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换个人表白,算错了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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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大的大学里挖呀挖呀挖,挖到一个姑娘,把她培养成校花……”
二零零一年春,傍晚。
空气略微清冷,无风。
唐缺在河东大学一号女生宿舍楼前的空地上,把玫瑰摆成心形。
用思索的语气,对给他帮忙的舍友郝俊来道:“老四,你说等一会儿,把这些玫瑰花再退给花店怎么样?”
郝俊来觉得有些蛋疼,表白的玫瑰用完再退,操作有点太骚。
但凡是个人,都做不出这种事情,他连忙劝阻道:“二哥,大方一点。这可是你用来表白周珊珊的玫瑰。”
唐缺惋惜:“这可是我大半个学期的生活费。”
郝俊来道:“反正食堂饭菜也不贵。只要周珊珊答应了,一切都值得。我和三哥包了都行。”
唐缺呵呵一笑,不再说话。
他清楚的知道,周珊珊不会答应他的。
而且还会近乎羞辱的拒绝他。
上一世,就是因为这一场表白,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让自己浑浑噩噩了二十二年。
这一世,还是算了。他不会再给周珊珊羞辱他的机会。
人生最好的别离,是一别两宽,互不挂念。
就当自己的八年,喂了一只——
小母狗?
从初一开始,唐缺就认识了周珊珊,然后喜欢上了。
两人一起上下学,一起上高中,又一起来到河东大学文学院。
冬日捂在怀中的早餐。
夏日及时递过去的太阳伞。
春日野花灿烂。
秋日万里艳阳天。
四季流年,唐缺从未远离过周珊珊。
所有知道这一切的人,都认为唐缺和周珊珊是一对。
有时候唐缺自己也这么认为。
可是他能感觉到周珊珊对自己的若即若离,上了大学之后,周珊珊对他更加冰冷疏远了。
“她可能一点也不喜欢我吧。”唐缺自嘲一笑。
八年,就算是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也该捂热了,但是没有捂热周珊珊的心。
——
半个小时前,唐缺发现自己的重生了。
从上一世的角度看,是重生在二十二年前。
也就是二零零一年春。
大二下学期。
对校花周珊珊表白前的时刻。
这一世,唐缺没打算向周珊珊表白。
但是,来都来了。
总要做些什么。
放好了最后一朵玫瑰。
表白现场就算是布置好了。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围出来的巨大心形。
里面放着十九根杯口大的白蜡烛,也摆成了心形。
以唐缺已经中年人的眼光,这很造作。
但是他重生少年时,现在也才不到二十岁。
所以这不是造作。
是年轻人特有的张狂和浪漫。
很多不合理的事情,年轻人做出来,就特别合理。
犯一些该犯的错误,走一些该走的弯路。
这才是人生。
人生最美,不过再青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唐缺并不在意,也不觉得尴尬。
因为他一向觉得,不被围观的事件,没有灵魂。
只是这一次,被围观的是自己。
太他娘的有灵魂了。
唐缺掏出打火机,将十九根白蜡烛一一点燃。
在春天的黄昏里,白蜡烛放出淡淡的光,火焰顶部,有一缕细烟袅袅而起。
他看了郝俊来一眼:“开始?”
郝俊来看了看手中的诺基亚3310,选了一个吉时,点头:“五点六分六秒,六六大顺,肯定成功。出击吧二哥。”
唐缺抬起双手,做成喇叭状,对着周珊珊住的三一零宿舍叫道:“周珊珊。”
很快,三一零宿舍窗帘被拉开,两个女生往下看了一眼,然后将面容清冷的周珊珊推到了窗前。
周珊珊穿着那种肥大的白底碎花毛衣,抱着胳膊,冷冷的往下看着唐缺,似乎在看着一个无关的人,在表演。
她的脸,精致到了妖孽的程度,小嘴,鼻子,无一不恰到好处,长发梳成马尾,自然的垂在脑后。
唐缺抬头,平静地看着周珊珊。
无欲无求。
心如止水。
往常,自己的心早就该砰砰跳起来了吧。
那两个女生打开窗户,笑嘻嘻的道:“唐缺你要对我们家姗姗表白吗?”
切,明知道周珊珊不同意,并且会侮辱我,还向她表白的话,我是不是傻?
