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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商之大者 为国为民 第五十七章 催妆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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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曹家子弟闻言也不生气,眉头一挑道,“那兄台说说比句出自何处?”

陈东不急不慢道:“兄台此句乃是出自《淮南子·缪称训》,意思是:君子不认为细微的好事不值得去做而舍弃它。”

“好!”

曹家子弟由衷喝彩,《淮南子》不归儒家,在此时属于杂学,也不在科考范围,故而很多学子都没有涉及,能一口答出来出处可见文学根底之深厚。

围观人群也不懂什么淮南淮北,见出题人都叫好了,也纷纷大声叫好。

王二郎则是一脸得意,仿佛是自己答出来的一样。

“兄台再听第二题。”曹家子弟又道。

“请。”陈东伸手示意。

“‘名不可简而成也,誉不可巧而立也。‘兄台可知出自何处?”曹家子弟淳淳而问。

置身事外的王二郎嘴角抽了抽,这狗东西出题净找一些非儒家的典籍来,这些玩意哪个学子有时间去钻研,还嫌太学考试不够难吗?

“出自《墨子·修身》,意思是:名声不会轻易简单地得到,荣誉也不能靠欺诈伪装来赢得。”

陈东依旧不急不慢的回答,这些问题放在三年前他可能也不太涉及,但是编撰《字典》就必须是去查各种典籍,否则就无法给文字注释,有皇家书库的支持啥学派典籍他也没看过?

是的,陈东才是《字典》的真正主编。

在一片的叫好声中曹家子弟又道:“兄台再听第三题:君也者,端神明者;以人为本者也;人者,以圣贤为本者也;圣贤者,以博选为本者也;博选者,以五至为本者也。”

曹家子弟一口气说完,看向陈东,“兄台可知出处?”

这一题把陈东也难住了,他迟疑了片刻才弱弱回问道:“可是出自道家典籍《鹖冠子·博选》?”

曹家子弟大拜,退出门前。

啥啥罐子?

王二郎一脸懵逼,这啥玩意?听都没听过。

王二郎这个太学学子都没听过的著作,在场众人当然也没听过,所以喝彩起来更加热烈了,声音之大引得曹府一众长辈都忍不住挤着人群探出头来好奇的瞧着热闹。

场面热闹氛围浓烈之时,一个身材高大的曹家子弟跳了出来,卷了卷衣袖,指着王智,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比拳脚功夫之时,他开口了,“我有三联,你若对上,我立即让路。”

众人无语,你对对子就对对子,捋什么袖子?

不过想想也是,王小圣人那是三年前就能单挑殿前司数十禁军的神人,谁敢和他比拳脚功夫?

“兄弟请说。”

有他的几个天选伴郎在此,王二郎谁也不怕。

“请听上联。”曹家高大子弟一清嗓子高声唱道,“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上来就玩这么大的吗?

王二郎本来还想自己对对看,一听这花里胡哨的鬼东西,就知道这玩意……超纲了。

他轻咳一声,身后没有动静,再咳一声,身后还是没有动静,他急了,直接转身拉过还在吃瓜看戏的陈秀才,“这是我最不成器的学生,便由他来与你作对。”

陈秀才眨着熊猫眼,一脸无辜,不过也知道此时不是看戏的时候,理了理衣服唱道:“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好!”

“好对!”

“水对木,浊对本,渔对末,淼淼对森森……妙,妙,妙啊!”

围观众人纷纷拍手叫好,就连没多少文学水平的普通百姓也听出来好坏了。

王二郎忍不住想叉会儿腰,又觉得此时叉腰有些不合适,才哼哼了两声了事。

陈秀才可能在典籍经义这一块比不上陈东,不过若论才情那可就是他的主场了,毕竟当世谁能被李清照和赵佶这两个千古才情大家夸赞过呢,区区对子,小菜小菜。

高家壮小子知道遇上硬茬了,不过他不但不怵,反而一副见猎心喜模样,又捋了捋袖子,再喝道:“秋雨连绵,檐前如奏九霄音,丁丁当当,惊回深闺淑女梦,梦不成,夫戍萧关。”

此联一出,围观众人都呆了,这是对联?

确定不是诗词?

这怕是都可以自成一词了吧?

