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建筑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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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的马车不能过河，把白令霜几人送到渡口便回去了。
乘船渡过青龙河，林文涛又去镇上的车马行雇了一辆车，让两个丫鬟和韩婶乘坐。
韩寻墨则以最快的速度跑去白令霜嫁妆铺子的后院，将林家的马车赶来，载了林文涛和白令霜，两辆车不紧不慢地往葫芦沟行去。
到达林家时，天色已黄昏。
恰逢韩贵出门看他们回来没有——今天都望好几回了，这次一开让便看见了他们，赶紧把侧门大开，迎了他们进去。
白令霜这两天过得身心俱疲，感觉像过了两年般难熬，直到马车在自家院子里停下，好还有点神思恍惚。
一下车，便听见前院的客厅里传来男子粗犷的声音：“好！这么做很好！只是我得多花些时间来看这个，现在还不太会看。哎呀！姑娘真是天纵奇才！秦叔我万分佩服！”
然后是白青羽轻声细语：“秦叔过奖了！那……今天就先这样吧！这些图纸你先带回去细看，有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若有什么好的建议和想法，也请告诉我，或许能给我一些灵感。毕竟你有丰富的经验，这方面正好是我所欠缺的。”
林文涛迅速下车，问前来开门的韩贵：“谁在家里？”
韩贵答道：“回少爷话，是秦正光在和青羽姑娘说修房子的事。”
白令霜从车里探出身子，一边下车一边皱眉道：“她就这么让人进了屋子？”
她多少有点不满，这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虽然自己是挺怜惜和喜欢她的，但是她也得懂点规矩礼仪吧？怎么好让外男随便进自己的家？自己一个寡妇，很容易被传闲话的。
林文涛听到还有其他人的声音，便皱眉问道：“屋里还有谁？”
韩贵感觉到少爷和太太心情不爽，小心道：“还有秦大山兄妹俩。小姐……也在屋里。”
“寻芳呢？怎么不在小姐身边伺候？”林文涛已把不满明显写在了脸上，一边说一边大步向客厅走去。
韩贵不安地说：“寻芳在厨房做饭……”
林文涛因为表妹白轻语的死，现在对男女大防更加看重，真担心白青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连累了妹妹文涓。
他在进门的瞬间，和正要出门的秦正光迎面撞上，两人皆小声惊呼，迅速退开。
秦正光礼貌地弯了弯腰，笑道：“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是文涛少爷回来了！太太也回来了吗？”
他边说边迅速退后几步，让出了进门的空间。
秦正光的身后还跟着秦大山和秦大花，此时都礼貌地含笑跟林文涛打招呼：“文涛少爷！”
林文涓和白青羽本来是在起身送客，此时忙也迎了上来。
林文涛勉强笑着说：“你们两个也在啊？是来找文涓玩的吗？我和我娘都回来了。你们这是……来我家有什么事？”一边说一边走进屋里。
“没事没事儿！哦！有事儿有事！不过已经谈完了！”
林文涓上前拉着他的手，开心地说：“哥，你们回来啦？娘呢？”
白令霜这时已下了车，正仪态端庄地走进来，看着秦正光站在门内，便端庄地问道：“秦二哥是有什么事吗？既然来了就别急着回，有什么事跟文涛说，能帮的我们定不会推辞。”
秦正光忙又向白令霜行了礼：“见过林太太！”然后举起手中小心捧着的一摞纸：“青羽姑娘要修房子，约了我来商讨建筑方案。”
白青羽抓紧时间打招呼——用惊喜的声音说：“妈！文涛哥哥！你们终于回来！我……我们可想你们了！感觉你们走了好久的样子！你们都好吧？累了吧？快坐下歇歇，我去给你们泡茶！”边说边扶着白令霜坐下。
她敏感地觉察到他们的心情不好，猜到有白轻语的原因，也有自己的原因，所以竭力讨好。林家的大腿必须要抱紧了。
白令霜和林文涛刚才的不爽又都消失了，答道：“都好！你别去，让韩婶带人去泡茶。”
林文涓又过来抱着母亲的手臂，撒娇地说：“娘！女儿可想您了！”
此时外边的韩婶已经扶着两个挨了打的丫鬟下了车，带着她们直接去了厨房。两个丫鬟补打的主要是屁股和腰间，行动有些困难，但还是能做一些手上的活儿。
林文涛看着秦正光手中的那摞白纸：“这是什么？”心中想的却是：这用的是我的纸吧？还好是普通白纸，不算太贵。
秦正光答道：“这是房屋建筑图纸，青羽姑娘手绘的。”说完停了一下，最终没能忍住，一脸兴奋地说：“真没想到，青羽姑娘竟有如此才华，对修建房屋竟有如此独到的见解！真是……真是……真是叹为观止！佩服至极！”
白青羽笑着谦逊道：“秦叔过奖了，雕虫小技而已。”
林文涛继续看着他手里的白纸：“哦？青羽妹妹还会画画？给我看看！”
秦正光赶紧把图纸递上：“您看！画得可好了！把每个细节都注意到了，简是天纵奇才！反正我是想不到也画不出来！就算是看，也觉得有点费劲。”
林文涛只拿起了面上的一张图来看。
