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侯府爱香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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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饭后，白令海便带了二十多斤煮熟的香肠出门，依次去拜访了与他有关系往来的高档酒楼、饭馆、茶楼、青楼以及花船，给他们每家白送两斤香肠，并教会他们如何切成薄片，如何在白瓷盘里摆成好看的花朵状，然后端去给客人免费试吃。
“我再提醒一下，每人只给尝一片！多了没有。因为少，因为贵，因为现在只是在做市场调查，看大家是否喜欢？对于这么高的价格，大家是否有购买意向？你们的客人喜欢，那你们就可以派人去我家的杂货铺子下单预定。只有收到预付定金，人家才会开始生产。所以你们要尽可能地让更多的客人试吃，喜欢的客人越多，你们的生意就越好做！”白令海给每一家掌柜和妈妈都如此说。
出乎意料的是，几乎每一家的主事之人在尝过之后，立即就要求下单预订。虽然众口一词都对高价位表示抵触，但是并不影响他们果断下单。
白令海却笑笑说：“现在还不行。得过两天，等到第三天，你们就派人去我家的杂货铺子预定。有人排队抢购，才显得这香肠高贵奢侈，你们在卖给客人的时候，也才好定一个更贵的价格。我先说明，您是大主顾，给你们算五十五文一斤，别的零散客户，至少要六十文一斤。而要收到预付定金后，别人才会开始买肉制作，可能要再等几天才会有货给你们。”
几乎每一家的掌柜和主事妈妈都拉着他不放，一再要求尽快拿到大量的香肠。
“那不行！这香肠不是我白家生产制作的，而是别人在梦中得神仙指点，经过多次尝试后才制作出来的仙界美食，工艺复杂，成本高，周期也比较长。最快也得七天之后才能有货给你们。您放心，只要有货，我肯定优先满足你们这些大主顾。”
他的这一套说辞，是在家里跟长子白轻云商量好的，其中许多又是白青羽提点白轻云的。
另一边，白轻绘也主动请缨，带着几斤香肠出门去拜访她在京城结交的几位富家好友，给每位闺蜜都送了一斤，说辞也和她父亲一样——得去他家的杂货铺子预定，过几天才有货。
她回来后满脸欢喜，说好友们的全家都尝了香肠，都超级喜欢，都说会在三天后派几个下人去铺子里排队预定。
而白老太太曾氏则带了五斤香肠回昌平侯府，让厨房蒸热后切成薄片，摆成花朵状给世子夫人黎宜安送了一盘去。因为切得极薄，尤其是肥肉部分呈半透明状，很是好看。
黎宜安看着就很喜欢，当场就吃完了一整盘香肠——总共还不到二两重。
“奶娘，这是什么肉？怎么这么好吃？要是肥肉再少点就更好了！”黎宜安欢喜地问。她一日三餐都不缺肉，故而对肥肉比较排斥。
三十七岁的黎宜安保养得宜，显得年轻美貌，看着比她的实际年龄要小几岁，就是有点轻微的双下巴——这是贵族妇女特有的状态。
这个世界的贵妇们吃喝不愁，又讲究贞静端方，成天里无事可以干——干活的都是下边的奴仆，道德和规矩要求她们没事尽可能不出门，出门也是坐车坐轿，就连拉屎都有好几个人伺候，长年累月地静坐闲卧，她们做的最剧烈的运动就是饭后在院里慢慢走上一圈。
像骑马射箭之类的运动，哪怕是像黎宜安这样的将门小姐也很少做。几个月甚至半年才会骑一次马，骑的也是最温驯的马，在平坦的马场内轻快地跑几圈，就已累得气喘吁吁了。
所以，哪怕她们每顿吃得再少，也会无法抑制地发胖。富养与不运动，使得她们的肚子都长满了赘肉，松软下垂，十分难看。那种“纤腰不盈一握”的状态，只在个别人的少女时期曾短暂地出现过。
