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里长钱汇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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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说说笑笑，他们回到了林文涛家，饭菜已经做好，只等他们一到，便迅速摆上桌，很快便吃得喜笑颜开。
其实，林玉坚他们几个是后来加入队伍的，白令霜并不知道，所以也没有预备他们的饮食。但是根据她的生活经验，人多的时候饭菜就得多备一些，以防有人食量过大而不够吃。所以，现在饭食倒也正好够了。
饭后，惠光宗便提起回程之事：“该回去了！没想到叨扰嫂子这么久，实在不该！”
白青羽忙道：“大人，我想买东坡之事，还请大人给个方便，可否将那隔壁村的里长请来，等我们签下地契后，大人再返程不迟。”
惠光宗惊讶道：“那东坡不属于你们葫芦村吗？”
杨本华忙道：“是不属于本村。当年划分山坡之时，说是要给钱进村的村民留块砍柴的地方，所以就把那山坡的东面划归了钱进村。”
惠光宗便道：“也罢，你们派个人拿了我的名帖，速速去将请钱进村的里长过来，咱们当场把地契签了便是。”
于是人高腿长的韩寻墨便接了这个跑腿的任务，抄近路去了钱进村，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把钱进村的里正给请了过来。
钱进村的里正姓钱，这可是个尊贵的大姓，跟恒昌号钱庄的东家永安公钱汇来颇有渊源。
当年先帝俞严跟随造反的人叫钱英豪，也就是钱汇来的父亲，其原本是某偏远之地的猎户子弟，后入伍当兵并一路高升，发迹后领兵镇守三元城（现在的京城），便有大批钱姓族人前来投靠他，并有不少钱氏子弟参军入伍，以求混个好前程。
钱英豪便在三元城附近挑了一块肥沃的土地给族人耕种和繁衍，也就是现在的钱进村。
只可惜钱英豪命不好，造反三年便头部中箭，垂死之际，知道自己的儿子年幼，无力掌权并护佑家族，便将权力和儿子交托给了俞严，并让钱姓子弟全部退出军伍，回乡专行耕种之事，包括他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只求俞严保其富贵，不求掌握权势。
所以，天下姓钱的人何其多，唯有钱进村姓钱的最尊贵，在整个京城这一片，他们的社会地位天然就略高一等，地方官吏一般不会去招惹该村姓钱的人。
毕竟钱氏族人现在还有一位永安公和一位静安侯罩着。这两位爷虽然没有实权，但是实在有钱啊！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钱里长五十岁，看着实在苍老，头发胡须都白了大半，还有些谢顶，瘦小的脸上满是皱纹，不过精神挺好的，腰板挺直，声音豁亮，中气十足。
惠光宗对他十分客气，见面就问他身体可好。
他大声笑道：“多谢大人关心垂问，小老儿身体好着呢！一顿要吃三碗米饭呢。现在我还能一口气连挑二十担大粪去地里，要是换我年轻的时候，一口气连挑三十多担粪水都不成问题。现在那些年轻人干活可比不上我这个老头子。”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均出言赞他老当益壮。
身为里长，他如此辛劳，莫不是他家日子不好过？非也！钱进村但凡是姓钱的，都得到了永安公和静安候的照顾，家里的日子都算富足，他家里更是比别人家富裕三分。
他之所以还要亲自挑大粪去浇庄稼，一是他自己热爱劳动，二是他要给别人一种“钱氏的富裕都是辛苦作而来”的感觉。
钱英豪当年临死前，悄悄给儿子说：你须盯紧了钱进村的族人，后世子孙当谦逊为人，勤劳谋生，否则，但凡有一点张扬跋扈，必遭俞严猜忌，恐有灭族之祸。
因为有这条遗训，钱进村的钱姓族人都很低调，不炫富，不张扬，子弟可走科举之路，但坚决不走军伍之途。
钱汇旺坐下来喝了两口茶，便说到了白青羽要购买东面山坡的事情。
钱钱汇旺吃惊道：“你买那山坡做什么？山上有什么是你看得上眼的，你尽管搬回来便是，何必花那冤枉钱？”
