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红梅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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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令霜从发誓这件事上得到了启发，悄悄问白青羽：“青羽，那是不是今后咱们要用人，都让他们来这里，对着神仙发下誓言？”

白青羽道：“那要看他们从事什么工作。一些无关紧要的工作就不用发誓了。那些涉及到技术机密的工作，那就得让他们发下毒誓。对有些人来说，法律未必管用，但是这种毒誓却能管用。”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脑子里想到地球上的那些玩政治的，他们在对着他们的党旗宣誓时，神情无比庄严，但是，内心却并没有丝毫虔诚。因为，他们的誓言都没有提到违誓后会有什么恶果，所以他们一旦掌握了权力，就会放肆地贪污腐败，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法律对掌权者的约束力——很微弱！远远比不上这种毒誓的威慑力。

白令霜有点小兴奋，小声说：“那……那几个守烘炉的人还没有发过誓，我下午就带他们过来发誓。别看他们现在老实忠厚，可是一旦有人许以重利，或是以权势威逼，他们也是抵挡不住的。还是发这种毒誓管用。还有，我觉得吧……就算是从事无关紧要工作的人，但是他们有机会看见那些……需要保密的技术活儿，还是有泄露机官的危险，所以我觉得，还是得发誓！所有人都得发毒誓！”

“那就依姑妈的吧！”白青羽无所谓，发下毒誓安全性更高。她说：“今后就由姑妈你带着人来发誓吧。我可能就没有时间做这些了。”

“行！姑妈现在也没啥事可做，就把这些都做了！说实话，整日里被人伺候着，我并不觉得有多舒服，我还是想做点事才觉得这日子过得……有滋味！有奔头！有满足感！”

白青羽大笑，揽着白令霜的肩亲昵道：“姑妈，那就成就感！但凡有点聪明才智的人，都会渴望有所成就，无论这个成就是大是小，只要是凭自己能力达成的，我们的内心都会得到满足。所谓岁月静好，可不是让咱们整日里混吃等死——那跟一头猪又有什么区别？所以，咱们还是得做点事儿才好！这叫劳碌命，闲不住。咱们啊，都是把勤劳二字刻在骨髓里的人。”

白令霜心潮澎湃——找到知音了！她就是这种心情！

她有聪明才智，她有能力和胆识，但是这个世道却要求女子安于后宅，说好听点是相夫教子，说难听点就是限制了女性的才能和机会，让她们混吃等死。

后宅女人为什么会斗来斗去？为什么会因为别人用了最新的胭脂而心生嫉妒？为什么会把别人无意中说的一句话进行十二次深度解析？因为她们没别的事情做啊！

白令霜一直都不甘心做个无所事事的女人，尤其是在这乡下，她想宅斗一番消耗点自己的精力都没机会，在丈夫死后，她的智慧和才能无数次地撩动她的内心，她想回到昌平侯府去当个管事嬷嬷，好让日子过得充实。甚至，她最近都偷偷下定了决心，等儿子儿媳的生活走上了正轨，她就去给黎宜安当管事嬷嬷。

现在好了，白青羽拉着她一些创业，有了自己的事业，可以大展身手了。

就在宁红梅和林文涛回门的这天，白青羽的简易厨房建好了，她的住宅院子也开始砌砖了。秦正光安排了五十个汉子同时施工，争取在二十天内完工。

只是新厨房里空荡荡的，暂时无法给工人做饭，有许多东西需要添置。

白青羽对这个“简易”厨房非常满意，空间足够大——至少有四十个平方。以圆木为柱，以竹子为墙，墙上用泥抹光，顶上以竹为梁椽，盖以稻草。还开了几扇窗户，采光足够了。

应她要求，巴老板派儿子巴东坡送来了十八个酸菜坛子，把这个简易厨房占去了小半。灶台、水缸、橱柜、货架和案板也占据了小半，剩下的空地又摆了两张桌子和八条长板凳，空间一下子就变得拥挤起来。

厨房所需的木盆、水桶、菜墩、案桌、蒸饭的甑（zeng）子等用具，木匠家都有现成的，直接花钱买来就是了，桌子板凳是本色的，没有上漆。大水缸也送了三口来。

至于碗盘等餐具，白青羽原本是想用自己定制的款式，但是巴老板还没有烧出来，就只能先要了一百个他家以前烧好的最大号粗陶碗。

她的计划是，初期阶段，就只给工人提供中饭和晚饭两餐。开饭时给每人工人一个大碗，秦大花他们负责给每人碗里舀上一勺荤菜和一勺素菜，垫在碗底，饭就让工人自己去饭桶里盛。没有坐的地方，都蹲着吃。

