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墙面砖生意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此女凶猛!
这里是一道梁的北面山坡，漫长的山坡全是红黄色的泥土，土里没有或者说很少有石粒，非常适合用来做砖瓦。
秦正光指着山上说：“如果从这里翻过山，便是大片的竹林，越往西边竹林越大，好几个山头都是竹林，所以也有人把这一段山梁叫做翠竹岭。那些竹林都是无主的，谁需要竹子去随便砍就是了。只不过我们这里每家每户房前屋后都有竹林，也没有人会跑那么远去砍。”
物以稀为贵，货因多而贱。谁都不缺的东西，自然没有人要了。
但是白青羽会要。不管是为了挖竹笋还是为了烧制竹炭，她将来都会对那片竹林下手。
白青羽含笑点头，问：“那山上是不是有个乱葬坑？”
“你怎么知道？那地方可不好，阴气重，在那里呆久了会得病，你可别因为好奇就跑去看。大山小时候就偷偷跑去过一次，回来就病了，发烧，吃了两副药才好的。”秦正光随口说着，抬脚向砖窑旁边的一栋小巧的青砖瓦房走去。
砖窑是嵌在山坡里面的，而在窑前是大片的平地，平地分成了好几块，一块堆码着烧好的青砖和青瓦（灰黑色），一块堆放着砖胚和瓦坯，得晒干了才能装窑烧制成成品。
平地边上还有四个堆得半人高的大泥方，分别有四个汉子正在泥方前劳作，两个人在做瓦胚，两个人在做砖胚。
更远处是几个用来挖泥踩泥的浅塘，有人正在几个塘里踩着泥，时不时弯腰把踩到的小石粒掏出来扔掉。
当这些泥里的杂质都被挑出去了，又把泥踩得柔软细滑了，就可以切割成块，然后搬去平地上垒成大泥台，让工匠们做砖做瓦了。
白青羽看到那条既宽又结实的石板路，就是在大石桥那里与大路汇合的那条石板路，在这里并不是尽头，而是往西继续延伸，那边也有不少人家居住。
整个葫芦沟被这条石头河贯穿，人们主要居住在河的北边。南边的平地比较少，不过也有大片的水田，所以有几十户人家住在河的南边。
南北往来也很方便，踩着大石头就能过河。当然，洪水期除外。
“漆老板，漆老板，漆老板在吗？”秦正光边走边冲那屋子大声喊着。
“在呢！是秦二兄弟来了吗？”一个粗豪的声音在屋里响起，随即有一个穿着褐衣留着胡刚硬胡须的汉子走了出来，冲秦正光呵呵笑道：“秦兄弟，你可有好些日子没来看老哥我了！”说着扫了一眼白青羽，礼貌地说：“里面请！”
他长相和穿着都显得粗豪狂放，但是举止却很有礼，显然是读过书的。
白青羽跟着秦正光走进屋去，趁着那位漆老板倒茶的时间，飞快的打量了一下这屋子。
这屋子不大，只有两间，一间卧室，一间会客室。屋后应该还有个茅厕。
会客室里有一张红漆桌子，四张凳子，一个五斗柜和个小泥炉子，炉里烧的是木炭，炉上坐着一个铜壶，里面的水已经烧开，正被漆老板拿去泡茶。
秦正光将手里的图纸放在桌上，然后招呼白青羽坐下。
漆老板将红陶茶碗放在他们面前，笑呵呵地说：“这次来可是要买砖瓦？这位姑娘面生得很，是你的……”
白青羽怕茶水打翻弄湿了图纸，赶紧将图纸拿起来，转身放到旁边的五斗柜上。
秦正光笑说：“她是我的一个亲戚，要修几座大院子，需要很多砖瓦，就算把你现在剩下的全买下都不够，你还得再烧几窑才够。所以价格你得降一降，这么大的主顾你几十年都遇不到。”
漆老板笑道：“你还是死性不改，每次来都要压价，再降价我就亏了。你也看到了，这么冷的天，我们还得光着脚在泥里踩来踩去，那手上脚上都口子。挣的都是血汗钱啊！”
这些瓦匠的确是辛苦，白青羽也不想把价压太低，但也不想做圣母，便问：“请漆老板，这砖是什么价，瓦又是什么价？”