白青羽便坦言：“我看上了那里的煤，想要办一个制煤的作坊，不想有人靠近我的作坊，便想把那里的山坡都买下来。”
钱汇旺想了想，给了个建议：“既如些，姑娘也不用把整个山坡都买下来，属于我们钱进村的山坡足有六里之长呢！不如你选其中较为中意的地段买下便是了，只要你的作坊周围全是你的地，别人便不好找借口接近。剩下的坡地就留给我们村，也好让我们村的人有个砍柴的地方。”
白青羽一想，这个提议不错，便问：“请问钱村长可有合适的地段推荐？我只要买一两里大小的土地便可。”
钱村长道：“你既然要建制煤的作妨，那就需要一块平整的地，还要地下的煤多，还要用水方便，同时还要通路……这倒是巧了，正好从你们二道梁那个垭口下来，便是这样的一块好地方，有水自垭口流下，坡下的煤也特别多，然后在山脚下正好有一大块平地荒着，离我们村的大路也近，正好适合你修建作坊，只是……你得自己修一段路通到大路上去。”
白青羽大喜：“太好了！就买那块地吧！左右两里宽，上下……便从山脚到山顶吧。麻烦你现在便把契书写了吧，笔墨我都准备好了。”
钱村长吃惊道：“……你不去看看吗？”
白青羽笑道：“今天已和县长大人一起，站在那个垭口上看过了，县长大人时间紧，也不常来，咱们得趁着他在，赶紧把契书写了。至于那块坡地的边界，还要麻烦里长你带人去埋一下，工钱由我来出。”
钱村长看了眼惠光宗，后者含笑点头，他便不再多说，很干脆地提笔写了契书。
只不过，契书上写的不仅是山坡上的地，还有山脚下一块五十亩大小的平整荒地，这对于白青羽来说是求之不得。那块荒地之所以荒着，也是因为地势略高，没有水源。
至于价格，有惠光宗的面子在，肯定直接压到最低。那块荒地加山坡，一共一百贯。
白青羽当场将一张百两的银票送给了钱村长，今后得由钱村长亲自送到县衙去，不可现在就交给县长带回去，公事还得公办。
另外，杨本华这边也另行起草了一份契书，以堰塞湖北边的山峰为边界，把山峰以南的浅丘陵山地都囊括进去，全写在了白青羽的地契中。
当然，葫芦沟的人现在常去的二道梁南坡不包括在内，那里不仅是大家放牛砍柴的地方，更有大家的祖坟，不可买卖。就算白青羽给再多的钱，葫芦沟的人也不会答应卖的。
白青羽原来给了杨本华一张三百两的银票，买坡买地用去一百九十两，想着这次又买了近十倍于原来的山地，应该要再补上一两百贯才够，不料惠光宗说：“你就不用再补钱了，就将原来的三百银子剩下的部分算作地价就行了！”
也就是说，白青羽只花了一百一十两银子，就把整个堰塞湖及以南的两万亩左右的山地给买下来了。这价格低到令人发指，但也不算违法违规，因为她若不买的话，再放置几百年，也没有人会买，只能永远在那儿荒着。类似的浅丘山地，大黑山脉周围还有很多，从未有人愿意花钱购买。
大晟地广人稀，山脉众多，若是所有的山地都有人买，哪怕价格再低，整个朝廷上下也会喜笑颜开地全部卖掉。
算下来，白青羽买了那么多地，总共才花了四百两银子。她手中除了一百两金票暂时不想动以外，还有二千四百两白银可供驱使，如今已支付几位工匠定金和建窑的投资加起来约十两，开印刷厂投资一百两，再加上拿给秦正光购买石灰、糯米、药材等物资共计一贯多银钱，她现在手里还有二千二百多两银子和铜钱。
因为人工和材料实在便宜，她也没打算用高端奢侈的东西，一切不求精美，只以结实耐用为主，所以主打简约舒适的住宅楼房和家具，加起来预计只花六七十贯，粉丝作坊和豆腐作坊预计各五十贯（含全部工具设备在内），养鸡场花二十贯，养猪场花三十贯，修水渠和蓄水沲的材料和工钱都不贵，所以暂时预计花三十贯（含全部一、二、三期工程），制煤厂投资三十到五十贯（视销量做调整），另外就是购买小鸡、小鸭、小猪、小羊和小牛等种苗，预计一百贯，再加上各种意料之外的开销预计一百贯，总共加起来就是五百贯。
这么算下来，她手里还有一千多两白银的余钱，倒是可以考虑习几个铺子，把生意做大。尤其是香肠生意，趁着现在天还很冷，可以赶紧做一批出来试水。
看来，得尽快去镇上看看林家的那间铺子，或许可以将香肠制作场地定在铺子的后院中。
签订完了地契合同，接下来又闲聊了几句，惠光宗便告辞离开。
众人热情相送，直到送过了那座大石桥，大家才返身回去。
