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题目真的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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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43年7月19日9:00，亚伦王国圣弗格森魔法科学技术学院招生考试拉开了序幕。
铃声响起，埃西莉亚在脑海中回忆十分钟前监考官指引的方法，将双手缓缓覆在了身前的透明水晶球上。
闭上眼，静静感受周围的元素气息。落针可闻的考场上，一股熟悉的、温和的、清凉的游离气息渐渐聚拢在自己的身周。
指引着它们落到手背上，再顺着手指的肌理缓慢渗入手下的水晶球。
靠近水晶球时，她察觉到元素们被一股吸力拉进了水晶球里。
如此，便完成了一个轮次的元素注入。
“魔法天赋测试考查的，便是你们对元素的亲和力。这种亲和力与生俱来，大家更喜欢将它们称呼为——天赋。”
方才监考官的话此刻在脑海中响起，埃西莉亚冷静地开启了新一个轮次。
她愿将这种向水晶球注入元素的过程称之为灌水。规定时间内灌的水越多，所谓的天赋就越高。
第二轮结束，第三轮开始。
如同在做一个无聊的游戏，她一次次地将或文静或活泼的元素灌进水晶球里，说不上好玩，但是也不难。
……
“考试时间到，水晶球停止作用。请考生有序离开考场。”
最后看了眼身前已经变得晶莹剔透的蓝色冰块，再瞅了瞅其他人颜色半满的水晶球，埃西莉亚对自己的测试结果有了大致的预判。
反正不会太差。
下午三点，她收到了自己的测试结果。
“考生埃西莉亚·格林，
您本次魔法天赋测试的等级评估结果为:A
通过情况为:通过
请于七月十九日（即今日）十八时前报名参与第二阶段的魔法理论笔试，报名时自动扣除相应费用。报名链接为……”
她火速报了名，收到了提醒明天准时参加考试的短信和扣费通知，仰躺在床上，呼出了口气。
天赋等级共有A、b、c、d四个等级，每个等级又分为三个小等级，如b级有b-、b、b+。d级仅仅可以调动极少的魔法元素，基本不具备学习魔法的条件。c级已经可以报名参与普通魔法学院的招生考试，而b级及以上是圣弗格森的招生要求。
毕竟是亚伦王国内最优秀的魔法学院。
她又上智网查了查，发现每年学院招的A+级学生从来没超过五十人，今年仅有42人。而A级共有231人，A-有568人。往下的b+则有2963人，b为5524人。
总人数将近一万人，远超最终的录取人数3000。
之后的竞争仍然激烈。而作为一个可以称得上稀有的A级，假如之后的两轮考试无法通过，那就丢脸丢大发了。
埃西莉亚想了想自己平时的理论成绩，安心地躺下继续玩智网了。第三阶段的考试在智网上怎么都查不到一点风声，包括往年所有的理论笔试之后的考试，完全没有任何痕迹。
也许开考前都签下了协议，比如……生死状？
埃西莉亚闭了闭眼，决定不再去想，因为“悲伤消消泪”游戏的开始提示音已经响起了。
*
次日的理论笔试和往常在学校的考试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监考官多了几人，监控摄像头多了几圈。
埃西莉亚坐下后，考试铃声还没响起，她眼尖地看见了前桌手掌心的魔法脑传声印记。
好厉害啊，进考场的时候居然没被搜到。
等她将视线从考场门口的检查仪上收回来，前桌的脑门和手心已经聚满了足以令密恐患者原地晕厥的红点。她抬头，与齐齐冒着红光的两排监控摄像头对上了视线。
