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向烟花许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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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玉和跟在父母身后,听他们左一句嘲讽,右一句可笑,早已生不出什么荒唐情绪来。
“何须父亲操劳,悦儿自会在国子监照顾好三妹。”
连玉和淡淡开口,语气中对父母的庸人自扰颇觉可笑。
大景朝臣中适龄子女可一并入国子监念书。
但如今的国子监祭酒华慎,却是被当今一杯毒酒鸩杀了的二皇子外祖父。
因这份关系,如今家中看好的嫡子嫡女们,往往不再往国子监送。
反送去了帝师沈阁老,沈氏一族牵头办起的丛云书院。
去国子监待着的,大多是如连玉悦这样,家中宠坏了的幺女和一些不成器的纨绔。
这些刺头可不会因为连央一个公主伴读的身份,对她高看一眼。
若她没本事,免不得在国子监中吃些苦头。
连步渠看了一眼这个打小就有主意的嫡长女,不再对连央的事做声,关注起了其他。
“你和阿瑾的误会可说开了?”
连玉悦翻过年十八,和汝阳王世子任南瑾,自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如不是连央在冬日宴上,将连玉和姐妹二人和魏琼扯上关系,汝阳王府本该在年前上门提亲。
连玉和闻言面色不变,甚至露出些小女儿的娇态来。
这在向来端庄的连玉和身上并不多见。
“父亲不必担心,王府久无喜事,近来正在为南星相看,似有双喜临门之意。”
连步渠不再多问,颔首离去。
林氏却了解她这个女儿,面色冷凝看她:
“你和世子究竟如何了?”
“如何?托连玉悦的福,世子仍不肯见我。母亲,你若实在下不了狠心管教好她,长姐如母,您到时候可别心疼。”
言罢连玉和甩袖离去。
永安侯府早不得圣心,汝阳王府这一桩亲,是她能谋划到最好的亲事。
任南瑾惯来也是性情温和的如玉公子。
待她向来是好,鲜少有不应她请求之事,唯有一点,任南瑾是个极为追求品性完美之人。
为此,连玉和从动了心思想嫁与他开始,便日日将自己装进贤良淑德的皮囊中,从不与人争执为恶。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偏偏一朝冬日宴,女儿家最重要的清誉有了瑕疵。
即便是捕风捉影的流言,任南瑾也难受的如蚁虫噬心,每每面对她总疑心她表里不一。
连玉和好不容易借着青梅竹马的情谊哄好了任南瑾,连玉悦这个蠢货不知又找上他说了什么。
这一遭,她登汝阳王府的门足足三回,不得入内,若非有任南星为她遮掩,满京城都该知道她连玉和造了任南瑾的厌。
“吩咐厨房,二姑娘近日心火热,送些败火的冷食过去。”
银杏望了眼檐上厚厚的积雪目露迟疑,转念却想起,这些日子来永安侯府不得安生。
二姑娘每每挑衅于大姑娘,最终受苦的还不是她们近身伺候的。
想起朝月阁中的剥雪霜,银杏也生不出什么心思为二姑娘说情。
不过是吃点冷食罢了,能有她们受剥雪霜之苦来的难捱吗?
“告诉厨房,这是爹爹为了给三妹出气,特意下的命令,让厨房的人看着她吃完了再走。”
连玉和恼恨连玉悦的蠢笨,更厌恶在她眼中如蝼蚁般的连央。
最好叫她们斗做一团,免得脏了她的手。
换上大红凤尾罗裙,簪着三翅莺羽珠钗,频频被永安侯府中人提起的连央,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封九妄回身看她,裹在雪裘中的小姑娘,面色尚好,这一身不该叫她冻着才是。
封九妄又伸手去握她,感受着被手炉烘着的小手带的淡淡暖意仍问了声:
“冻着了?”
连央摇摇头,小手反握住封九妄的大掌。
带着体热的掌心,好像比她的手炉还暖和些。
“不冷,估计是有谁在骂我,肯定是永安侯府的人。”
她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丝,给永安侯府上眼药的机会。
连央的意图明显的可爱。
“行,朕便再添一句,不许他私下议论连三姑娘,如何?”
“陛下英明神武!”一声连三姑娘臊的连央红了脸,却不妨碍她嘴甜。
“你也就会嘴上说说。”
方才叫她换衣裳,一道往拥月楼守岁时,她嘟囔的一句“麻烦精”他可听了个仔细。
“陛下,为什么非要去拥月楼呀,在玄极殿不能守岁吗?”
连央讪讪的牵着帝王的手,生硬的换了个话题。
“今夜不觉可惜?”
封九妄的声音在风雪中越发显出清冷,连央偏头看他。
封九妄吊了她一路,步上拥月楼,也不曾解释可惜什么。
直到第一束烟花绽开,漆黑的夜幕画出别样的色彩。
连央才惊喜回头望他。
“陛下?”
一袭红衣,描了淡妆的连央,才是封九妄期望在年宴看见的明媚模样。
指尖点上她额间的那朵红山茶,这是他特意命人为她点的。
“看朕做什么,看烟花。”
连央眉眼灿若繁星,对他绽出一个极为甜美的笑,这才转头,欣赏起夜幕经久不绝的烟花。
封九妄在她身侧看她,见她清澈的眼眸印出烟花的灿烂。
若她非要自比烟花,他也能叫她知道,烟花亦可以绚烂整个长夜。
“陛下,我能对着烟花许愿吗?”
封九妄失笑,什么时候都不忘记给自己讨好处的小人偶。
但今夜,他显然十分宽和。
得到应允,连央双手合十,虔诚的闭眼对着为她而绽的烟花,许了个愿。
“我希望明年的今夜,陛下可以再陪我看一场烟花。”
她在心里默许下人生中,第一个祈愿。
向着烟花许愿。
“噗嗤。”连央突然笑出了声。
等着连央说出心愿的封九妄,不明所以的看她。
“奶娘在佛前为我求过许多,但我不信这些,从来没向神佛许过愿,刚刚我在想,奶娘要是知道我向烟花许了愿,一定会气呼呼的弹我脑门。”
不必等奶娘,封九妄已经屈指,在红山茶上轻轻一弹。
“朕在你身侧,你却要和烟花许愿。”
蠢人偶。
连央摇摇头,抿出恬然宁静的笑来:
“这个愿望,不可说。”
她想明年今日,他们一如今夜,牵着手慢慢悠悠登上拥月楼。
是心之所向,而非帝王之言,一诺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