事实上，这个世界的数贵族少女，绝大多数人的腰都不怎么苗条，因为她们被强制要求“贞静端方”，走路走快了都会被指责为“心浮气躁”“进退失据”。甚至就就连说话说太快了，都会被指责“着急忙慌”“有失稳重”。
像黎宜安这种微胖体形已经算是贵妇圈中最瘦的了。别的贵妇无论脸蛋保养得多好，身材都有些惨不忍睹，若不是这个时代的衣裙能很好地遮掩身材，肯定个个都显得臃肿肥胖。
男人为什么爱去青楼？因为青楼的姑娘年轻有活力，会迎合、会撩拨、会才艺、会撒娇、会发点小脾气又能把你们哄得开怀大笑，她们歌声婉转，舞姿翩翩，每个姑娘都被刻意培养成了不同的风格，环肥燕瘦，妙越横生，比起富养在后宅里的那些千篇一律的“端庄贤淑”的肥婆来，青楼姑娘自然更有吸引力。
黎宜安的丈夫——昌平侯世子宫致洽就喜欢逛青楼，他也不爱跟青楼的姑娘上床——家里的几房妾室都比青楼姑娘美，他就是喜欢那里的氛围和歌舞曲艺。
曾氏道：“这是香肠。是我大孙子从葫芦沟带回来的。据说，是一位姑娘在梦中得到了神仙点化，学会了制作这种香肠，因着跟我大孙子认了干兄妹，便送了一些给他。我吃了觉得很是好吃，就带回来给您也尝尝。”
黎宜安道：“谢谢奶娘！这个真的很好吃，我很喜欢！还有吗？也给前院的几位老爷送点去，还有第位少爷小姐，都送一盘去，让大家都尝尝。”
曾氏笑道：“有倒是有，就是不多了，如果您喜欢吃，那就要多留点给您。所以我也不敢擅自作主，给哪些人送，送多少，得由您来决定。”
黎宜安道：“就不能多买一点回来吗？”
曾氏道：“听我孙儿说，这香肠制作起来很是麻烦，他那义妹也不敢提前制作出来，怕不好卖，所以就决定提前预定，等收到定金之后她开始买肉制作。我孙儿已跟他义妹签订了合作协议，叫什么……独家代理权？好像是叫这个名儿！意思就是说，在咱们大晟，谁要是想订购这香肠，就得经过我孙儿的手，别人就算找到那位姑娘门上去，她也不会接受订单的。她只接受我孙儿的订单，等制作出来了，再通知大家去提货。”
黎宜边皱眉道：“这是什么规矩？像咱们侯府派人上门求购，她也不接？真是狂妄！再说了，这香肠十分好吃，她为何就不能提前制作一批出来备着？”
曾氏忙笑道：“我也是这么说的，还说你们这么做不是得罪从吗？我那孙儿说，那也没有办法，这香肠若是提前制作出来，放太久了也是会变坏的。那姑娘说了，香肠制作不易，要提前买猪买肉，各种秘法腌制，总之，成本太高，她亏不起，所以她只接受提前预订。而且，接到了订单要过几天才能制作出来，所以就算付了钱也还得等几天才能拿到货！我大孙子还求我一件事，希望咱们侯府能帮个忙。”
黎宜安问；“什么事？”
曾氏道：“他希望咱们侯府能多派些人去他的铺子门前排队下订单。他说‘开门做生意，得有人排队才好’。我说‘万一侯府的人不爱吃咋办’？他说，那也没有办法，只有等今后青羽妹子做出新的美食了，他就第一时间送给您送来，让咱们侯府的贵人先尝尝。”
黎宜安笑道：“算他小子有心，还记得给我送好吃的！就这香肠就挺好，大家肯定喜欢，我让管事婆子去跟厨房采买说一声，让他多派几个人去你孙子店铺里下单预定就是了。对了，你刚才说‘轻语妹子’不就是您的孙女吗？怎么又说是义妹了？”
曾氏脸色一僵，黯然道：“她叫白青羽，青色的青，羽毛的羽，不是我那孙女。我那个苦命的孙女……她已经……已经死了。”
“您说什么？死啦？”黎宜安大吃一惊。她是见过白轻语的，对那姑娘爽利的性子很是喜欢，当作自家子侄一般看待，突闻噩耗，她无法相信。
曾氏眼中迅速蓄满泪水，却又迅速转身擦干，然后挤出笑容说：“这些糟心事不该拿到您跟前说的！小姐您就别管了，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黎宜安怎么可能不管？她一向拿曾氏当亲母一般，对白令海和白令霜也十分亲近，岂能不管？于是在她的一再追问下，终于得知了白轻语的死因。
