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丰厚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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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太太并不是坏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朴实的好人。但是她这性格真的不讨人喜欢，那絮絮叨叨的话里，不是埋怨别人就是埋怨自己，要不就埋怨命运不公，几乎没有乐观积极的正面情绪——哪怕今天是孙儿成亲的大喜日子。
她生生将自己活成了一个老怨妇。想必林老太爷平时也不喜欢跟她说话，老两口的日子过得肯定是——要么沉默寡言，要么战火连天。
人类的耳朵和眼睛，都更喜欢发现和接收美好的声音和事物。没有人喜欢听别人无休止地唠叨和抱怨。谁都没有权利用自己的负面情绪去破坏别人幸福快乐的心情。
白青羽无力拯救白令霜，只能拉着林文涓去了厨房，尽量离林老太太远一点儿。
林文涓同情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娘，转身小声问：“青羽姐姐，像我婆~这样的性格，你能跟她好好相处吗？”
“这个……有些难！”白青羽实话实说。她就算受得了林老太太的絮叨，也没有时间跟她耗——她的时间很宝贵，可是要用于干大事的。
“其实，我觉得杨以善表姐就有点像我婆，那张嘴……啧啧！”林文涓摇了摇头，满脸嫌弃。她是真不喜欢杨以善，从小到大，两人吵了无数次。
“其实我觉得杨以善还好，她现在只是说话不过脑子，只要你内心宽容且强大，倒也不是无法相处。像林老太太这样的——应该称作怨妇，那是真的承受不了啊！”
林文涓：“那你说……杨以善会不会也变成我婆那样？”
白青羽：“这就说不定了……如果她也遭遇婚姻不幸，说不定也会变成这样……那太可怕了！要不，咱们还是拯救一下她吧？！”
林文涓噗嗤一声笑起，小拳拳轻捶白青羽肩膀：“哎哟！你这张嘴……我咋这么喜欢听你说话呢！那你说，我们要怎么拯救她？”
“那自然是希望她得遇良人喽！以后咱们慢慢商量！行了！咱们该去炒菜了。今天我的活儿可不轻。你们就等着尝我的手艺吧！”
京城的白老太太和儿子白令海一家，都是今天早上出门，中午赶在新娘子前面到达林家。他们送的贺礼也最贵重，不仅送了百两纹银，还送了字画和珠宝玉器，装了满满一车。
把围观的人羡慕到眼睛发红。别说葫芦沟的村民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财，就连里长杨本华两口子看了都忍不住心酸且眼红。
世界就是这样，财富总爱往本就有钱的人那里流动，而对穷人不屑一顾。
白老太太刚坐下，茶还没喝一口就急切地想见一见传说中的白青羽：“那个……令霜啊，你捡回来的那个丫头在哪儿？快叫来让我看看！”
白令霜为难道：“娘，她现在没空，今天的宴席所有炒菜都由她负责，正忙着呢！”
“哦？她还会亲自动手做菜不成？”曾氏惊讶道。
“那可不！文涛今天成亲，她说她身为表妹，现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贺礼，就赶紧把香肠制作出来当作贺礼，后来又觉得还不够，便主动说要亲手做几道风味绝美的菜肴以示庆贺。母样，她那手艺可是在梦里跟神仙学的，做的菜那叫一个美味——您绝对没有吃过如些好吃的食物！”白令霜一说起白青羽，就两眼放光。
“还真是跟神仙学的手艺？那……我们去看看她是怎么做菜的！”曾氏越发按捺不住好奇，便站起身来，由儿媳和女儿扶着，一行人去了厨房。
厨房现在正忙得热火朝天，他们也不好进去添乱，便站在外边，通过玻璃窗静静地观看。