“……”
她默默缩了缩刚刚打算举起的手。
“嗯？这个印记用上了很不错的隐形魔法，不过水平显然不足以对付考场内的显形仪。”
原来她刚才看到的印记已经经过显形魔法祸害了。
一米九的监考官走到了前桌的面前，颇有礼貌地将其请出了考场。
埃西莉亚目送着前桌走出考场，门口关上前，她听见了一声清晰的“咔嚓”。
当然不会是手铐拷上的声音了，嘻嘻。
考场上的大多数考生如她一般面上无波无痕，私底下怎么想可就不知道了。
埃西莉亚将这场小风波抛至脑后，默默等待开考铃声。
“叮铃铃——”
开考之后，埃西莉亚终于明白为什么一个天赋b级甚至以上的优秀学徒也会采取各种手段作弊了。
整张试卷题型按顺序分为选择题、填空题和问答题。
选择题都很正常，诸如“xx魔法的咒语”“xx魔药制作的正确步骤”“魔晶的拆卸与更换手段”之类，都是之前的课本上的内容。后几道选择题略有难度，但也没难到她答不上来。
填空题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按要求背背咒语背背药草背背……呃，这是什么？
“初级老鼠变形魔药与初级自动清洁魔药混合使用后造成的恶劣后果应用（）魔药对抗。”
？
？？
？？？！
什么恶劣后果，让老鼠变干净的恶劣后果？？这算什么恶劣……等等，这两种魔药用的什么材料来着……
鼠尾、虫虫草、干芙拉水母和清洁魔药里的龙须木、扫帚花……等等，扫帚花！
芙拉水母和扫帚花混合在一起就会让四周所有被施加了清洁魔法的区域长出芙拉水母。
那么大胆推测，老鼠变形魔药和扫帚花会……让服药者的四肢百骸变成老鼠散落在周围施了清洁魔法的区域。
难道要填捕鼠魔药？
不，太不正经了。不过这种题目本身也正经不到哪里去。
想想，当魔药失效后，现场就会变得……残肢乱舞，鲜血淋漓。
所以，应该用缝尸魔药，把残肢和鲜血装好在缝好的皮囊里，给予服药者最后的体面，并给家属一个交代。
她自信满满地填下答案。
并，一键查询出题老师的精神状态。
这道题出得很耐人寻味，应当是在考查考生魔药制作和材料性质的同时提醒学生既然是要变老鼠就不要还嫌脏给自己灌杯清洁魔药了。
说不定已经有过前车之鉴。
这是个看起来好笑但是实际上踩坑几率不低的知识点，埃西莉亚开始佩服起出题者的格局。
往下就是问答题，埃西莉亚看了眼第一题的题目，狠狠沉默，转而去看了接下来一题……
接下来两题……
接下来三题……
她放下了笔。
不愧是王国境内最优秀的魔法学院。
整整四道问答题，没有一道是出给正常人类写的。
“第一题:你的朋友小明被岩浆吞没，请你在十分钟内使用魔法和魔药让他拥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第二题:怪盗高德在拍卖开始前偷走了珠宝拍卖行里的冰系魔晶项链，请使用初级魔法让拍卖会得以正常进行下去。”
“第三题:当你的朋友试图将自己的脖子放在吊起的绳子上面时，你会如何使用魔法？”
“第四题:你已经濒死，请使用魔法让你的遗产无法被任何人找到。”
埃西莉亚麻木地抬起头，看了眼时间，还有整整一个小时。
很好，她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考虑，回到劳伦斯后，怎么才能最大程度上，和哈默讨教到烤面包的要义。
烤面包万岁！
话虽如此，作为一名有尊严的考生，就算不会写也不能交上空白的答卷。
静下心来，从第一题开始看。
第一题看起来与之前的老鼠题略有重合，也许是承接上文的升级版。
真是高级的出题策略啊。