“这事……我也不好出面帮您！”黎宜安叹气道：“那胡秀才有姑父在朝为官，必然也有派系之分，这就涉及到朝堂上的党派之争，我也插不上手。我只能使点小手段，让那胡秀才吃点苦头，名声受点损伤。”
……
另一边，在宁远侯府中，六十一岁的宁远侯夫人伍容明挑起一片香肠送进嘴里，闭眼赞道：“嗯~香！真香！怎么可以这么好吃啊！快！月菊，给你们侯爷也送一盘去！”
她身边的大丫鬟月菊笑着故意道：“老太太，只给侯爷送一盘去吗？”
“每位少爷小姐房里也各送一盘去！”说到这里，宁远侯夫人忙问道：“玉莲，你送了多少来？这么好的东西，怕是你也不多吧？”
月菊笑着道：“人家白妈妈可不是小家子气的人，足足送了四五斤来。这次煮了一半，薄薄地切成片，能摆十几盘呢！”
这话听着是夸赞左玉莲大方，其实是在说她小气，送得太少了。给府里各房的老爷、少爷和小姐送了，她们这些一等丫鬟就没有了。
左玉莲忙起身道：“因为这味道有些辣也有些麻，也不知道侯爷跟夫人喜不喜欢，所以我也不敢多送。再说了，就算我有心多送也拿不出来——我儿子拿到手的也不多。”
“那……给宜安那里送点去没有？”宁远侯夫人还是挺关心她女儿的。
左玉莲道：“送了！是我婆母亲自带去昌平侯府的。”
“哦！那就好！你们有心了！”宁远侯夫人放下心来，挥手道：“月菊，赶紧派人，给每一房的老爷、太太、少爷、小姐都送一盘去。你们几个，也切一盘尝尝，这个真的很好吃！这是谁做出来的？都可以进宫当御厨了！”
月菊应了一声，赶紧走出门去吩咐下面的二等丫鬟，去给各房送香肠去了。
屋子里面，左玉莲笑着给宁远侯夫人解释：“这香肠是我的义女白青羽在梦中得神仙指点，费有好大功夫才学会的一种新奇吃食……”
“你说什么？”宁远侯夫人忙咽下嘴里的香肠，追问道：“轻语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我过六十大寿的时候，你还带她来给我拜过寿，我看她跟你们两口子长都有点像，肯定是你亲生的，怎么就变成义女了？”
左玉莲眼圈一红，鼻子一酸，但又马上强忍住悲痛，挤出笑容道：“不瞒夫人说，这个白青羽，与我女儿的名字同音不同字，她乃是青色的青，羽毛的羽，我那二姑子白令霜您还记得吗？是她从外边捡回来的一个姑娘。至于我那亲生女儿……她在前几天已经去世了！”
宁远侯夫人忙放下筷子，吃惊道：“怎么回事？她才十五……十六吧？怎么就……”
左玉莲便将胡家的事情说了。宁远侯夫人听了十分气愤，将那胡秀才一家痛骂了一顿，却也没有说要帮她出气的话。
当然，女子未婚失贞，的确很丢脸，但是白轻语以自杀的方式来证明了自己并非轻浮好淫之人，只是因为用情至深才被薄情郎骗去了清白身子，所以这事就算说出来，大家都会更恨胡手才多一些，对白轻语的评论则多是“过于轻信男人的鬼话”。
左玉莲离开前，宁无侯夫人当着她的面吩咐府里的采买管事，要他们过两天就派人去白家杂货铺子预定香肠，每人每次订五十斤，总量订够一千斤。
宁远侯府自己当然吃不完这么多香肠，主要是给各房族亲都要送一两斤去，另外就是现在还能存放一两个月，府里可以留个百八十斤慢慢吃。
白家在京城有好几处铺子，不过都开在中等区域，铺子也不大不小，不甚打眼。一般的小官小吏不敢上门惹事，那些达官贵人又看不起他家的这点生意，这些年倒也平安无事，一直在闷声发大财。
白轻云当天下午就把香肠送到杂货铺子，让掌柜跟伙计将那些有购买力的顾客请到后面去试吃。但凡尝过一片的人，莫不想尝第二片。
但是，掌柜是坚决不给尝第二片——给钱也不行，掌柜态度诚恳地解释这是用来做市场调研的，看有多少人愿意花钱预定。要想免费再尝，那就明天再来。
因为有了香肠，他家杂货铺的生意就突然就火爆起来。有的人是来买东西，顺便试吃香肠，有的人则是专门来试吃香肠，顺便买了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