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去家属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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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齐母没想到王秀年纪轻轻，却半点面子都不想给。
明明自己递出去的是好话头，王秀却偏要这么怼回来。
齐母觉得自己后槽牙都要咬破了，心中暗暗给王秀记了一笔。
“是你赵阿姨说最近客运站有人事变动，说不定要扩招，我好奇多打听了两下，这才耽误了时间。”
齐母冲着王芬笑笑，“你躺着休息，让你妹妹在这里陪着，我这就去做饭。”
房间之中重新陷入安静，王秀也坐在了床边。
“气性小一点，气到了遭罪的还是自己。”王芬的视线从自己的婆婆身上滑过，又转头看向王秀。
“你今天能带着这么多东西来，已经是在打她的脸了。”王芬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王秀轻哼了一声，不再争执。
她知道王芬说的是事实。
结婚之前她虽然很少来齐家，但是齐母给她留下的印象十分深刻。
她一直以为齐母的挑剔是长在眉眼之中的。
每次看到这样的挑剔，王秀心中便会生气又无奈。
这是王秀第一次看到齐母笑脸相迎的模样。
但心中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那我这几天经常来看你。”王秀知道自己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改变王芬的想法，只能暂时这么办。
今天来县里是她和李成祥一起来的，接下来她自己来就好了。
等着之后，她就自己过来。
至少要等自家姐姐休息够一个月，自己才能放心。
“你有时间就来吧，听说你盖了房子，等我身体好了，也去你那里看看。”王芬点点头。
她其实有些好奇，自己妹妹妹夫怎么会在分家出来后，这么短的时间就盖起了房子。
别人可能不清楚王秀和李成祥夫妻两人的经济情况。
但王芬是清楚的，不管是自己妹妹还是李成祥手中都没有钱。
结果就这么跟房子盖起来了。
妹妹这次登门看她，还带了这么多好东西。
王芬知道妹妹肯定走了什么大运气。
但刚刚她没来得及细问，现在自己婆婆回来了，隔墙有耳，她也不好继续问。
“她方才说那话是真的吗？”王秀压低声音，仔细向王芬打听。
她担心齐母只是为了让自己的面子过得去，故意说得好听话，最后只能让人空欢喜一场。
王芬摇了摇头，“估计是从女儿那里没要回来钱。”
如果要回来了，方才齐母多多少少还是要在王秀面前寒暄几句的，不可能那么快走进厨房。
不过遇到客运站同事这件事情，应该是真的。
“客运站扩招这个事情是真的。”
这个消息其实传出来有一段时间了。
之前县里虽然有公交车，但是只有几趟去市里的。
前几个月突然放出了风声，据说是要开通从县里到公社的，方便服务出门的同志们。
只不过最初这个消息说得很隐秘，客运站也一直没有增添新的公交车。
大部分听到的人，都只当是个谣言。
最初王芬也没报什么希望。
毕竟不管是学历还是户口，都注定了她不能参与到招工之中。
但是王芬并没有放弃。
这段时间还趁着齐建华生气齐建萍每次回家都拿钱这件事情，敲了敲边。
其实王芬也没有说什么。
只不过在齐建华抱怨齐建萍连吃带拿，用娘家钱补贴婆家的时候。
语气略带遗憾地说道：“都是我不好，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工作。”
“要是我有工作，哪怕是个临时工，我们家里也能宽松一点，现在只有你自己赚钱，实在是太辛苦了。”
王芬这句话，其实完全就是睁眼说瞎话的水平。
齐家父母虽然补贴女儿，但大头还是花在儿子身上的。
齐建华每月的工资，也根本没有拿出来过。
家里五口人，吃喝都是花公婆的钱，和齐建华关系不大。