……头还是好痛。既然都进岩浆了，就不能直接办葬礼吗？
埃西莉亚忍住了写下某东方古国x胡吹奏魔法的冲动，试图进行认真的思考。
没有限定等级，那就来个时间静止魔法？隔绝魔法也要有，最好是冰系的，再来点降温来点凝固来点孜然……啊呸，划掉。刚刚写过的缝尸还得再写一次，这个明显是重点，要把魔药材料制作步骤“简略”而不失要点的写出来。
拼凑好了大概的思路，埃西莉亚迅速组织好了语言，提笔写下自己的答案。
“首先，在小明进入岩浆的那一瞬间迅速使用局部时间静止魔法，步骤如下……然后在其表面套上一层冰属隔绝魔法，步骤如下……接着使用降温和凝固魔法，具体过程为……再然后使用高级缝尸魔药，五分钟材料完备极速制作版过程如下……最后进行人道主义尸身修饰，如……”
如果有以上魔法的知识储备，其实这道题写起来不算难。难点在于几类魔法和魔药的使用或制作步骤也要写出来，非常繁琐，并且由于十分钟的时间限制，还需要针对魔法之间和与魔药的配合进行各种小的改动。这些改动的思路必须是完美不可出错的，比较考验的是魔法综合实践应用能力。
再到第二题。看了眼时间，埃西莉亚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
“首先需要利用虚影魔法和光线魔法还原项链在展示台上的模样，根据题中画面所给信息，虚影魔法的层次应为……光线魔法的施展角度有……然后注入质感魔法和温控魔法，具体数据如下……在拍卖结束前封控会场，可开展屏障魔法……利用气息捕捉魔法、痕迹检测魔法、元素波动循回魔法、勾线魔法还原出怪盗的逃跑路线……寻回项链后，使用气息消除魔法、魔法波动消除魔法、痕迹消除魔法还原项链未被玷污的美……然后使用包装魔法做好礼盒递给买家。”
抬头，还有二十五分钟，埃西莉亚拍了拍胸口，那里的心跳狂乱奔放。
用力咬了咬唇，甩了甩酸痛的手，她尽力提升了自己的速度。
“首先使用气流魔法放在朋友正下方，流速与范围等可参考数据如下……接着使用冰刃魔法或火焰魔法切断或烧断绳子……然后使用静止魔法静止朋友的动作……接着使用安抚魔法……然后使用放大声音魔法放大自己对朋友的友善劝告……如有需要可使用溯洄魔法了解朋友的困境……”
字体逐渐狂野起来，写完第三题时猛然响起的提示音险些让她心脏骤停。
“离考试结束时间还有十分钟……”
来不及去听后文，她满心流泪开始面对最后一题。
濒死……她现在感觉濒死……回神……遗产……遗产……不能找到……
如同洪钟敲击心灵，她倏然想起在劳伦斯图书馆的魔法读物上看到的一段文字:
“五个世纪前的赛霍人会使用据灵草搭配达—默霍特忒迪卡魔法隐藏自己的宝藏……
“直到五个世纪后，最后一位身上还流着赛霍血液的考古学家在挖掘赛霍遗址时做了一个梦……
“他看见他的祖先制造了……
制造了什么？还记得的，别着急，快想起来……
此时她的手心已经被冷汗浸湿。
“最后，这位考古学家暴毙于睡梦之中。再也没有人能寻找到赛霍宝藏的任何痕迹。”
她不想知道这位考古学家是怎样暴毙的……贵族喜欢用五味草制造暴毙的拦路者……五味草……无声香……无声香！
“将据灵草的草汁涂满所有的遗产，据灵草的采集地址在幽境……使用达—默霍特忒迪卡魔法制造无声香，该魔法的运行脉络和使用步骤如下……无声香的控制散逸路线如下……将遗产隐藏在声音与气味中。”
堪堪写下最后一个句号，笔尖甚至没有挪动一分，最终的告别音就已响起。
“考试时间结束。”
好险，好险。
她的心脏急速跳动着，她望向静谧平和的窗外世界，试图用外界的风景缓和自己起伏跌宕的心绪。
叶落云卷，时间流逝。
阳光微斜。
……
“同学、同学？你怎么了？你还没点单，要吃点什么吗？同学？需要给你叫医生吗？”