也就是说，菜是限量的，饭不限量。等今后泡菜出来了，再拌上一盆放桌上，工人凭自己喜好，想吃就自己去舀。

等宁红梅从娘家回来，她就把一些事务交给宁红梅，她就抽出一段时间专心教秦大花他们几个厨艺，等她们几个能上手了，新厨房才算正式营业。到时候，两个养殖场也开建了，两个作坊也开建了，预计建筑工人会有一百到一百五十人，食堂工作量极大，还得上人才行。

好在，秦大花他们也早就用心特色了几个妇女，当天就叫来帮忙干活，逄是面试。

她们个子不高，但身体还算壮实，个个缅起衣袖，扎紧裤腿，主动擦洗厨房的桌椅、对摆放菜坛水缸给出了合理的建议，她们动手挑水、洗菜、切菜还给大铁锅开锅，每件事都干得井然有序，十分麻利。

白青羽十分满意。

对她们说：“行！都留下吧！我今后还会招人，我将来要开很多饭馆，需要很多厨师。不过我更想用男性。世界上最优秀的厨师，大多都是男性。所以，你们若是有合适的男性可以推荐一下。别急！别急！我不是现在就要人，可能要过上几个月甚至半年。现在来了也是当学徒，学会了才能当厨师。当学徒没有工钱，但是管吃，会有衣服。”

那几个妇人激动地点头，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该把家里的哪个人叫来面试。就算当学徒没有工钱，那也比在家里没吃没穿强百倍。这年头，饿死冻死的可不少见。

把厨房的事务交给秦大花负责，白青羽转身又去雇请了一批妇女，把她买下的荒地中、南边靠河的那片沙地开垦出来，并购买了在量的韭菜，让她们种在沙地里。

她要种韭黄！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懂得种植韭黄！

这片长长的沙地有差不多有将近十亩，含沙量较高，翻种起来并不费力，一般的妇女儿童用刨锄就可以轻松翻动。这沙地种别的可能会没有收成，种韭黄却正合适。

只不过她现在买不到足够的韭菜做种，就葫芦沟买到的这点韭菜，勉强只够种两三亩地。

当然，她也放出话去，让有韭菜的人家，无论是种籽还是韭菜的根蔸，都可送来卖于她，价格优惠。她打算种够十亩韭黄。

为此，她还放言出去，要订购大量的茅苫（shan）。茅苫是用竹篾将稻草编而成，一般在一丈长左右，妇女儿童都能编织。等韭菜长到一定高度，就会茅苫搭成“人”字形的小棚，将韭菜盖住。

缺少了阳光，韭菜变黄就成了韭黄。原理很简单，但是却从没有人想过这么做。

等韭黄种出来了，她也不打算卖给别人，全留给自己的饭馆用。到时候，韭黄炒嫩肉就会成为她家饭馆的招牌菜，必将声名远播，让喜好美食佳肴的客人赞不绝口。

这个世界的人，甚至都不知道用芡粉裹一下瘦肉会让肉变得滑嫩。

宁红梅回娘家住宿一晚，次日下午就返回婆家。

白青羽对宁红梅极其欣赏，趁她在娘家留宿的那个晚上，便向白令霜打听她的家庭信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成长环境，让她成长得这么优秀。尤其是对那个抚养她长大且拥有高超绣技的白令雪，充满了好奇与敬重。

白令霜幼小时多受姐姐照顾，对姐姐白令雪感情深厚，想起姐的不幸，忍不住就红了眼眶，随即将姐姐白令雪的事情讲给了白青羽听。当然，一同听的还有林文涓小可爱。

二十五年前，十七岁的白令雪嫁给二十岁的宁成刚，着实算是高攀了，因为宁成刚当时就有秀才功名，长得还俊秀阳光，绝对属于钻石王老五。他原来订的未婚妻在婚期临近之时突然病死，让他落了个“克妻”的名声，所以才不得不降低标准，请了媒人向正在侯府当丫鬟的白令雪求亲。

白老太太十分看重这门亲事，当年是倾尽所有，给大女儿置办了足够丰厚的嫁妆。

婚后二人感情如胶似漆，一度传为佳话。但是，白令雪却一直没有身孕。直到三年后好不容易才怀上一胎，却又在六个月左右早产，胎儿死了，白令雪也伤了身子，无法再孕。

为什么会早产呢？

因为她在怀孕期间无法行房，便给宁成刚纳了一房妾室。那位小妾惯爱争风吃醋，那日与白令霜发生了点争执，白令霜要责罚她，她挣扎之下撞到了白令雪，白令雪从台阶上猛摔了下去，从而导致她早产。当然，事后宁成刚也将那位小妾狠狠打了一顿，然后远远地卖了。