换一个温柔又对我好的姑娘,不香吗?
唐缺一笑,摇头:“不是,我只是想请她这个老同学帮忙,将你们家夏青鸾叫下来。”
“诶?”
所有人听了唐缺的话,都懵逼了。
这剧本有点不对啊。
郝俊来疑惑的挠了挠头。
之前准备玫瑰花和白蜡烛的时候,唐缺明确表示过,就是对周珊珊表白,怎么突然转向夏青鸾了呢。
那两个女生,讪讪的看着姗姗。
周珊珊面容清冷,脸上似乎没什么变化。
她面无表情点了点头,转头消失不见。
那两个女生吃瓜失败,有些尴尬:“夏青鸾在洗手间洗衣服呢,我们去叫她下去。”
唐缺抱拳:“谢谢两位漂亮姐姐,下学期有空请你们吃饭。”
其中一个女生问道:“为什么是下学期?”
唐缺指了指那些玫瑰花:“这学期没钱了。”
“……”
空头支票么,当然是越远越好。
到了下学期,好几个月过去,这事儿早就淡化了,这两个女生总不能揪着不放,非得让他请吃饭。
啧啧,惠而不费,真棒。
——
等了两分钟,夏青鸾走出了宿舍,她手上还湿漉漉的。
看来刚才真的是在洗衣服。
她穿的还是军训时的迷彩,已经洗的微微发白。
脚下的灰色运动鞋,虽然干净,却明显已经有些破旧。
白皙的小脸通红,有些惊惶无措,柔软修长的小手想要揪住自己的衣摆。
无所适从。
神情慌乱。
夏青鸾家条件不好,父亲死的早,和母亲相依为命。
她不够自信,微微驼背,不会打扮,也没钱买新衣服,那迷彩服穿上,加上短发,像是一个秀气的男孩子。
在文学院爱打扮的风气里,朴素至极,不是太显眼。
又总是出现在满身光芒的周珊珊身边,所以注意到夏青鸾的人,并不多。
但是唐缺知道,从任何身体条件上来说,夏青鸾都不输周珊珊。
上一世,毕业仅仅一年,夏青鸾就脱胎换骨,并且留了长发,成为一个让人不敢直视的大美女。
所有认识夏青鸾的人,都承认自己看走眼了。
很多男生,也懊悔不迭。
唐缺看着夏青鸾,笑了。
这个傻姑娘,在上一世,一直守护着浑浑噩噩,随意混日子的他。
自己也真是个蠢货,从没有想到夏青鸾的内心,也会很苦很苦。
那时候他在夏青鸾面前,已经自惭形秽,不敢面对夏青鸾的感情了。
他甚至不知道,夏青鸾为什么对自己一直不离不弃二十多年。
很多事来不及思考,就这样自然发生了。
唐缺走过去,自然的牵上了夏青鸾的手。
他能感觉到夏青鸾柔软的小手微凉,和微微颤抖。
唐缺温柔的拉着夏青鸾走进了玫瑰花心形圈里:“有些唐突了。现在向你表白,你不介意吧?”
唐缺笑,仔细看着夏青鸾好看的眼睛。
夏青鸾眼睛躲闪,无处安放。
试着抽手,却发现唐缺攥的很紧,抽不动。
“今天是姗姗十九岁的生日。”夏青鸾低头看着那些白蜡烛,小声道。
无助,却又倔强。
她没有回答介不介意。
但她真的很介意。
周珊珊的十九岁。
十九根蜡烛。
众所周知,这本来是唐缺对周珊珊的表白现场。
只是不知道唐缺吃错了什么药,临时转向换成了对她表白。
她也许可以接受唐缺的表白。
但不能接受这样的场景。
就算贫穷,就算不自信,她也有着自己的骄傲。
“呃,我记得再有十九天,就是你的生日,所以摆上了十九根蜡烛,这个解释,你觉得怎么样?”唐缺捏了捏夏青鸾纤细柔软的小手,道。
渣男总是有道理。
现编,也和真的一样。
唐缺自己都差点信了。
嘿嘿嘿,我真是个大聪明。
“这个月有三十一号,所以还有二十天。”夏青鸾低声道。
“诶?”唐缺瞪大了眼睛。
不好,算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