“啊？”
埃西莉亚猛然回神，眼前是湛蓝的天空。
她神色呆滞地将视线下移，看到了一张忧心的面容。
往四周看了看，这里是考场外的街边面铺。
她怎么在这里？
记忆里出现了她摇摇晃晃地走出考场时低头看见的影子。
哦，她是自己走出来的。当然是自己走出来的。
肚子适时地泛起了酸意。
哦哦，她饿了，所以下意识地走到了这里。
她要吃面。对，她要吃面。
“我要吃面。”
“好的，同学。你要吃什么面？有牛腩面、酸菜牛肉面……”
“啊，牛腩吧，谢谢。”
店长微笑地看着这位每句必带“啊”字的同学，接着问:“要加菜吗？”
每句必带“啊”字的同学:“啊，好的……加个鸭脚，再加个煎蛋。”
埃西莉亚·格林狠下心——给自己加了两个菜。
店长:“……啊，好的。”
含着眼泪吸溜下最后一根面条，还剩下半碗好喝的汤，此时肚子已经饱了，将汤汁打包回去又略显麻烦，左右看看，此时店里空位还多，坐在这里不算占位置，她就干脆原地坐好，掏出智网，打算一边上网冲浪一边喝汤。
搜索词条:“埃尼尔魔法技术学院招生简章。”
没错，她就是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周围三三两两经过着和她一样刚刚考完试的学生，都在嘀咕:“……已经不抱希望了，好像埃尼尔学院还没开始考试？我现在去报名。”
“埃尼尔也不错的，和圣弗格森齐名，常年位居第二。”
“什么鬼，常年第二怎么叫齐名。”
“这次的题才是什么鬼好吧……我受不了了……”
埃西莉亚:“……”
竞争仍然激烈。
哎。
她伤心地喝了口汤。
明天下午六点后才公布成绩，现在是下午三点，还早得很。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考场的位置，拿起手边店家放的抽纸，难过地擦了擦嘴。
挺好喝的，下次还来……啊呸，这种伤心之地，不来也罢。
过了一会儿，店长走了过来将碗筷取走，给她倒了杯茶。
“你是考生吧？”
见她点了头，店长接着道:
“一看你那幅魂飞天外的样子我就知道了。我这家店开了五六年了，每年这个时候店里都接待你们这样的学生。”
倒完茶，店长示意她看向角落。
那里的一张木桌上趴着两个人，两张椅子上还各躺着一个。
一共四个。
埃西莉亚默默计数。
“你们一考就考五个小时，也不容易啊。考完了就算过了，该怎样怎样，熬得住这五个小时也很了不得了。”
修习过简单的魔法，她的视力比普通人稍微好一些，此时清清楚楚地看见桌上趴着的两个人手里的智脑上都显示搜索页面。
定睛一看:
“埃尼尔学院入学考试时间是？”
“埃尼尔食堂……”
埃西莉亚:“……”
大家原来都一样。
她感到了一阵奇妙的愉悦。
“谢谢您。”
埃西莉亚礼貌地道谢。
“不用不用，你时间不赶的话就在这休息休息，那边还有几张椅子没人睡。”
店长笑着离开了。
埃西莉亚捧起茶杯。温度正好，味道像是清新的绿茶，她还挺喜欢的。
她现在有点困，往门口看去，那里不知何时安静地站着两个警署卫，从窗户往外看，几乎每家店铺都躺着不少学生，也几乎每家店铺门口都站着穿着黑色制服的警署卫，安全感爆棚。
兴许是每年都有考生吃过饭就忍不住困意睡着了，这边的警署司就养成了派人来看学生的习惯。
既然如此……
埃西莉亚往后一仰，放心地睡着了。
她的眼皮早就开始打架了，打车回去怕是到半路就会睡着，到时候更麻烦。
再强的体魄也撑不住连续五个小时脑子高强度运转。更何况从骂声一片的智网来看，今年的题，真的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