白令雪却因此伤了身子，几年都一直没能再孕，宁成刚又是家中的独子，香火传承压在他一人身上，急得焦头烂额，四处为白令霜求医，已是无心读书。

白令雪思虑再三，对自己的身体已不再抱有希望，便又主动给丈夫纳了两个美貌小妾。

两个小妾入门两月，便先后怀孕。其中先怀孕的那个妾室对白令雪最为恭敬，竭力讨好，言说自己曾梦见神人将男婴送入她腹中，她这一胎怀的肯定是男娃，生下来就交给白令雪抚养，恳请白令雪将孩子记在她正室的名下，让孩子将来只知白令雪是生母，不知她这个小妾是生母。

条件就是——她今后若再生孩子，请主母护她与孩子安全，并让孩子养在她身边。

白令雪欣然答应，对她也多加关怀，只盼她能生下一个儿子，好养在自己膝下。

谁知道那名小妾最终生下的是个六斤重女婴，白令雪虽然有点失望，却也没有嫌弃，反倒是那小妾自己十分失望，产后本就身体虚弱，她却郁郁寡欢，整日里喃喃自语“明明神仙送给我的是个男娃”，吃不下也睡不好，就此一病不起，拖了三个月就死了。

那女婴，自然就是宁红梅，是由白令雪如珠似宝亲手抚养长大的，其容貌和才能，在其宝来县都是十分出名的，上门求亲的人多不胜数，直到与林文涛定亲后，宁家才恢复清静。

至于宁成刚的另一名小妾，倒是在一个月后生了个五斤重的儿子，她怕白令雪夺走她儿子，无论如何都不肯将孩子抱去白令雪的房间，甚至都不肯让白令雪看一眼她儿子。更是找机会跪求宁成刚，让她自己抚养儿子，不要让白令雪接近她儿子。

宁成刚原本对妻子十分爱慕敬重的，但是自打有了这个儿子之后，他的重心便放在了儿子身上，对白令雪就的感情就淡了。

俗话说母凭子贵——这话是很有道理的，那小妾因为有了儿子，宁成刚对她也格外看重，时时呵护，处处娇宠，如果没有白令雪存在，他铁定是一个百分百的好丈夫好父亲。

这就导致那位小妾心气也高了，腰板也直了，也敢给白令雪脸色看了。

白令雪心中郁闷气愤，不待宁成刚开口，便主动提出让那小妾搬去另一座宅院独自过活，生活开支由她这个当家主母按月支付，其它的人情往来、生老病死一概不过问。

至于宁成刚，他爱住哪儿就住哪儿。他若来白令雪这里，白令雪就举案齐眉，尽到做妻子的责任。他若去那小妾那里，白令雪也不吃一丝一毫的醋，就当没这么个男人。

从那以后，无论是那个小妾还是那个儿子，白令雪都不肯再见。但凡有什么事情，都是让下人前去交待，给予他们的所有衣衫食物，都要当面让人查验清楚，不留下任何栽赃陷害的机会。

直到现在，宁成刚都是家分二宅，坐享齐人之福。当然，他多数时间还是住在妾室那边共享天伦之乐。至于白令雪这边，看在女儿宁红梅的份上，他每个月还是会来睡几次的。

这十多年来，妻妾不曾共处，倒也各自安好。

当然，白家人对宁成刚肯定是怨愤不满的，自然也不会喜欢那个妾生子，至今都不曾见过那孩子一次，不知其容貌高矮，就算是在路上迎面碰上，双方都互不认识。只听说那孩子身子骨瘦弱，读书不错，性格也温柔善良。

按照白青羽的想法，像白令雪的这种婚姻状态早就该离婚了。可是这个时代对女性太不公平，哪怕是和离的女子，社会地位都会天然矮一阶，被人用奇怪的眼光指指点点胡乱编排倒在其次，关键是会连累自己的亲人。

所以白令雪无论如何都能不让宁成刚挑出一丝错处来，为了宁红梅，她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正妻位份。一旦她和离，就无法带走宁红梅，更无法为宁红梅安排好婚事。

好在宁成刚也不是个坏人，只是对白令雪没有了昔日的深情而已，敬重之情还在，还有几分愧疚，所以从未做出过为难她的事情来，更没有想过要休弃她然后将小妾扶正。

这个世界，是不允许将小妾扶正的——无论是道德还是法律，都不允许！但是，让小妾当家掌权的倒是有那么几例，一般都是正妻不在了，也没打算再娶，就把后宅家事交给得宠的妾室打理，虽然也会遭人微言诟病，但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