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没想到肇老六会在这时给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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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姐会唱歌,我听说过,唱的这么好,还是出乎我的意外。她的脾气,我可是了解的,出了名的倔,要不咋叫驴姐呢。当年,在老北市开串店的时候,老顾客都是十二线扛活的老伙计。这些人挣得都是拉脚的辛苦钱,十二线,那是老沈阳城的蔬菜批发市场,整个关外的蔬菜都会集散到这里。每天早上3点多钟,十二线就开始批发了。夏天更早,这些老伙计蹬着倒骑驴,一早晨也能挣个百八的。挣点辛苦钱,哪里舍得喝酒哩,就是喝酒也是净喝那些便宜酒。
有人说,驴姐,咱们别做这些穷人的生意了,也不挣钱。
驴姐说,你说啥呢?来店的都是客,是客咱就得招待好,客人不分穷富,好吃好招待。
尤其是蹬倒骑驴的五哥,每到饭口,准上驴姐这来,来瓶沈阳老雪,再来碗随便吃的米饭,驴姐还得打一小盘花生米。就这样,相当于白吃,驴姐还说,不上我这里来,这帮老家伙还能上哪去?她有时候,还得将喝醉的老家伙们送回家。
有几个老人没事瞎嚼舌头,说驴姐年轻的时候是歌厅出身的,我说这些街坊邻居是看不得人家好,说的白一点,就是嫉妒上头。驴姐才不在乎,每天依旧在老北市那条街开着串店,一到晚上,烟熏火燎,人来人往。那些老主顾们,依然是骑着自行车,从大老远的皇谷骑过来,就是为了喝点便宜啤酒。
驴姐的歌唱出了沧桑味道,我问过驴姐,驴姐,成天看你乐呵呵,你就没有愁事嘛?
驴姐说,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实在没意思,我就唱歌呗,瞎哼哼。
我相信只有驴姐才能把歌唱出这种风尘味道,尤其是她的那一头大波浪,甭管唱不唱歌,一站到那舞台上,就有股子台柱子的味道。大明子说,驴姐,我还真的把你给看扁了?从明天起,你就改唱歌吧。献花的小费我全部给你。
驴姐说,那可不行,你以为我来这里是为了挣那几个小钱啊,姐啥钱没见过,实话告诉你,要不是你老板让我来,我才不来受这个洋罪哩。
我一听,连忙拉住驴姐,跟她说,驴姐,帮大明子就是帮我,帮我就是帮你一样,大家都是自家人。
驴姐一听,大明子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才这么高。她比划了一下大明子十八九岁的时候的样子,说到,那时候,你还在上高中,一副乳臭未干的样子,想起来就觉得可笑。
大明子最不爱听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说他没文化。有点挂不住脸面,正要发怒,我一看这不是拍马拍到了马蹄子上,于是我赶紧说,驴姐啊,此一时彼一时啊。驴姐笑了笑,哈哈,忘记大明子是这里的老板啦。
驴姐说,唱歌还是把阿花请回来吧,我也顶不上几天,而且还让阿花嫉恨。
大明子说,那可不行,阿花总是在关键时候敲我一杠。
我说,让子弹飞一会,不急,先看看阿花什么想法,咱们别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驴姐说,大老板说的对,这两天我可以顶上,反正已经好几年不唱了,唱不好还唱不坏啊。
我说,那可不行,既然答应人家了,就得好事做到底,哪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绝对不行。
驴姐说,跟你开玩笑了呢,我能那样做吗?
驴姐回去准备,她把她年轻时候那点老底全都抖出来,回家准备粤语歌去了,我知道有首粤语歌,叫《暗地迷香》那才是她的拿手好戏。我倒是有点期待了,想着晚上能有个机会听听驴姐的烟嗓味儿,于是,我说驴姐,晚上我也来听你唱歌。
大明子也回娱乐城忙他自己的事。好长时间没看到肇老六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忙着什么,自打大明子这个徒弟上道之后,六叔倒是甩手掌柜的,自己云游去了。肇老六说,人生就这么一辈子,我也想过点我自己的生活。六叔说的没错,谁没有自己的生活哩,我也一样,可我就是放不下手下这些俗事。既然是俗事,那就也只能由我这个俗人去做了,本来我也做不出什么更好的胡扯狗扯。六叔感觉远方总有一种声音在呼唤着他,他放下手里所有的活计,自己直奔三海关,去拜祭远方的那种呼唤。
我好不容易才在最近这段时间里找到肇老六,我也想和六叔喝上那么两盅,我更希望六叔能在这样的时间窗口里听听,那些年,曾经我们的热爱。
晚上,肇老六如约而至,带着从山海关里的海风。我问肇老六,六叔,你还真有点大海的感觉啊。
肇老六说,一会喝酒,我跟你讲个事。
晚上十点,驴姐大波浪开始了她的表演,还真的是那首烟嗓的《暗地迷香》,我还真是特别喜欢,尤其是驴姐演绎的风格。还没等我开喝,肇老六说,先喝之前我先跟你说个事。
我正在准备听驴姐唱歌的兴头上,随便就应了肇老六一声,却没想到他嘚吧嘚就跟我说起了阿花的事情,这是我始料不及的。这个阿花还真的有点能力,竟然能找到肇老六。他一提起这事,我就不得不认真起来。我问肇老六,你能不能啥事都要管啊?
肇老六说,必须管,这事是我的一个朋友委托我的。
我说,六叔,你知道这里面都是啥事不?你知不知道这个阿花敲竹杠?你知不知道那天大明子有多难?
肇老六说,我不知道,那关我个屁事,我就知道这事一定得办。
我正要说,你跟我说有个啥用,话到嘴边我还是憋了回去。其实,驴姐还真是跟我说了让阿花回来,我只是不知道大明子会怎么想,我哪有什么意见啊。但我跟肇老六已经上了这根弦了,绷得挺紧,这台阶不好下啊,干脆就来个顺水推舟吧。
于是,我说,那你跟大明子说不就得了嘛,六叔。
肇老六说,有你这句话,大明子是我徒弟,那不是分分钟的事啊。
我一想也对,这还用我担心这事嘛,可是这个阿花怎么非得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啊,你就不能找找别的酒吧什么,我真的不知道破镜能重圆嘛。
阿花也是一个挺倔的人!算了,不想这些了。肇老六已经开始喝上了,我抄起电话给大明子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