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无神之地不落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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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我也不知道那种印记的真相是什么，只敢这样畏畏缩缩地守护着她和她的一切生活下去。”海老川眼神怅然，“如果你们调查的索魂与神禁之地有关，那么，拜托你们，一定要在神禁之地找到真相，属于真理奈的真相。”
“拜托了。”
海老川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虔诚，这让两个少年不知如何作答，有史以来他们还没有收到如此沉重的委托，比他们至今为止的十几年人生都要沉重不少。
真心的分量，他们真的可以承受吗？
“你们就答应他吧。”让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站在房门前看着他们，“要是不答应那个老先生的话，估计他连死也不会瞑目吧。”
“你说话还真是不讨人喜欢……”余林柚忍不住说。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再说了，你们不觉得很可怜么，一个风烛残年的老爷爷朝你们发出了求助的信号，难道你们就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抱着遗憾终老？”让特撇撇嘴，“反正我做不到。”
“那是因为他是海老川先生吧。”杨心正林朝着海老川点点头，“我们答应您，老先生，如果我们真的能够进入神禁之地的话。”
后院的花突然摆动起来，在孕育它的那片土地下，埋葬着真理奈的尸骨，许多年过去，她已经成为这片土地的一部分，滋养着树和花，也温暖着生活在这片小天地上的人。
——
藤原锦驾车从鹤见町开回夜舞町，妻子说公司那边有工作脱不开身，拜托他去接送一下生病的女儿，可怜的小女孩在学校突然发烧，大概是昨天晚上没有盖好被子着了凉。
把女儿送到岳母那里之后，藤原锦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夜舞町，人在仕途，身不由己。一边是工作，一边是家庭。即便盟主很善解人意，他也还是希望尽量不要耽误那两位少年的太多时间。
“爸爸，下班后要给我带一个冰淇淋哦。”临走的时候，女儿对他这么说。
“好。”
藤原锦点燃一支烟，排解着心中的烦躁。他朝着车窗外吐出一阵烟，烟雾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圈，他是个不擅长表达自己的人，因此心里总是堆积着很多烦恼。
他安慰自己，世界上所有进入职场有了家庭之后的中年男人都是这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他们就抽烟，一直抽到山穷水尽，他们才想起来，还有工作，还需要工作，不然这个家就没有支柱了，如此往复，已然在奔波的路上开始麻木。
他想的出神，车子已不自觉驶入小道，这是通往夜舞町的近路，藤原锦现在很烦躁，他想快点结束工作早点回去看一看自己可爱的女儿。
“砰！”
地面突然崩裂，飞起的石块朝着车身飞来！藤原锦紧急转动方向盘，用车身的侧边挡下这足以摧毁挡风玻璃的一击。车子横着拦在小道中间，藤原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拿起放在车门内侧的冲锋枪和短刀，叼着香烟下了车。
站在小道前方是一个孤高的男人，他看上去不太会说话，杀手往往都带着这种沉默的特质。藤原锦警惕起来，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挡我的路？”
“任务在身，不得不这么做。”男人开口，他的声音很低沉。
“哦？任务？”藤原锦吐出一口烟，“很抱歉，我也有任务，没工夫在这里和你浪费时间。”
“你需要回答我三个问题。”男人无视他的话语，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如果你不配合的话，我只能动用武力了。”
“哎，最近樱雪怎么来了这么多怪人，你们是组团来旅游的么？”藤原锦叹了口气，“那好吧，你说说，我需要回答什么？对了，在此之前还请你做个自我介绍。”
“光暗雷，天牛。”
光暗雷？这个名字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那个闻名于国际的精英杀手组织。他们这些普通人平时过惯了安逸的日子，这种大人物一下子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惊讶，而是淡忘啊。
“能被世界闻名的精英杀手先生亲自堵路，看来我这个平民百姓可以好好吹嘘一段时间了。”藤原锦笑笑，“多谢，晚上正好能和我女儿讲个酷炫的故事。”
“第一个问题，帝盟正在调查的索魂，是不是已经拿走了放在帝盟的最后一把钥匙？”天牛无视他的笑话，开始发问。
最后一把钥匙？在藤原锦听来这些简直像是打哑谜一样的东西，他只是个司机，被托付的任务只有帮助他们开车，至于钥匙，他根本不知道放在哪里，也不知道能打开什么。
“抱歉，我只是个司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第二个问题，索魂现在在哪儿？”
这我怎么知道！藤原锦在心中疯狂无语，不过出于S级的压迫力，他还是耐着性子回答：“抱歉，我只是个司机，只负责帮他们开车，我不知道。”
天牛眼神微动，但还是接着问：“第三个问题，神禁之地的入口在哪？”
“……我只是个司机。”藤原锦已经无语了，“你找错人了先生。”
天牛木讷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找错提问对象了。
“需要养家糊口的中年男人可是很忙的，没事的话还请你让路。”藤原锦说，“话说回来，你已经问了我三个问题了，现在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请说。”
“大名鼎鼎的光暗雷莅临此地，到底要做什么？”
“原则上我们不能透露委托内容。”天牛认真地说，“不过我问了你三个问题，那么作为交换，回答你这个问题是应该的——虽然你一个都没有回答出来。”
那你拒绝其实也是可以的……
“有人拜托我们前往神禁之地取走一样东西。”
“你们？意思是不止你一个人。”