只见厨房里六七个人忙而不乱，其中白青羽、秦大山和秦大花都头戴厨师帽，身穿白布围裙和白布袖套，其余的妇人也都用青布包住了头发。
白令霜小声给母亲解释：“青羽说，病从口入，菜肴食物都是要吃进肚子的，所以一定要干净耳卫生，否则容易生病。故而要求厨房里的人都要将头发包起来，衣衫一定要干净。”
众人点头称是。
白青羽正在灶台边麻利地烧菜，清脆的声音不时响起：“大山，土蛋丝一定要切得均匀啊，用清水淘洗一下，洗出来的淀粉留着，炒菜用得着。”
“那个……婶儿，红着淀粉调好了没有？请递给我一下。”
“大花，那口锅里的五花肉煮好了没有？别煮太熟了，赶紧捞起来，放凉了切片。”
“蒜苗呢？准备好了没有？还有葱、姜、蒜，要剁成泥，马上要用。”
白老太太看了一阵，说道：“我们就不要进去打扰她了，等婚宴过后，再与她好好聊聊。这孩子，我喜欢！”
她一边转身离开一边对儿媳左玉莲说：“你这个义女收得好，是个能干人。”
就在这个时候，县城的惠大人来了，由林文涛的大伯林玉坚出门迎接——今天的迎客工作主要由他和林文海以及另一位乡下出名的“知客”承包。
惠光宗送的礼也很厚重——纹银百两，外加玉雕石榴摆件一座。仅是那件象征多子多福的石榴摆件，就价值千贯以上。
他家和妻家都比较富裕，关键他当了几年官，着实收集了不少好东西。
当然，大多数人送的都是铜钱，有送十文的，有送百文的，也有送五百文的，仅是铜钱，就用了好几个箩篼来装。
跟白青羽签订了长期合作合同的几位工匠，都带着老婆儿子前来吃席，送的礼也贵重一些，毕竟手艺人的收入比大多数人要高一点。
同村的村民也来了不少，除了林家的佃户和长工，还有跟林文涛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只不过，那些玩伴无钱上学，打小就得下田干活，这两年大多都结婚生子了。
另外还有更多的村民，因为念着林玉光当年中了进士，林文涛又是秀才，都存了那么一点巴结的心思，想来沾沾林家的文气。更何况，白青羽现在正在招人，那还得赶紧前来混个脸熟，趁机讨好一番啊？
所以本村的村民就来了一百多人。
只不过村民们的送礼就很微薄了，一般都送个三五文钱，也有只送一文钱的，还有送蔬菜、鸡蛋、腊肉、黄豆、花生的。好在林家早有准备，全都喜孜孜地收下，回头酒席散了，给每家送的回礼都超过了他们送的。
办喜事嘛，前来庆贺祝福的人越多，新人将来的福气就越大，哪怕乡亲们一点东西不送，只是来说几句好听的吉祥话，林家都会请他们吃好喝好。
祝福有声，情意无价。
林家的三个厨房今天一直都很忙。请了十几个村里最干净最利索的年轻婆娘来帮忙，她们要负责洗菜、切菜、上菜、摆桌、洗碗等诸多工作。
一般情况，这种宴席帮忙的活儿都不给工钱，管一天吃喝，回去的时候再送些饭菜肉食就够了。不过林家有钱，肯定会给几文工钱，送的吃食也不会少。
掌勺也分成三支小队，其中张有财和李大厨负责蒸菜、炖菜和汤菜。到目前为止，这个世界把这三种菜做到了极致，有好些菜都是白青羽没有见过的。
白青羽和秦大山、秦大山三人则负责炒菜系列，另外还包括水煮鱼和水煮肉片。只不过考虑到这个世界的人都没适应吃辣，她将这两道菜改成了一下，水煮肉片是清汤，水煮鱼则只放了两个辣椒。
明霁明霞和韩婶他们负责肥肠、卤菜、凉菜系列。拌凉菜的调料基本都是白青羽提前配制好的，直接浇在菜上就行了。只不过有些蔬菜需要生拌，有些蔬菜需要开水烫一下才拌，这些白青羽也都提前教过。
白青羽本来想蒸点包子、馒头、花卷、蛋糕之类的面食，但是，这里的人都习惯了吃米饭，不太爱吃面食，她也没有买到发酵用的母面，就只能作罢。
不过，她在心里已经决定了，自己的饭馆将来肯定要经营这些面点食品的，甚至还要做成品牌，让全大晟的老百姓都以吃上她家的面点为荣。
午时初刻（上午十一点十五分），新娘子的花轿到达，鼓乐齐鸣，鞭炮震天，小孩子们兴奋地大喊大叫：“看新娘子了！看新娘子了！”