但齐建华并不这么认为，反而觉得王芬是为了自己考虑。
最开始结婚的时候，齐建华不想让王芬手中有钱，是担心王芬王芬拿钱去补贴娘家。
但是两人结婚这么多年，齐建华即便是装聋作哑，也知道王芬对娘家的态度。
一年到头，除了年初二回娘家走礼，别的时候根本不回家。
平常也绝对不会提起王家父母。
回娘家的时候，礼物也都是齐建华一手安排的，王芬绝不会插嘴。
娘家妹妹过来，也很少让娘家妹妹进门做客，连吃带拿地走。
只凭着这点，齐建华就足够满意。
王芬和娘家关系不和睦，到时候王芬能挣钱，最终受益的人还是他。
这点账，齐建华算的清清楚楚。
为儿媳妇找工作这件事情，王芬不好张口，但儿子齐建华却能张口就来。
况且齐建华知道父母补贴女儿的事情，觉得自己吃了大亏。
当然要从媳妇的工作上弥补。
齐母得知儿子的要求后，对着王芬阴阳怪气了两天。
但王芬根本不放在眼里。
只要能有工作，受点委屈又怎么样？
况且对于齐母时不时的阴阳怪气，这么几年下来，王芬都习惯了。
别人以为客运站的扩招只是说说，但齐母身为老员工，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真实情况的。
齐母在单位人缘不错，退休的时候也没有和单位闹矛盾。
如果真的想要将儿媳妇安排在客运站，并不用多废力。
甚至最初的时候，她都可以运作一下，让她退休之后，儿媳妇直接顶班，继续上班拿工资。
但是齐母并没有这么做。
她打心底里认为，农村户口的儿媳妇去上班，会丢了自己的面子，自顾自办了退休。
在家里宣扬说自己是为了王芬考虑。
她年纪大了，照顾孩子不仔细，担心孩子经常生病，所以要让王芬留下来照顾。
齐母面子话说得好听，齐建华不会多想。
当时王芬刚嫁过来不久，连家里人的性子都还没有彻底摸清楚。
也不敢轻易为自己争取权益。
这样的格局就暂时形成了。
而现在的情况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
这个工作，齐母是必须要搞到手，这个家才能表面平和下去。
王秀陪着王芬吃了午饭，而后才从齐家走出来。
“人的脸真是一会儿一个样。”走出家门，王秀忍不住对李成祥感叹。
这是几年来，她第一次到齐家受到笑脸。
“等我会去，就把家里好好收拾一下，我们找个时间将姐姐接过来住。”李成祥再次重申。
王秀点点头，随后又说道：“不是想去照相吗？我们现在就去。”
王秀将齐家的纷纷扰扰抛到脑后，和李成祥一起去找照相馆。
李成祥不太放心，走在路上看了王秀一眼又一眼。
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王秀。
王秀的气愤是肉眼可见的，但是火气却没能发出来。
李成祥担心王秀这么一直压抑，对自己的身体不好。
“我没事，已经不气了。”王秀回头看了李成祥一眼，觉得自己还是要解释一下。
如果自己不解释，李成祥说不定会脑补成啥样。
“你以后有什么想说的，你就直接说，别吞吞吐吐的。”
“我是你媳妇，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你整天都在想什么。”
李成祥这么毛病，王秀已经忍了很久了。
李成祥老实不会说话，王秀都是知道的。
可是不会说话，又不是不能说话。
总不能什么都靠她来猜。
那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李成祥点头。
看到王秀瞪眼睛，又急忙补充了一句，“我就是有点说不出来，不知道怎么张口。”
“那当初你在河边见我的时候，怎么会张口说话？”
李成祥听到王秀旧事重提，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
“媳妇儿，你别气，你别气，我以后有什么话都说出来。”
两人路上的拌嘴，是半点都不耽误寻找照相馆。
“我们进去？”李成祥真的站在照相馆门口时，心中反而有点不真实的感受。
“去，就当是结婚照了！”王秀声音也提高声音，为自己壮胆。
