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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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接着打开第二层食盒，端出几个带盖的小瓷碗说道：“表弟们尝尝这个吧！这是双皮奶，最是适合小孩子吃，长高高。”
小钟氏见做的干净，既然已经吃了一根炸奶皮了，也就没有拒绝双皮奶。
丫鬟拿了汤匙，舀给两个小儿吃。
双皮奶也受到小郎君的喜爱，尤其是次郎拍手笑着说好吃。
大郎亲自舀了双皮奶，颤巍巍的送到曾祖母和祖母嘴边，惹得老夫人和大夫人连连夸奖。
大夫人处理家事来得稍晚一些，见两个小娘子乖巧懂事，亲手将两个沉甸甸的荷包递给了迎春、雪莲。
又从腕子上抹下两个嵌着宝石的金镯子，亲自给她俩戴上，给足了二儿媳妇面子，姐妹俩行礼谢过。
大夫人说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戴着玩吧。没事多来走动走动，有空陪着你堂姐住些时日。”
大夫人接着吩咐下人道：“将沁芳阁收拾出来，让小娘子们落脚。”
姜芳如忙起身替姐妹俩谢过婆母，大夫人说道：“这都是实在亲戚，是你的娘家人也是娇客。”
一旁的贾芳宁嘟着嘴说道：“大舅母对外人比宁儿周到。”
大夫人并不理睬，还是老夫人解围说道：“老身这外孙女娇惯了些，两位小娘子莫要计较。”
迎春笑了笑并不接话，雪莲因年龄小只装作没有听出话里的意思。
众人正尴尬着呢，正好有丫鬟进来禀告，说：“邓府的太夫人到了。”
府中其他家眷一听愣了一下，还是姜芳如反应快忙回道：“帖子是孙媳妇今早下的，也不知道姨祖母能否前来，也就没有禀告。”
此时也顾不上听解释，大夫人忙带人出去迎接，迎春姐妹也站起身迎至门口。
不多时，就见邓太夫人在大夫人和姜芳如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小钟氏又甩出招牌式的笑声说道：“一大早就听到树上喜鹊叫，原来是姨祖母要来。”
邓太夫人笑着张嘴说道：“你这猴儿，越发的能说会道，这是吃了多少蜜。”
钱太夫人也起身，向前走了几步，迎了邓太夫人坐到上首。
邓太夫人坐下后说道：“昨天老身听说府里今日有花宴，就不请自来，凑凑热闹。”
钱太夫人说道：“表姐是稀客，平日请都请不来。”
府内女眷见过礼后，迎春和雪莲也上前行礼说道：“邓伯祖母万福。”
众人没想到邓太夫人与迎春姐妹二人还是旧识，邓太夫人招手将雪莲唤至身前，搂着雪莲说道：“老身就喜欢这两个小娘子懂事知礼，强过家里头那些个孽障。”
钱老夫人见表姐如此抬举这姐妹俩，自己也不能视而不见，于是除了原来准备的缠丝镂空的金镯子，又让管着私库的大丫鬟，多拿了两个精致的宝石簪子给姐俩当见面礼，还替贾元宁备了两个装着一对金锞子的荷包。
小钟氏也将装了珊瑚手串的荷包，送给迎春姐妹俩，又让厨房送上许多精致的点心。
这一番下来，也快到开宴的时间，于是姜芳如让人送了贾元宁、迎春姐妹去待客的水榭，自己去前头迎接女眷。
小钟氏这个掌管厨房的嫂子自是要搭把手，将筵席中三个梯次的菜品准备好，还要衔接得上。
小钟氏心里明白，府里头彼此的小动作，关上门上演十八般武艺都可以，但宴请上若是拆台，丢的可是整个府里头的脸面，即便是姑祖母再怎么向着自己，到时也得发落给婆婆和弟媳看。
大夫人留下陪着太夫人们说话，不是紧要的亲戚，自有姜芳如招待。
今日宴会主要邀请的就是些年轻小媳妇和小娘子们，邓太夫人这样上了年纪的女眷还是少数。