钱汇旺也告辞道：“既如此，那小老儿也告辞了。白姑娘，你既已买下了那块地，不知何时抽空去看看？那埋边界之事，还是由你去亲自看着方可放心。”
白青羽道：“那我现在便随里长大人同去看看吧！至于埋边界之事，还是要拜托给里长大人，我实在是没有时间，也不方便去盯着一群男子干活。至于工钱，给里长你算二十文一天，其他劳功五文钱一天，你看可合适？”
钱汇旺的一张老脸笑得如菊花盛开，这太合适了！哪怕他家境实在富足，可是他勤劳惯了，深知挣钱不易，这二十文一天实在是开得高了些。
他笑道：“你还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过我喜欢。他慨然应道：“那行！这事我定给你办好！你现在跟着我去看看，明天我就喊人把边界给埋上。”
于是白青羽带着明霞跟着钱汇旺往东坡走去。从东坡翻过去再下坡到山脚，路更近。
路上遇到秦正光正带着人在小树林挖养猪场的屋基。其实已经挖好了，正在下基脚。
钱汇旺看到他们用料中除了石头、沙砾、石灰、粘土，竟然还有糯米和驱虫药材，不竟然吃惊道：“你们这是要修什么？怎么舍得用糯米和药材？”
白青羽随口道：“修猪圈。猪喜欢拱地，若是不修结实点，几天就给拱坏了。”
“……”钱汇旺瞪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在心中怒吼：这个败家孩子！
乡下人养猪，基本上就是个四面漏风的破房子，既关不住猪，也遮不住雨，更防不住人。
秦正光看到白青羽走来，以为是来视察工作的，忙迎上来道：“白姑娘，这里的屋基今天就能下好。山坡上那块地你去看过没有？如果你觉得合适，我明天就带人开始挖屋基了。”
钱汇旺吃惊道：“你还要在山坡上修房子？”他抬头向山上望了望，问：“你修那么多房子做什么？还要修在山上！”
白青羽笑道：“养鸡。对了，你们村若是有人要卖小鸡小猪……包括牛羊，请帮我传个信，凡是想卖的，都可以卖给我。只是，我现在房子还没有修好，得让他们替我多养一个月，到时候有多少我要多少，价格就按市场上的价格算。”
钱汇旺一脸无语的表情，迟疑了一下问：“有多少要多少？那你究竟需要多少？”
白青羽道：“小鸡小鸭，我的预想是每个月增加一百只，一共要养一千多只甚至更多。小猪的话……应该不好买，所以先预订个几十头吧，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养够一百头。羊至少要养五十只，牛至少要养二十头。”
这话不仅把钱汇旺给惊呆了，就连早有心理准备的秦正光也都惊呆了。
“那……那么多？”秦正光有些结巴地说。他听说过北方有人能放牧几千头牛羊，但是从没听说过有谁养过上千只鸡鸭。
白青羽道：“对！甚至可能更多。你还不知道吧？我把堰塞湖、三道梁那一大块山地也都买下了，将来养上千头牛羊都没问题。”
见秦正光一脸吃惊的模样，她忍不住笑道：“你就别吃惊了，坡上养鸡场的地我就不去看了——实在没空！再说了，选地建房你比我更专业，我相信你的眼光。我只把我的要求说给你，你看着办就行了。一是要地基结实，不会因为暴雨而出现滑坡和下沉。二是要离水源近。如果附近没有水原，那也必须要有片洼地，咱们把它挖成一个蓄水池就行了。三是……地基和墙体要用上雄黄，这个可以驱蛇，免得以后有蛇来偷吃小鸡和鸡蛋。需要钱你找我或是找明雯和明霞支取，把账记清楚就行了。”
秦正光点头：“行！没问题！那块地正好满足你的这些条件。那我明天就带人开挖了。对了，你这是送钱里长回去？”
白青羽道：“我把东面的山坡也买下来了，将来要建个制煤的作坊。所以就跟着钱里长去看看那块里。”
秦正光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漂亮苗条的明霞，说：“你回来的时候怕有些晚，我看还是叫大山跟你一起去吧！”
说完也不等白青羽同意，他便年着嗓门冲着小树林的另一边大喊起来，秦大山也年着嗓子答应，然后很快便跑了过来。上身穿着满是补丁的蓝布旧棉袄，下身是黑色旧棉裤，膝盖处两块大大的补丁，已经粘上了泥土和草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