两人对视一眼，走了进去。
照相馆中并没有透白明亮或者金碧辉煌的装饰，同现代区别很大。
但王秀却觉得开心。
她终于要有自己的第一张照片了。
这是一件值得纪念的事情。
两人不仅拍了合照，还每人都拍了单人照片。
照片要三天后才能拿。
两人很快便离开了照相馆。
现在已经是半下午了，李成祥的背篓之中，还有专程带过来的一点米面。
这点是准备随缘卖出去的，所以没有在齐家拿出来。
“我们去化肥厂。” 王秀看了眼天色，发现时间还不算晚。
“姐不是不让你去找齐建萍麻烦吗？”李成祥抓住王秀的衣服，生怕她的气性再次起来了。
“我就去看看，再说了我也认不出齐建萍。”
“人家化肥厂上着班，也不可能让我们进去。”
“我就是过去瞧瞧。”王秀说着，眼神瞟了一眼李成祥身后的背篓。
化肥厂的工人们正在上班，厂子周围都安安静静的。
厂保卫科的人在门口巡逻，王秀远远看了一眼，走向一旁的化肥厂家属院。
今天温度不高，有不少人不用上班的老太太和小媳妇都聚集在楼下八卦。
看到李成祥和王秀进来，众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各自低下头去。
王秀也没有着急扎堆，而是绕着家属区走了大半圈，才再次回到了人群聚集地。
这一次终于有人开口询问了。
“你们这是干嘛呢？”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站了出来。
“我找个朋友，她本来说是在家属院门口等我的，结果也看不见人。”
“难不成你们还有别的门？”王秀走了一圈，已经累了，将背篓放在地上，一副累惨的模样。
王秀的背篓很深，最底层平平整整铺着一层干草，看起来已经到底了。
但王秀方才放下背篓的时候，力气太大，最底层的干草顺着劲道有点起飞。
眼尖的老太太从露出来的空隙之中，发现干草下面还有东西。
看起来白花花的，整整齐齐都在下面装着。
感觉不是面粉就是大米。
老太太眼睛一转，更加热络起来。
她将自己手中的碎布条放下，走出人群，凑到王秀跟前。
“妹子，你有啥困难跟我说，我在这里了住了十来年了，不说厂子里的家属都认识，但也都是知道的。”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看王秀放在地上的背篓。
“家属院的大门就这一个，但是还有个很偏的小门，很多人都不知道，妹子我带着你过去。”
老太太虽然不确定背篓里到底是不是吃食，但只要有一丝可能，她都不愿意放弃。
反正拼碎布条也只是打发时间的，哪天都能做。
王秀迷迷糊糊被老太太拽着走，李成祥重新背上背篓，赶紧跟了上去。
“妹子从哪里来的？”路上老太太想尽办法打听。
“是有人来托我找王家人的，我也不认识王家人，就跟我说今天有人在大门口等着我，我一见就知道了。”王秀的语气有些生气，仿佛是对接头人的不满。
齐建萍的丈夫就姓王，但王秀对王家的情况不太清楚，所以不敢说得很详细。
听到是王家，老太太的眼珠子更活络了。
王家二小子可是在外面当兵的，一个月津贴不少，王家是他们厂子里知名的富户。
老太太更确定王秀的背篓里是个好东西。
两人东拉西扯，一直走到一个快被杂草遮挡住的小门。
老太太突然脑门一拍，“你是来王家二小子的朋友！那你就是来找我的吧！”
“王家二小子专门给家里打的电话，但是王家都是忙人，没时间和你接头碰面。”
“我是住他家楼下的老太太，就把这件事交给我了。”
“我这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一时间也没想起来。”
“你这背篓里是米面吧？”老太太的演技不行，只说了两句就忍不住了，眼神一直往背篓里看。
话头说道这里，老太太也不装了，索性将话头说明白。
“我可以拿钱给你们换。”老太太扫了一眼周围安安静静的，但还是压低声音说道：“你们也不是来找王家的吧？”
王秀挑眉，背篓里的东西漏了出来。
老太太放心下来，同王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