漆老板说：“一般情况下，砖是一文钱三块，瓦是一文钱六片。你要的量多，我便宜点，一文钱四块砖，瓦也多加一片。”
砖做起来快，但是费泥，瓦不费泥，但是做起来略慢。
这山坡上全都是厚厚的粘土，所以泥不值钱。但是挖泥、踩泥、搬泥、做砖做瓦、装窑、出窑，全是又脏又累的体力活，而且还是太阳越大越好。尤其是夏天里，都是顶着烈日做砖瓦，那种辛苦简直无法用语言描述，那真的是辛苦血汗钱啊。
秦正光放下茶碗，不悦道：“不能再便宜点？砖就不说了，你再加一片瓦不行吗？”
漆老板正色道：“真的不行！兄弟们都辛苦得很！都要养家糊口，不容易！”
白青羽觉得这个价很便宜，甚至可以说便宜得有些过份，所以她不打算再压价了，而是问道：“我看你们烧的都是青砖青瓦，你们可以烧红砖红瓦吗？”
漆老板眨着大眼睛懵然道：“红砖？什么红砖？这世上还有红砖？”
白青羽也吃惊了：“你们从未见过红砖？”她记得红砖是很好烧的。
眼睛一转，她指着桌上的红陶茶碗：“那这个是怎么烧出来的？”
漆老板无奈道：“这不是我们烧的，是那边巴家的陶器窑烧的。”
白青羽点了点头，秦二叔给她说过，烧陶器的窑就在那边。她问：“那边的陶窑能烧白瓷不？”
漆老板使劲摇头：“那不能！烧白瓷要用的泥就不一样，得用瓷泥，我们这里可没有。”
无论是陶还是瓷，白青羽都不懂，只在家乡见过烧砖瓦的。读书后知道，泥胚中含铁量高，如果敞开烧，或者是把胚胎烧透后就停火，然后往窑里面注入大量空气（主要是增氧），就容易烧出红陶和红砖，如果密闭着烧，烧好后再加水，就容易出青砖和黑陶。
具体怎么做她也不知道，就只知道这么多。
听漆老板的意思，这个世界的人从未试过敞开窑降温？
也是！为了保证窑内温度，肯定都要闭着窑烧，砖瓦烧透后，也都是封闭得严严实实，窑口上要封泥加水，然后等待窑温慢慢冷却。这么做不仅可以节约燃料，还可以让窑内余热将每件物品都烧透芯。没烧透芯的砖瓦不能用——易碎。
技术越好的烧窑师傅，烧出的成品率就越高。技术差的就总会有一部分砖瓦没有烧透芯。而闭窑加水的方式，可以提高透芯率。
白青羽犹豫了一下，说：“漆老板，我有一种方法可以烧出红色的砖瓦来，你要不要试试？如果烧出来了，我全要！价格可以恢复到你先前说的——一文钱三块砖和一文钱六片瓦。”
漆老板精神一振，忙将身体靠过来：“真的？你愿意把那方法告诉我？”
白青羽点头：“真的。”
漆老板忽又退开身体，摇头道：“你一个小姑娘家家，从哪里知道那种方法？莫不是故意骗着我玩的？”
白青羽道：“我是从梦中得到那个方法的。”
“梦里？”漆老板羞愤地冷笑一声，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说嘛，你如此年纪，怎么可能懂那些？骗人很好玩吗？”
白青羽正要说话，就被秦正光抢了先：“她说的都是真的！我们钱都带来了，怎么可能骗你？”说着便抛了抛手里的钱袋，发出低沉的铜钱声。
漆老板是信得过秦正光的，但是“梦里”学到的技术又让他无法相信，便一脸惊讶地看着秦正光，发现他目光坚定，表情郑重，心中觉得他不像是开玩笑，便又转头看向白青羽。
白青羽淡定地微笑着，把梦到神仙的一套说辞又搬出来讲了一遍，然后说：“我就是在梦里去到了那个世界，看到了有人烧出了红色的砖瓦，所以才想让你们也试一试。”
漆老板这下信了八分，剩下的二分怀疑也直接问了出来：“就算你看到的方法是对的，但是，在我们这个世界就真的可行吗？我们这里的土壤和空气，跟你梦里的世界能一样吗？”
白青羽微笑道：“所以这就需要你们来试一试了。你若是怕影响你们现在的烧制工作，不妨另挖一口窑，小一点也行，然后拿一批砖瓦来做尝试，所有的损失算我的，你按成本价算到我头上，我付钱。我修房子所需的砖瓦依然在你这里订购。但若是成功了，将来必然会财源滚滚，你又打算如何与我分利？”
