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变故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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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如期而至,京安内也突然热闹起来,卫亦舒依旧没能免俗,还是很早就起来了,并且比之前还要紧张。
如意等人坐在院子里绣花,见她半天写不下一个字,倒是一张纸被浸了不少墨渍,说什么都要拉着她作为绣点什么打发时间。
“女郎也说了,他们是顶顶好的。”
卫亦舒强行将自己的心神放在手里的绣棚上,一针一针毫无章法,反而是越来越烦躁。
等得越久,那一股烦躁就越来越强烈。
她搁下东西,捂着自己的心口,神思不属,“我心慌得很。”
不只是因为他们要考试,更像是一种风雨欲来前的不安与恐慌。
如常和小红对视一眼,将自己的东西放下了,正想要说些什么趣事,院外忽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与此同时,卫亦舒心头猛然一跳,站起身直直的盯着门口。
“女郎,宛南有信来了!”
一刹那,卫亦舒头脑一片空白。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事情安排好,又是怎么出的城。
身后的部曲跟得极紧,三人一路出城,没有半点停歇,哪怕她的手已经抖得有些握不住马鞭了。
“女郎!请您慢行!”
卫亦舒只当做听不见,一鞭一鞭催着马快一些。
五个部曲无可奈何,只能紧紧跟着她。
一日的路程,她硬是赶在了落日前入了城。
连马都没有下,直接一路往卫朝安所在的山庙而去。
卫朝安,卫朝安。
她知道他会死,他也早已经告诉过她。
可是真正的到了这一天,她反而只有满腔的疑虑和惊惧。
山路难行,她一口气爬到半山上已经没了力气,等到腿软坐在地上起不来的时候,才觉得自己胸腔刺痛得厉害。
部曲们过来扶她,却又不敢冒犯,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卫亦舒喘过了气,站直了身子,一根一根捻去身上袖子上的草屑。
眼泪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撒下来。
“女郎,我来背您上去。”
卫亦舒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只觉得哪里都好像都在疼。
她欠着身子说了声好,然后又抬眼看向山上。
“你背我。”
部曲这才屈膝跪在地上等她上来。
直到落了地,她的腿脚依旧是软的,庙外站着几个僧人,见了她来,才让开了一条路。
庙里没有灯火,此刻天已经黑了,风声一起,就格外的阴森诡谲。
她推开门,榻上直挺挺的躺着一个人,残光从窗子里透进来,更平添了几分难言的恐怖。
卫亦舒扶着门,慢慢往那边去,不知走了多久,才脚下一软,跪在榻前。
人早已经死了,就连身子都有些僵了。
手中却紧紧捏着一张纸,她伸手想要拿出来,却没能拿出来。
只看得见几个娟秀漂亮的字体。
“卫朝安,你……你不能死。”
斯渺那么用心那么用心的读书,就是想要你看见,想要得到你的认可。
“你还有事情没有对我说清楚。”
卫斯越的母亲,东宫的那份图纸,还有袁从简的婚事,都没有说清楚。
她用力的去把他手掰开,纸张也不堪用力,被她扯了一角出来,正是于二娘三个字。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卫朝安,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卫斯渺和卫斯越连夜赶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布置好了灵堂,正跪在灵前烧纸。
见他们回来了,她才像是有了些许生机。
“去把衣服换了吧。”
卫斯渺怔怔的,如何都想不通为什么早上他还在为殿试而紧张到手心都是汗,回来父亲就死了。
“阿姊……”
卫亦舒淡淡的看着他,“扶三郎去更衣。”
她的表情实在是过于淡漠冷静,卫斯渺忽然有了个怪异的念头。
他推开过来扶自己的人,踉跄着起身出去了。
卫亦舒依旧低着头将冥币一张一张的往火盆里放,机械又麻木。
卫斯越走到她面前,然后跪在了她对面。
“长姊,别难过。”
卫亦舒抬起头看他,“斯越,去更衣吧。”
卫斯越用力握住她冰凉的手,静静看着她,“长姊,我会陪着你。”
……
她将自己的手从他掌中收回来,看向外面的雪融,声音极冷,“听不到我的话吗?扶二郎去更衣。”
雪融只好硬着头皮进来,“二郎,咱们该去更衣了。”
卫斯越看了她许久,雪融也跟着在旁边站了许久。
烛火的光其实是不够亮的。
至少在这个空荡又拥挤的灵堂里是不够用的。
她这样想着,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眼前的人忽然起了身,继而是脚步声,接着又是一片空洞的死寂。
第二日,长信侯府上下缟素披白,一张一张的帖子也送到了各处。
整个侯府顿时喧闹起来。
卫亦舒将一切都交给了卫斯渺,自己静静地跪在灵堂中。
从白日到夜色降临,往来吊唁的人一拨一拨的来,又一波一波的走。
卫亦舒的头又开始疼起来,只是此刻她已经不想理会这种疼痛了。
卫家的人也第一时间过来了,见到了卫斯渺恨不得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干。
她冷眼看着,竟也觉得他们的演技是很好的。
卫斯渺静静听着,只偶尔会蹦出两个字。
百里朗过来吊唁的时候,先是安慰了一番,等到上香叩首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了跪在一旁的女子。
素衣素服,不仅没有掩盖掉她的姿容,反而因为那双哭红的双眼更染上了几分柔弱凄婉。
他看了几眼,礼毕还是上前说了声节哀。
待出来了,他才敛起了满脸的悲痛与难过。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