果然人不可貌相,高家大院里藏龙卧虎,随便出来一个看似头脑简单的年轻人就有这等文学造诣,这种与国同休的世家大族果然可怕。

王二郎缩起了头,害怕这壮小子的目光看到他,这玩意要是指名道姓的让他来对,那怕是要血溅五步了。

可惜壮小子的眼中根本没有他,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这个瘦弱书生身上。

陈秀才也起了干劲了,捋起了袖子,头顶着壮小子的鼻中粗气,大声喝来,“春云缥缈,空中似放五毫光,来来往往,动起他乡游子思,思无穷,亲羁瀚海。”

场中顿时安静了下来,无知百姓两眼放空,有识之士细细琢磨,片刻后才有一个明显是大才子的年轻人高呼,“绝对,绝对,绝对啊!”

大才子见众人看向他,忍不住向众人解释,“这上联形容秋雨之音,落脚点在闺中女子思念夫婿之情,下联描绘春天云彩的形象,落脚点在外游子思念家乡父母之情,出句和对句可谓旗鼓相当,让人不得不叹啊!”

来不及给众人细品时间,场中大小两个身影就快要顶上头了,壮小子粗气出声,“那畔消息,见半点儿有甚巴鼻,若非是千了万了,说不尽百样郎当,因此上雪山中忙倒了释迦,吃麻吃米,受苦耽饥,恐怕放逸魔,花费了眼前日子。”

陈秀才身体瘦弱,气势却是半点不让,“这边事情,到十全处还未称心,忽地便七旬八旬,叹原来一场扯淡,只落得漆园里笑杀个庄周,应牛应马,逍遥散诞,都将顺逆境,交付与头上天公。”

对子结束,围观之人大眼对小眼的互相瞅了瞅,最后停在方才那个给众人解释对子的大才子身上,等着他再给大家伙解释。

他们不懂,但是知道这副对子中肯定藏有许多猫腻,不解释这根本听不懂啊。

可令他们失望了,方才那个侃侃而谈的大才子,在愣了半晌之后掩面而逃,躲进了人后,不敢露面。

见场中两人顶着犄角还要再来的样子,众人顿时一拥而上,一人一边给拉了出来。

拜托,你们俩这是在拿众人的脸皮作对啊,赶紧停嘴吧,再对下去大家伙席都吃不成了。

两人隔着老远眼中依旧冒着火花,似乎还在无声的对着对子。

王二郎趁乱虾着身子想钻进曹府去,却被一个眼尖的曹家小子看到,大叫了起来,“新郎要进门啦!”

众人这才惊醒,忙寻找起来,看到那个捂着头脸的大红身影后又一拥而上围了起来,有大嗓门的喊了起来,“让新郎作一首催妆诗!”

“对对,新郎诗才天下皆知,必须要作诗一首才能进门!”

“这次不能让男傧代劳了,必须是新郎作的催妆诗才能作效!”

王二郎无奈的站起了身,眼神期待的看向陈秀才。

陈秀才双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王二郎又把目光投向了陈东。

陈东抬头望天,看着南迁的大雁,嘴里嘀咕的数着数。

王二郎最后又看向了嘿嘿直笑的秦算盘,只是一眼又收了回来。

算了,指望这厮作诗还不如指望李白复活。

李姨,对不起了,您看到了,我也是被逼的啊,就一次,最后一次,大不了以后让我家娃认您做奶奶,给您养老送终。

思前想后王二郎还是决定再薅一把自家李姨的羊毛。

都是自家人,相信李姨能够理解自己的。

下定了决心的王二郎抬起了胸膛,清了清嗓子,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他缓缓开口……

……

“小娘子!小娘子!姑爷作催妆诗了!”

小如提着碎花裙小跑到曹小娘子的妆台前,蹲在她的脚边兴奋地道。

“哦?”坐在边上的曹家嫂子闻言立马来了兴致,“王家小郎的诗才大家可都喜欢的紧,那首《春日绝句》,还有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每每回想起来都让人感动落泪,只是很久没听到王家小郎的新作了,没想到今日还有这等福气,快快说来。”

曹小娘子头戴凤冠,动作不便,也拿大眼睛看着她,“他作了什么诗啊?”

小如清了清嗓子学着王智作诗的模样唱来,“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

“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

“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

“云鬓斜髻,徒要教郎比并看。”

曹小娘子听完眼睛汪汪,脸色羞红,直把胭脂都省了。

小如看着曹小娘子宛如吃了蜜的模样,忍不住问她,“小娘子,姑爷这首催妆诗啥意思啊。”

曹小娘子闻言也不好意思看她,只是对照镜子,看着头上的簪花,对比着镜中人儿。

曹家嫂子嬉笑接道:“你家姑爷啊,这是催粥儿赶紧化好妆可以出嫁了呢。”

“他知道粥儿在作妆戴花,所以说啊:不要怕花儿会比人儿美,在他眼里,花美但人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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