是越看越爱！”
郑如玉看着赵珏在那呼朋唤友，精神抖擞的，好希望香玉姐姐也安好。
听着同僚好友夸赞自己的儿女，郑荣那得意的哈哈让孙清秋忍俊不住：“老爷啊，恐怕整个御街都能听到老爷的笑声了！”
孙清秋自然理解郑荣为什么那么得意了。
林府不但同意把菊香嫁给郑皓这个庶子，还陪嫁了许多嫁妆。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郑皓替郑鲲报了仇。
一想起当年郑鲲和林之桃的悲剧，郑荣就觉得自己愧对郑鲲。
如今郑皓高调娶了林菊香。从此，郑皓和顾明智就要终结林府把女儿待价而沽带来的悲剧，也让人诟病无数次的林府“为富不仁，不值得”在顾明智循循善诱中彻底了结。
王爷高举着酒杯给郑荣和郑鲲道喜：“曲终奏雅啊！恭喜郑老大人娶得佳媳！郑皓少爷何其幸也！郑官人啊，你也可以释怀了！”
蔡琼瑶，沈碧莲，冯玉兰还有病中的婵娟趁着郑皓大婚，都劝郑如玉再给赵珏一个机会。
赵星辰和赵星玥已经不小了，明明看着爹爹十分喜欢母亲，母亲也放心不下爹爹？可娘亲为什么不好好呆在百年赵府，为什么不回爹爹口中那只属于娘亲的【玫香居】？
赵星河似乎知道母亲为什么和父亲闹别扭，为什么不回那只属于母亲的【玫香居】。
看着爹爹言笑晏晏的看着郑如玉，与他的那些好兄弟杯觥交错，赵星河担心他的娘亲一人孤寂的躺在病床上，日日夜夜眼巴巴的等着父亲看她一眼。
顾月如懂事的紧紧贴着赵星河，笑着问赵星河将来会不会也像二舅父这样风风光光娶她为妻？
赵星河忽然潸然：“倘若不能娶月如妹妹为妻，我赵星河自是遗憾终身！不管将来月如妹妹变成什么样子，和儿都要与月如妹妹不离不弃一辈子！”
夜半人散各自尽欢回到自己的府邸。
赵珏看着赵星河那懂事的模样问赵星河：“贺儿是不是担心娘亲？”
赵星河点头：“爹爹今日就不要睡在【玫香居】了，兄长和长姐已经睡在郑府了，爹爹也陪着娘亲可好？”
赵珏最终和赵星河陪着李香玉，与李香玉一个在床上，一个在门外说了一夜的话。
天亮以后，赵珏终于不忍心，把李香玉紧紧搂着怀里轻轻吻着：“香玉，本将军绝不会让你离我而去！”
那一刻后，李香玉病情好转。
赵珏心里高兴，赵星河更是高兴得不得了！
武大夫却对赵珏说：“香玉夫人那是回光返照！将军珍惜和香玉夫人在的每一天吧！”
郑如玉终于给赵珏回了手札：“半梦半醒忆流年，玫香居里夜阑珊。妖妖桃前花争艳，秋千索上风拂面。潇湘竹外月高悬，傲骨梅下雪蹁跹。”
郑如玉给刘红玉回了手札托刘敏带给刘红玉：“你我往昔，闲坐庭院。你话余生，我画当年。”
郑如玉给李香玉的手札这样写道：“青青子佩，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郑如玉又给巧云回信：“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赵珏看了郑如玉回的所有手札，知道郑如玉在退居【玫香居】的日子里，是在无数个不眠之夜度过了一个个春夏秋冬。怨怪自己始乱终弃，没有兑现当初的承诺辜负了玉娘！他们两个已经回不去了，把自己交给了李香玉和刘红玉？
赵珏心里有愧，觉得应该再给郑如玉一段时间来释怀在百年赵府遭受的所有不公。
可是李香玉的病是真的等不了了？
武大夫说的“回光返照”赵珏不信又信。
赵珏又遍请名医，给李香玉诊治后都是摇头叹气：“夫人时日无多请赵将军顺应天命！”
赵星河看着赵珏和李香玉又一个站在门外，一个躺在床上一问一答，终于忍不住问李香玉为什么不让爹爹进来与娘亲好好说话？
等赵珏走了，李香玉把赵星河和赵星琰唤到床前有气无力轻轻言道：“和儿，琰儿，你们兄妹好好看看娘亲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会吓着你爹爹的！你爹爹会伤心的！娘亲要你爹爹永远记住娘亲如花似玉的容颜而不是现在这个鬼样子……”
琰儿不明白：“娘亲，女子的容貌真的这么重要吗？生病了连爹爹都不能见？”
李香玉苦笑：“你爹爹爱美一辈子且永远都不会改！剿灭吴勇几月中你爹爹自觉得皮糙肉厚无颜面对你们母亲，直到现在都没有去郑府接回你母亲……那日郑府饮晏，听说你爹爹都没有与你母亲说话……”
赵星河懂了：“爹爹希望母亲看到一个玉树临风，剑眉星目，英姿飒爽与母亲笑看红尘的赵家玉郎！而不是一个皮糙肉厚像个山野村夫的赵将军！”
赵星琰立马对镜自照：“娘亲，我和琬姐姐，玥姐姐哪个更好看呢？”
李香玉苦笑着反问：“娘亲和你母亲，美玉夫人，红玉娘子哪个更好看？”
赵星琰想都没想看着李香玉委屈的言道：“他们都说【玫香居】里的母亲生得倾国倾城独领风骚！”
赵星河看着李香玉自信的言道：“那又如何？爹爹还是更喜欢娘亲！我们的娘亲何尝不是倾国倾城又风情万种呢！”
说着这话的赵星河，心里潸然……
赵星河虽然年纪小小但是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小。
郑如玉和李香玉这两个女人，爹爹更在乎谁现在的赵星河心里是一清二楚。
赵星河想不明白，为什么爹爹一定要夹在两个女人中无法取舍？明明母亲郑如玉愿意成全爹爹和娘亲，为什么爹爹不顺应母亲的意愿？
那一刻的赵星河对郑如玉是有些怨恨的？觉得这些年一直病着躲着不见人的郑如玉，有什么资格和李香玉比？爹爹分明就是识人不明？
眼见着李香玉随时都会离开的样子，赵星河搂着琰儿潸然。
武大夫那句“回光返照”让赵星河恨恨的想，为什么要死的不是母亲郑如玉而是他的生母李香玉？
赵小礼认真问武大夫，香玉夫人真的是回光返照吗？
武大夫这个从不想管闲事的大夫却对赵小礼言道：“香玉夫人应该还有遗憾……虽然我曾言香玉夫人死而无憾了？但是赵将军剿匪回来后，我感觉香玉夫人应该还有一个遗憾！他人或许不知，但是小礼兄弟应该懂得的……”
赵小礼知道李香玉其实有太多的遗憾，但是武大夫话外之意好像他赵小礼能做到？
武大夫看着赵小礼低低言道：“既生瑜，何生亮……”
赵小礼低低的重复这句话，却不知如何做？
武大夫却意味深长的言道：“兄弟如此聪慧，又深得夫人信任，应该知道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