林文涓则把母亲也往图纸跟前拉：“娘，您也看看！青羽姐姐居然会画图！她说这叫建筑图纸，画得可好了！线条笔直，粗细均匀！”
图纸上画的是一座四合院的全貌图，是从斜上方往下看的视角。房屋格局并无奇特之处，唯一让林文涛赞赏的就是画技。
这张图算得上是房屋类的风景画，走的写实风格，一砖一瓦的比例十分精准，巧妙利用浓淡不同的墨色，画出了明暗渐变的不同颜色，层次分明，真实感很强。门窗廊柱的设计相当简单，与大晟的风格有些不同，别具风味。
“不错！”林文涛淡淡地赞了一句，以他的画技，如果慢慢琢磨，也能达到这种水平。
不过，当他的视线又看向秦正光手中的图纸时，不由得一愣——完全看不懂。
那些图纸其实是白青羽画的房屋局部尺寸图，全是线条组成的几何图案，上面还有很多虚线，还标注得有尺寸。看那字迹……是林文涓写的。
一般说来，要将一张书桌的所有外观特征和尺寸都表现出来，需要画六视图，也就是从桌子的上、下、前、后、左、右六个方向来画，内部构造还得另外画图，故而单独看任何一个视图都不知道所画何物，得把六个视图在脑海里拼凑起来，才能想象出是什么东西。
脑力不够和想象力不够的人，是学不会画这种图纸的，当然也看不懂。
秦正阳之所以会拿着如此厚的一叠图纸，就是因为除了面上是一张写实的全景图外，其余的都是局部剖面图。这还是在大部分东西只需要画上、左、前三张视图就够了的情况下。
白青羽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画，再加上今日画了一天，这才画出了几十张图纸。其中最麻烦的就是卧室、厨房、浴室和厕所。因为打算在卧室建一个可以淋浴的小厕所，就需要预留上水道和下水道，厨房和大厕所、大浴室皆是如此。
既然要留水道，那就涉及到陶瓷管道和蹲便器、坐便器、冲水槽、换气窗之类的，这些都要画出来，给秦正光讲解清楚，免得到时候他预留的空间不合格，或是不方便安装。
至于这些卫浴产品上哪儿去买，也需要请教秦正光。这个世界肯定没有这些东西，得画好图纸找人定制。
秦正光就给她推荐了几家信誉和品质都不错的民办窑坊。
这么多图纸，工作量很大，一定要画技很好且失误率极低，才能这么快画出来。
白青羽自小就有美术天赋，在那个国际犯罪组织里，更是被强训过绘画技能。
组织最先让他们学习的就是枪械图纸——参照图纸以最快的速度组装好枪械，后来熟练之后，就要求闭着眼组装枪械。
其次就是工程建筑图纸，因为有好些任务需要从通风管道或下水道潜入戒备森严的建筑——比如领事馆、展览馆、博物馆和某些大佬的住宅、办公大楼等等，所以学会看建筑设计图就很有必要。
另外就是美术绘画技能。作为金牌杀手，他们必须学会漫画、速写和素描，水彩油画之类的则视个人能力，选择性学习。这是因为很多时候他们都需要把看到过的人或者物品画下来，方便花时间来深入研究和记忆，从而制定出最精密的作战方案。
所以他们绘画都极力追求真实。
而在偷窃名画的时候，可能需要用赝品去偷梁换柱。而赝品最好是自己戴着手套来画，可以避免留下追踪线索。
对于以前的白青羽来说，画出和照片一样逼真的人像是一点儿不难，难就难在如何用毛笔和墨汁作画。
好在白青羽本身就有点国画基础，而这个身体原本就会写字，对毛笔的使用有相当强的肌肉记忆，腕力沉稳，无论画直线还是画圆，都能一挥而就，没有丝毫颤抖波动。
林文涛惊奇地拿起一张剖面图：“这画的是什么？”
秦正光笑道：“是不是看不明白？我刚开始也看不明白，后来青羽姑娘给我讲解了一番这才学会了怎么看！这是剖面图——就是把东西切开后的切面图。”
林文涓也兴奋道：“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剖面图。哥，你以前见过吗？”
林文涛摇头：“不曾听说。”心中却在怀疑白青羽骗人——纸上画的各种直线方框跟房屋有关系？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白令霜忍不住好奇，也拿了一张剖面图去看，当然也看不懂，不过上面写的“火炕”等文字倒是认识。
林文涓得意道：“哥，想不想学怎么看这种图？我教你！”
林文涛好笑道：“你不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图吗？”
林文涓：“可是，我今天已经学会了啊！我知道怎么看啊！”
林文涛把目光投向白青羽，白青羽笑道：“文涛可哥若是有兴趣，我自会倾囊相授。正好我也有事情要请教你。不如你们先歇一会儿，喝口茶，待会儿咱们细细讨论，如何？”
林文涛便把手中的图纸还给秦正光，问白青羽：“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画图技法？”
白青羽早已想好了说辞：“在梦中。”
“梦中？”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她，林文涛脸上明显写着不信。
“对！就是在梦中！”白青羽坦然地回视着大家，目光坚定，态度真诚。
林文涓赶紧扑过来，抱住她的手臂摇晃：“快说说！快说说！是个什么样的梦？”
接下来，白青羽便开始了自己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