其实邓太夫人知道自家这个表妹素来清冷，要强拔尖，轻易瞧不上人，怕迎春和雪莲受到怠慢，不请自来，可谓是用心良苦。
虽然明面上小钟氏要和太夫人保持一致，但私下里，她还是要和婆母搞好关系，毕竟祖母的年岁在那摆着，以后终归要在婆母面前讨生活的时日长。
水榭开着窗户，窗户上缚着纱幔，沿着墙四周摆着各类鲜花，桌子上摆满了点心、水果，又准备了书案、案几，条几。
瓷瓶里插上了修剪好的各样鲜花，墙上挂着山水画，炉里焚着香，茶具、文房四宝摆在案几上，围棋、象棋也准备了几副象牙、玉石材质的，随小娘子们取用。
角落里还准备了青铜贯耳壶，爱玩投壶的小娘子，也可三三两两凑成堆。
待到辰时正，小娘子们络绎不绝的进了水榭，这些或是王公贵族或是官宦或是富商家的小娘子们，不但衣料选择考究，还别出心裁地设计出许多种装扮方法，有的梳大方额，有的扎发垂肩，有的云光巧额鬓撑金凤，身上抹香，追求出新与别致。
而夫人们另置一阁，水榭里单独留给年轻的小娘子们。
迎春身边是荷心，雪莲身边是香兰，单妈妈和林大娘子都被安排到耳房中吃茶。
好在之前周嬷嬷给姐妹俩教授过礼仪和宴会的禁忌，林大娘子又挑紧要的人物关系说给二人，宴席上无非是少说多听，不卑不亢，不沾惹是非。
贾元宁初时进了水榭，并不搭理迎春姐妹二人，自顾自的拿起笔临摹案几上的插花，但随着相熟的小娘子们进来后，才担起了地主之仪，介绍了迎春姐妹，告诉众人这是二表嫂的娘家妹妹们，故意加重语气从清河县而来。
大家序了齿，雪莲自是最小，其他人有比迎春大的，喊她妹妹，有比她小的，就喊姐姐。
迎春姐妹穿戴不拔尖，也绝不会让人小瞧了去。
迎春的全套首饰精致，雪莲虽只戴有鬓花和钗，识货的小娘子们就知道不是凡品，一二个有认识紫磨金的更是讶异，也没有人认为姐妹俩是外来的而瞧不起，毕竟是荣国府二少夫人的娘家姐妹。
临安府城有头有脸人家谁不知道姜芳如的大伯如今在京里任户部侍郎，极受天家的赏识，爹爹虽是闲职，却富可敌国。
说起来也是巧了，小娘子中就有清河县城刘家香药铺，当家夫人刘杨氏的夫家、娘家的妹妹们，听说迎春姐妹来自清河县城，就有开口问的：“妹妹们可用过‘俏佳人’化妆品铺子的口红？”
开口询问的小娘子说着从荷包里，拿出一支金管的口红，雪莲一瞧，是从十二支老版金管口红里拆分出来的。
迎春笑着说道：“姐姐用的这是豪华版十二支装烈焰女神的口红。”
那问话的是刘杨氏的娘家三妹杨绮雯，长得娇憨可爱，穿一身洋红色的春衫，让玫红色的口红衬的粉面桃花。
她此时见迎春这般识货，就开心的说道：“这是我大姐从清河县城捎给我娘的，我就喜欢这个颜色，好容易从我娘那里顺出来。这口脂涂在嘴上，还有股子好闻的水果香味，且上色还持久，只我却不知道还有个这么好听的名字。”
立时小娘子们都挤了上来，要求看一看，这杨绮雯大方的拧开盖子给大家看，却小心的说道：“只准看不准涂！这一只就要二十几贯！。”
各家小娘子一听，胆子大的就说道：“这么贵呢！能买只上好的宝石簪子了。”
二十几贯对于平常人家是接近一年的嚼用，但对富贵人家来说，只是一只簪子的价钱。
只这些小娘子都是未出阁的娇娥，一般都是二贯的月例，好点的也不过是十贯、八贯。因为吃穿都是由公中出，胭脂水粉也有定例。
这其中也有讨家中老夫人们喜欢的，时常会得到奖赏，虽听说这口红要二十两，也没有被吓退，还想着买上一支。
家中的主母们又是不同，只要经济条件允许，即便官人们挣得钱少，自己还有陪嫁，买这些个化妆品肯定不在话下。
杨绮雯又说道：“这口脂外头的管身可是用金字打的，我大姐还捎了些保湿水、保湿乳液、眉笔，我娘分了一套给我，我用了一周，就感觉这脸没有以前那么干了，原来抹了粉，会浮粉，如今这症状倒是轻了许多，眉笔更是好用，直接拿来对着眉毛涂就行。”