呼啦一下子围上去十几个几岁大的孩子，搞得新郎倌用红绸将新娘子牵下了轿，却没法走进门去。
这个世界的婚礼与地球上有所不同，新郎倌穿一身红袍，有点像戏剧里的状元袍，新娘子却要穿绿色衣裙，象征女子为绿叶，丈夫为红花。新娘头上还得盖块白布，白布象征着着新娘子的纯洁，晚上洞房之时，还要用那块白布接初夜落红，第二天早上要展示给亲友看。
若是女子失贞或是寡妇再嫁，其他的仪式环节都可以照办，唯有头上不可戴白布，要么不戴，要么就换成红色的，表示已经落过红了。
有孩子来围看新娘子，在乡下是好兆头，孩子越多就越表示男方家人脉宽广且人丁兴旺，也表示新娘子将来会多子多福。所以一般情况下，都会给孩子赏点啥，有的是发糖，有的是发小玩意，更多的是撒钱，让孩子们去捡。
这时，送嫁过来的丫鬟婆子拉开口袋，铜钱赶雨点般洒了出去，大把的小玩具也洒了出去……大人小孩举手欢呼，场面极其热烈。
呼啦一下，孩子们都去捡钱去了，就连好些大人也都去捡钱去了。
有孩子兴奋大喊：“我捡到一只蜻蜓！”他将一只精美的竹蜻蜓高高举起，昂着下巴睥睨四方，像个胜利的王者。
有小姑娘开心地蹦起来：“我捡到了一朵花花！”开心得像个仙女。
也有大人捡到了铜钱的同时，也捡到了一只蚂蚱，赶紧拿给自家孩子去炫耀。
新郎倌终于可以牵着新娘子入门了。
司仪高声唱礼，三十六抬沉甸甸的嫁妆排成了一条长龙，用了足足十多分钟才全部抬时院子，然后一抬一抬地摆开，看得村民们张大了嘴就再也合不上了。
原来，新娘子家这么有钱啊！光这几十抬看得见的嫁妆就值上千贯吧？有红木家具全套，有白瓷餐具全套，另有各种富贵人家才用得上的金银器具，还有大量的布匹绸缎，有绣着精美图案的床上用品……
最让人眼红的的，有一抬竟然纯粹就是银锭，另有一抬轻飘飘的，竟全是纸质类的嫁妆，那应该就是田产房契和银票之类。
果然，唱礼人高声宣唱：“这一抬，上好纹银一百两。这一抬，全是地契银票。这是……田庄一座，包含良田五十亩，庭院三进。这一张是……西陇县双河镇的铺子两间，这一张是……宝来县顺河镇铺子两间。这一张是……银票，白银二百两。这一张是……铜钱一百贯。这一张是……”
他每唱一句，周围便是一阵惊呼之声。在葫芦沟，这是继白令霜当年之后，第二位有如此丰厚嫁妆的新妇。
其实要说嫁妆丰厚，谁也比不上几十年前的梅氏，只可惜她当年是以妾的身份匆忙嫁过来，没有大办，也不敢晒嫁妆，故而大家只知道她嫁妆极厚，但具体有些啥，却不知道。
晒嫁妆这个习俗在这个世界十分普遍，但是，很多穷人的亲事都无钱操办，既没给多少彩礼，也没办多少嫁妆，连婚礼都只请媒人和自家至亲吃一顿了事，哪来的嫁妆可晒？
甚至有不少穷人不仅不给女儿办嫁妆，还毫无羞耻地利用女儿的亲事，赚上一笔。
一般说来，那种要了彩礼却没有嫁妆的婚事，男方家里对新媳妇的态度很不好，因为觉得是花钱买来的，那就等于是自家的财物，当牲口用呗。
这也导致很多儿媳受尽磋磨却只能忍着，因为她们无法回娘家求助，当她们的父母决定只收彩礼却不给嫁妆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抛弃她们了——压根儿就没考虑过她们婚后的日子怎么过。
关键那样的父母还很多，这就导致世人对婆家有一个偏见——肯定会磋磨儿媳的。却忘了万事皆有因果，天下的婆婆也是从天真无邪的少女熬过来的。那些恶婆婆，要么是天生就坏（极少数），要么是被这亲事给气到了（多数）。
而愿意晒嫁妆的新媳妇，基本上都有体面的嫁妆，她们展示出来的财富越多，就说明越受娘家重视，男方家要是想欺压她，那就得看她娘家答不答应。
所以，嫁妆越丰厚，婆家对儿媳就越是尊重。
晒嫁妆还有一个潜台词：“看清楚了，媳妇我有的是钱，我虽然嫁进你家为妇，可是我并不靠你们家养活，吃穿用度靠我的嫁妆就足够了，你们就别想给我吃受气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