漆老板沉思了几秒，问：“烧出的红色砖瓦具体有多红？有这个陶碗这么红吗？”他要评估一下这种红砖有多好看，将来受欢迎的程度有多大。
白青羽看了眼那个红陶碗，摇头道：“那不一样，因为这个陶碗上了釉。而砖瓦是不会上釉的，颜色会浅一点，会更亮一点。你看过秋天红了的树叶吗？差不多就是那种红色，很好看的。对了，你能给瓦片上釉吗？”
漆老板摇头：“那不能！再说我也不会。”
白青羽却道：“不会可以学啊！或者你去请个会上釉的师傅来。砖就算了，但是瓦片可以上釉，盖在房顶上多漂亮啊！肯定有不少有钱人喜欢那样的红釉瓦。”
说到这里，她忽然又想到了贴墙的瓷砖，激动道：“还有红釉贴砖！就是这样的……我有图纸……”
她连忙将那摞图子从五斗柜上拿下来，示意秦二叔将茶碗拿走，这才将图纸放桌上，从中找到墙面瓷砖的图纸，小心放到漆老板面前。
她指着图纸用鼓励兼诱惑的口吻说：“你看，很简单的是不是？只需要做成薄薄的方形或长方形，然后烧制出来就可以了，这肯定难不到你，比做瓦容易对吧？但是一定要平整，不能有歪扭和翘角……”
漆老板先是眼前一亮，随即失望地摇头：“不可能的！这些泥胚做的东西，越薄越不好烧，很容易碎裂和扭曲变形。再说了，你烧这个来做什么？”
白青羽用坚定的口吻蛊惑道：“我觉得行！你还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不行？它只是比瓦片薄那么一点点，而且还是平的，应该比瓦片好炼制。我向你保证，这东西你若是烧出来了，有多少我要多少！而且还得签订契书，你不可以卖给别人，只能卖给我。别人若有需要，只能在我手里买，不能在你这里买！”
漆老板听她说得如此肯定，不由得信了几分，说：“这东西真能买出去？看着也没什么用啊！”
白青羽道：“用处不大，但是用量挺大。怎么买出去是我的事，怎么烧出来是你的事。这东西必须得上釉，而且……一般的窑可能也不太合适，估计你得另外建两口窑。”
漆老板眼睛一亮：“那这建窑的成本……”
白青羽笑道：“那就要看你打算怎么跟我分利了。有两种方式供你选择，一是建窑、请工匠、试错成本都算我的，那么，新建的窑也都归我，你只帮我管理一下，我就不给你分成了，只付给你工钱，非常优厚的工钱！这其实算是一种雇佣关系，不过你只赚不赔。另一种则是合作关系。”
“哦？”漆老板精神一振：“如何合作？”显然对第二种方式更感兴趣。
“既然是合作，那你就得有投入，得承担风险。”白青羽说：“我把我所知道的技术告诉你，你出钱请人建窑、请工匠、尝试烧制。烧出成品后，我们双方商定一个价格，所有的成品都只能买给我，我再加点价卖给别人。我们还得签订保密协议，你不得把这些技术泄露给任何人，不得在未经我同意的情况，另外偷偷建窑……总之，我会有很多附加条款来限制你的背叛。”
漆老板不悦道：“我漆某做了几十年的生意，一直信誉良好，从未做出过背叛之事！”
白青羽点头说：“那就好！我秦二叔信得过你，我自然也信得过你，不然就不会来找你谈这笔生意了。但是，契书还是要签订的，既是保障你的权益，也是保障我的权益。”
漆老板说：“签就签吧！只是，你刚才说的这个合作方式对我很不利啊，若是没有烧制成功，那所有的亏损都算我的？”
白青羽点头：“的确如此！所以，还可以换一个方式合作，就是你我各出一半本钱，从建窑开始，我出技术，你出人力，并且负责各项具体事务，咱们一起把产品给做出来，然后还是你负责烧制，我负责销售，赚的钱咱们按比例分成，比如……四六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