雪莲一听这是神助攻呀，还不用自家宣传，这就有人帮着宣传上了，回头得送瓶香水给这小姐姐。
其他小姐妹一听，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有的问价钱，有的问去哪买。
杨绮雯回道：“我听我娘说，四月初一这‘俏佳人’铺子要开业，就是安庆坊姜家胭脂铺的原址。”
雪莲见火候正好，就推推迎春，于是迎春开口说道：“不瞒各位，这‘俏佳人’的铺子就是我们家的。”
迎春这样一说，小娘子们就炸了锅，四月初一就是明日啊，正主在这于是纷纷上前询问，迎春趁机免费宣传了一把。
只这贾元宁别扭的病又犯了，撇撇嘴说道：“笑死人了，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胭脂我就喜欢染红王家的胭脂，面粉就喜欢用桂粉，画眉就用七香丸，你们家的产品好，能好过这些吗？”
迎春姐妹尚未开口，一旁的杨三娘子绮雯先瞪了眼睛说道：“这又不是迎春妹妹先提的，是我引的话头，好不好的，各花入各眼，用了之后才有发言权。”
言下之意，就是说贾元宁没用过“俏佳人”的产品，没有发言权，不能说人家的产品不好。
其他人也觉得贾元宁太过失礼，还是当姐姐的，说话这般刻薄。
但贾元宁仍不觉得自己无礼，仍然说道：“谁要用那劳什子的破烂货。”
这话说的杨绮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惹得一旁跟来的丫鬟忙上前附耳说了两句，才算给她安抚住。
于是她鼓着腮帮子，更加卖力的夸奖俏佳人化妆品的好处，且高声的告诉众人：“明日俏佳人铺子还有香水、香皂、香粉出售，不仅出售还有抽奖，若是花的银钱够，还能去如意楼吃筵席。”
这时恰好有丫鬟来通报，赏花宴要开始了，请大家到百花阁中就座，才缓解了气氛，
于是一行人挪到百花阁，穿过郁郁葱葱的绿茵曲径，落眼处是阁子四周一蓬蓬迎春花，一簇簇丁香花，西府海棠开的更是明艳，扑面而来的是一阵香风，有绿草味，有香花味，更多的是胭脂香粉的味道。
百花阁这里宽敞明亮，酒席能开十几桌，更何况今日，只不过是姜芳如邀请了相熟几家的夫人，其余都是小媳妇、小娘子，加上老夫人，也才将将开了三桌。
小娘子进的花阁内，荣国公夫人和邓太夫人已落坐，各桌上摆了干鲜果品十六碟，如榛子、松子、葡萄干、栗子、龙眼、核桃、荔枝等； 鲜果如柑子、石榴、香水梨、樱桃、杏子等。
临开宴前，迎春又去补了妆容，喷了香水。
待姐妹俩入了花阁，因迎春已是大姑娘了，姜芳如便将她送去贾元宁等闺阁娘子处，雪莲年纪小，她索性亲自带着同各家夫人们交际。
雪莲觉得这样也好，夫人当她是小孩子，正好趁机多了解一些人情往来。
台上乐工都准备好了，只等众人坐定，便要开始表演；杂耍的在后台做好准备，奏乐声起，他们就要开场了。
台上铿锵有力的开始了表演，台下小娘子们有看的，有吃的，更有说个不停的，就像迎春和杨绮雯。
迎春被杨绮雯拉到身边坐下，拉扯间，杨三娘子就闻到一股清香，不同于衣服上的熏香，更多的味道像花果的气息。
她闻这味道来自于迎春，忙问道：“妹妹这是熏了什么极好闻的香，哪怕是我长姐家的香料铺子制出的香也不及。”
迎春笑着说：“杨家姐姐，这是自家铺子里研制的香水，味道持久，且分前中后调，会在不同的时间段闻到不同的香气。”
杨绮雯一听说，又瞪大了招牌似的大眼睛说道：“那明日一准得让我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