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阿花重返马可波罗酒吧 没有过不去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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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阿花羞怯地来到酒吧,只有不要脸才能吃饱饭,我是这样评价阿花的。自打驴姐接手酒吧每晚十点钟的日常节目后,大明子洋气的很。
驴姐说,老弟啊,那天也得给阿花请回来,不能只剩我孤家寡人啊,我还得干保洁。
大明子说,那个阿花啊,我看她是不懂世事,得蹲她几天再说。
阿花还是来了,她可不想失去这个金字招牌,因为沈阳城谁都知道,大明子经营这个酒吧之后,名气渐渐起来。如果能到这个酒吧喝点怀旧的小酒,能听几首怀旧的老歌,那可是这些酒人们最开心的事儿。谁都知道这里有个小五哥,仗义、讲义气,疏财。我知道,这些都得益于肇老六的江湖之道,行走江湖就是一个字,义。
其实,沈城最怀旧的就是那些老铁西区的下岗老工人,可惜他们没有钱,只剩下怀旧。尤其三姥爷那辈人,最怀念的是在铁西老厂子里混日子那些青春时光。只可惜,他们服务一辈子的老厂,一夜之间倒塌了,他们像这些钢铁巨兽下的蛋,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三姥爷在沈阳北城的康复医院里挺自在,康复医生是大熊专门给找的,也是他的同学好朋友,姓鞠。鞠大夫每天都把《晚报》给拿过来,告诉三姥爷,每天把一版和二版都念一遍。在鞠大夫面前,三姥爷特别听话,每天上午九点钟,固定是三姥爷念报时间,我跟三姥爷说,您老人家那是康复医院的新闻联播哩。
三姥爷还是有点嗑吧,甭管怎么念,这个病根本就无法还原,得了就是维持。好在这个康复医院各种康复的手段还真不少,口颜面肌肉发声训练,文字阅读,书写,三姥爷在这些病人里是比较初级的,鞠大夫说,只要坚持下去,一定会有好的效果。就是以后酒场算是彻底告别了。我说,那挺好,喝酒是个技术活,曾经已经经历的酒场就算过把瘾了,不喝也无妨。三姥爷却不这么说,不喝酒,那我的那几个老哥几个有啥意思啊。
肇老六和我一起去康复医院看三姥爷,他一听三姥爷这么一说,眼睛一潮,又要哭。我赶紧让他憋回去,肇老六说,三哥啊,等你好了,你喝水,我喝酒,咱们还有那种豪情在。
我说,六叔啊,你们在一起,就知道喝酒,命都喝没了,有啥意思。
三姥爷边念报纸边说,你看这《辽沈晚报》上还说,少喝点红酒有益于心脑血管。
我说,三姥爷啊,那准是又哪个酒商要做广告了,那可不能信啊?
三姥爷说,那你告诉我信个啥?
一下子把我问的无语,我真的不知道还能信啥,电视广告全是养生的药,广播里都是养生买药的节目,仿佛咱们要是不用这些养生宝典的话,就活不下去。
肇老六说,如果没有酒喝,那活着有个啥意思,别听那些狗鸡鸡说的,全是骗人的。就听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我内心深处的想法就是喝点小酒,唱点小歌,过点小生活。挺好。
三姥爷说,老六啊,你算是活得剔透,如今还有徒弟,还有花蝴蝶。
我也挺羡慕肇老六,是啊,人生就是这样你说不上富贵,只要有点意思,有点不一样,不挺好嘛。该干啥,就干点啥,想干啥,就干点啥,别犹豫,能活多少年,也别给别人活。我说,这可不是咋地,挣多少钱都到来都给医院了,活得不如六叔剔透。
阿花在马可波罗酒吧里等了将近两个小时,大明子就是不见,阿花在大堂的小桌子边上坐着,也不敢去闯大明子的办公室。无奈啊 ,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啊,更何况自己还是带着污点的。
驴姐跟大明子说,老弟啊,差不的厘就行吧。
大明子说,我就想蹲蹲他的脾气,求她不行,就以为自己是那块灯,厕所的石头,又臭又硬。
驴姐说,也因为我,不还是想给你争口气。
大明子说,你说对了驴姐,我知道你讲究人,这个阿花,还真是水性杨花,我当年对她那样好。
驴姐说,大明子啊,得饶人处且饶人,算了吧。
大明子抽了口烟说,行吧,那就听你的吧,我给你驴姐个面子。
一楼大堂的咖啡桌边,阿花已经坐了两个多小时了。阿花在酒吧也养成了抽烟的习惯,她抽的是小细烟薄荷味的爱喜。烟头子已经挤满了烟灰缸子,阿花的面容姣好,身材也特别棒,要不然当年大明子混吧的时候也不能看上她。大明子这心也够狠的,按照大明子的说法,我才不惯她包子哩,少跟我扯这个哩哏楞。
大明子这段时间锻炼,长点出息。就应该这样,心肠该硬的时候必须斩铁如泥,该软的时候上善若水,这才有大将风范。他说完,直接坐到阿花对面,驴姐也跟了过来。
阿花说,五哥,我财迷心窍,一时被冲昏了头脑,脑袋发热,我不是人。阿花边说眼泪边往下掉,啪啦啪啦的。对于歌女,我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就看阿花两个多小时一直坐在这等着,我倒是觉得有点劲,甭管是真的和假的。
驴姐一把把阿花搂在怀里,说,阿花,挣不挣钱都是次要的,腰板得挺着。
阿花哭着说,驴姐,我记住了。
大明子抽了口烟,低声说,别哭咧咧的,赶紧收拾收拾,十点钟快到了,赶紧上场。说完,一抬屁股人走了,只剩下阿花和驴姐傻愣愣地站在那。驴姐说,阿花,赶紧地吧,你还年轻,喝酒的人都稀罕你,我这老掉牙了,估计也没市场,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不想了,赶紧。
阿花那天晚上开场唱的特别好,还是我的那个朋友,早就听说那天晚上阿花要返场,他老早就定了个舞台边上最近的桌,和几个朋友一起来的,花篮都献了好几个。大明子当天,所有的打赏全给了阿花。
其实,阿花也不容易,在风月场里混着这些年,刚刚出道,想多挣点钱也是正常。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替阿花说起好话了,我也不是没经历过风花雪月的人啊,我也奇怪。反正我觉得只要我的生意伙伴喜欢的,我就得喜欢,经历了这些事,我怎么忽然变得世故起来。我严重怀疑我的为人处世,怎么也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里变了方向。不行,如果是这样,我宁愿放弃这个生意不做了。我打定了主意,生意可以做,如果改变了我的处世哲学,那可不行。
三姥爷曾经跟我说过,大外孙子啊,人哪有好坏啊,都是你的内心的真实反映而已。我都不知道三姥爷怎么变成了这么有哲学,不过,我倒是觉得他老人家说的有道理。好多的哲学或许都是真实生活的反映,只不过我们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