天牛点点头。
藤原锦不知道神禁之地是个什么东西，从名字上听是个很霸气的地方，在樱雪生活了这么多年，他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呢。
他并非土生土长的樱雪人，而是贝尔罗岛的樱雪战争遗民后裔，考上帝学院后他就留在了樱雪生活，记忆中贝尔罗岛那个小小的家，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记得上一次听到有关于家的消息，还是妹妹要嫁人了。
“好吧，我没有问题了，现在我急着上班，然后下班回去给我的女儿买一个冰淇淋。麻烦你让一让。”藤原锦转身朝着略有损毁的保时捷走去。
“我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气氛突然变化，裹着寒光的尖刀在呼吸之间就到了他脖子旁，藤原锦抓住一直握在手里的小型冲锋枪，毫不犹豫地射出一串子弹。
子弹直直地射向前方，落入深巷的黑暗中。
“我说这位先生，你的事情应该已经办完了吧，我说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如果把你打伤的话，说不定就能以此作为要挟从你们盟主口中问出我想要的东西了吧。”天牛再度出现，“这个方法应该不错。”
该死，怎么偏偏遇上这种脑袋不好的怪人！藤原锦右手抽出短刀，左手拿着冲锋枪，颇有种流氓拼死的气势。
“老子当年好歹也是A级学生！”他用力咬住那根将要燃尽的香烟，“可别小看我了。”
天牛的尖刀落下，藤原锦右手抬刀挡住，左手迅速扣动扳机。天牛的身影如同鬼魅再度消失，子弹再度落空，藤原锦身上燃起火焰，那是他已经很多年没用过的火元素天赋。
时隔多年，身体里一直沉寂的热血似乎在这一刻被点燃，他忽然很想好好地战一场，像一个武士那样。火焰迅速攀附上手中的短刀，在深巷的黑暗亮得像一只荧光棒。
这里距离海老川的家还有段距离，动静再大一点的话说不定就会惊动余林柚和杨心正林，可是藤原锦不能那么做，他不能把那两个孩子也卷进来。
天牛的身影不断舞动着，利用着光线的晦暗，干扰着藤原锦的判断。
光暗交汇，杀意只在瞬间。
“x”型的伤口贯穿藤原锦的身体，他咬牙，支撑不住地跪倒下去。
“看来太久没活动身体，有些懈怠了啊。”藤原锦将火焰短刀插入地面，火光从四分五裂的地面之中涌出！
顷刻间，火光照耀了整个深巷！
“这是……”
让特望向火光出现的地方，他的天赋能够察觉一切包含恶意的波动。错愕的表情一瞬间出现在脸上，而这一点恰好被两位少年看在眼里。
“我还有事，先走了。”
还没等余林柚和杨心正林做出反应，让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还真是个随性的孩子，走了也不知道和我打声招呼。”海老川冷哼一声。
“正林。”余林柚望着让特离去的方向。
“我想我们现在的想法一样。”杨心正林面色严肃，望着相同的方向，“抱歉老先生，我们得先走了，等有机会再来看您！”
说罢，二人瞬步动身，朝着让特离去的方向奔去！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海老川叹了口气。
火光涌动，天牛穿梭在橙红色的火焰之间，双刀在他手中不断舞动着，斩断那一次次升腾起来的火焰！
藤原锦拔出短刀，朝着天空扣下扳机，疯狂输出的子弹被掌控在天牛掌间的土元素全数弹开！他丢掉打空弹匣的冲锋枪，握住那柄短刀冲了上去！
“哗啦。”
轻飘飘的，微小的，血液喷涌的声音。
职业杀手在杀人的时候动作会很轻，握在天牛手中的那把小刀不过两掌之长，放在寻常人眼里，与水果刀无异。
可眼下它就那样刺进了藤原锦的胸口。
“成功。”天牛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他掐住藤原锦的脖子，将他按在地上，妄图以这样的方式将他压制带回帝盟。然而接下来，令他完全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你不会成功的！”
藤原锦左手握住那刺入他胸口的刀柄，右手毫不犹豫地提起短刀，朝着天牛掐住他脖子的那只手砍去。
天牛下意识地收手，然而下一秒，藤原锦将那柄短刀对准自己的心脏，干脆利落地刺了下去！
“什么？！”
天牛惊了，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奔波于家庭与职场间的男人会有这么大的决心，竟然能毫不犹豫地把那柄刀对准自己的胸口。可还没等他为这番壮举感慨一番的时候，不知从何而来的冰元素骤然绽放在他们二人之间，形成一朵绚丽的冰花！
天牛迅速后撤，一个并不算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挡在了藤原锦身前。
“还是来晚了吗……”
“这个面具……你是玉兔？”
戴着般若面具的男子静静地站在那里，冰花在他身后消散，不知为何，天牛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有一股莫名的悲伤，这种悲伤顺着冰霜化开，突然蔓延在这片空气中。
“你不是玉兔。”天牛做出判断，“你是真正的索魂。”
索魂没有回应，他走到藤原锦身边蹲下，伸出手释放出黑色的液体，注入他的伤口。
“既然你出现在这里，说明你一直在关注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天牛说，“那么，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给你三秒钟的时间滚出这里。”索魂开口，“否则，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你。”
说这话的时候，一股磅礴的杀意骤然自他身上展开，原本被火焰焚烧过的巷子顿时染上层层冰霜。天牛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索魂是认真的，即便不能彻底杀死他，多半也会落得一个重伤的下场。
那样不值得。
光暗雷的人最擅长权衡，因此在思索了一秒钟以后，天牛很识趣地花费了剩下的两秒钟离开了这里。
“你是……真正的索魂？”
藤原锦尚且还有一丝气息，在那种黑色液体的作用下，他的生命力得到了暂时的延续，意识慢慢变得清醒。他看着眼前的般若面具，有些发愣。
“别说话，我正在为你疗伤。”索魂的语气很平淡，但藤原锦却听出几分隐忍的感觉。
就好像有什么痛苦正在发生，却被他一口咽进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