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铭星的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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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铭星又被吓着了，以为白青羽真的只给她这两条活路，吓得声音发颤，含泪道：“奴婢选择……第一种！”
大颗的泪珠顺着光滑美丽的脸颊滚滚而下，那份悲伤和哀艳，让观者无不心如刀割。
白青羽也觉得她这样子实在是美极了，但却还是皱了皱眉头——哭啥啊？我只是随口这么一问，又不是真要把你怎么样！我是那么残忍的人嘛？好吧！我是！
说话，再楚楚可怜的模样，看久了看多了也会觉得厌烦，远没有笑脸带给人的感觉舒服。
她没空去开解黄铭星，转而看向在场的男性：“你们呢？怎么选？”
众人几乎异口同声地答道：“第一种！”脸上都有一丝惊恐不安。
白青羽道：“很好！这是不是说明健康地活着，比被人伺候地活着，更有尊严？对不对？”
众人心中恍然大悟——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是！”众人一起点头，心里松了口气，声音也大了。
白青羽又问：“你们一定觉得自己被贬为奴，就失去了做人的尊严，对不对？”
难道不是吗？当奴仆哪有当少爷小姐高贵？众人心中如此想。但是又满怀希望地看着白青羽，希望她能给出一个不一样的解释，好让他们重新找回自尊，觉得自己还是有尊严的。
所以他们一起点头。
白青羽道：“想想你们刚才的选择——活着！健康地活着！自力更生地活着！比起那些吃饭穿衣都要有人伺候的人，你们——更有尊严！”
是这样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白青羽知道她把在大家绕懵圈了，辩论中有一个技巧叫偷换概念，她此时就在用这个技巧，把有尊严的活着限定在了那两个极端的选择中，大家一时半会儿跳不出来。
她满脸严肃地说：“你们身陷奴籍，这是皇上做的决定，别人谁都改变不了——我也不能。所以，我只能劝你们接受这个现实！早点接受现实，早点开始新的生活。”
众人忍不住叹了口气，其实他们早就认清了现实，但是，难免有人心存幻想——万一能翻案呢？万一皇上大发善心，知道我是无辜被牵连的呢？万一大赦天下呢？
白青羽道：“我能帮你们的，就是不欺凌你们，不羞辱你们，也不让别人嘲笑挖苦你们！我会尽量给你们安排一份体面的工作，但前提条件是，你们得忠心，得努力，得自尊自爱，得奋发图强，得有一颗——不甘平庸的心！”
八十多人的心头血瞬间被点燃，萌生出了一股斗志，觉得不幸中的万幸就是让他们遇到了富国夫人，她正好缺人，而他们正好有会写字这项才能。
众人纷纷出言表忠：“我……愿意誓死效忠夫人！”
“奴婢发誓对夫人忠心耿耿，永不背叛！”
“我愿对夫人一生尽忠，绝无二心！”
白青羽示意他们安静：“行了！要发誓也不急于现在，今后会有一个盛大隆重的发誓仪式的，不是在这里，而是在葫芦沟，那里有神仙在，你们得在神仙面前发誓。”
接下来，白青羽便让他们去更换衣服。他们身上的衣服面料极好，都是入狱前穿在身上的，入狱后也没换洗过，虽然都极力保持整洁，但依然无可避免地脏了。
白青羽这次来的时候，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从葫芦沟拉了满满一车工作制服来，都是她平时抽空设计出来的，样式是古今参半，以简单利落为主，省布，也方便做事。
换下来的衣服就让他们赶紧自己去洗了，不管以前会不会做这些，从今天起，必须学会。
……
午饭做得有些仓促，米、油、酒和面粉等食材送过来时，已经是巳时过了大半，也就是差不多十点半左右才开始发面，时间有点短，所以午饭就延后了半个小时。
不过，当大家吃了喷香的炒菜和泡气暄软的包子馒头时，一个个都震惊了。
不管是以前的少爷小姐，还是现在的蒋青秀和应归鸿等官员，都表示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食物。尤其是包子和馒头，实在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白青羽不愿在吃穿住这些方面克扣奴仆，只有吃饱穿暖睡好了，才有精神更好地干活。
两百下人和工部匠人以及几位官员吃的都一样，只是官员和工匠有酒喝，而下人们没有。
包括亭长蒋青秀他们这些京官在内，都没有见过这种好看又好吃的面食，只听说宫里有位御厨来自于遥远的北方，他会将面粉发酵，然后做成一种松软的食物。
但是，皇上很少让那位御厨做那种面食，偶尔做一次，做得也不多，但凡有剩余，也都被宫里的后妃、内侍、宫女们分食干净，宫外的人从不曾见过，更不曾吃过。
其实，在某些特殊的日子，皇上设宴款待大臣的时候，也会让御厨做些面食给官员们品尝。可惜一般都只有三品及以上官员才会被称为“大臣”，才有被皇上宴请的资格。
像蒋青秀这样的官员，连去宫门口闻个味儿的资格都没有。
另外，每个人的口味喜好也不相同，吃过御厨面点的人，喜欢的人就说好吃，不喜欢的人就说一般般，也就那样，还没米饭好吃。
皇上就是更喜欢吃米饭。上行下效，官员们也不会表现出自己爱吃面食。
所以关于面食，京城的官员听过的多，见过的少，喜欢吃的就更少了。一方山水养一方人，要改变一个区域的饮食习惯，非一朝一夕之功。
不过，看酒桌上各位官员的反应，他们应该还是比较喜欢吃面食的。
只是，如果让他们在米饭和包子馒头之间二选一的话，他们应该都会选米饭。
如果可以都选的话，他们应该会三七开或是四六开——米饭占大头。
酒足饭饱，黄铭星带领几位美貌女子送上茶水，她们排成一条整齐的队伍，脚步无声地进来，放下茶水后，微微弯着腰，又整齐无声地退了出去。
她们换的新衣服都没有裙子，下面是蓝色瘦腿长裤，显得双腿修长。之所以不把裤腿做得宽松，一是为了省布料，二是可以避免走路时左右脚互相绊着。
没穿过大口裤的人不知道，裤脚口大了，走路时经常会一只脚尖踢到另一只裤管里面，自己把自己绊个狗吃屎。当然，走猫步的人这种风险最大，有外八字的人就没有这种风险。
另外，这个世界的道德观比较保守，不允许女子露出太多皮肤，也不允许女性用服装勾勒出明显的胸臀形状，觉得那是在诱惑男人，是荡妇行为。
所以她们的上衣比较长，白色镶红边的上衣十分抢眼，下摆正好能遮住臂部和大腿，高开叉，不影响走路，腰间系一条腰带，看上去就像是件连衣裙。
黑色腰带上有三个纽眼和三粒扣子，既可以做配饰，又可以根据腰围调节腰带长短，好看又方便。她们所有的行为举止相当符合如今的婢女身份。
黄铭星穿上这身衣服，更显得她蜂腰猿臂，比之前的大袖华服更具美丽和诱惑。
蒋青秀自打黄铭星一进来，就一直盯着她看，直到她退出房间才收回目光，摇头轻叹道：“这黄……姑娘，有些可惜了！”
白青羽有些嘲讽地笑问：“怎么？蒋大人看上她了？”
蒋青秀笑了笑，摇头说：“她容貌极美，又有些才华，在京城小有名气，有很多官员家的公子都倾慕于她，其中就有我堂兄家的三儿子。我说她有些可惜是因为……上她家提亲的人很多，也包括我堂兄家，我堂兄是当今的礼部郎中，从五品的官职，她家有些看不上。”
说到这里他嘲讽地笑了笑，继续道：“千挑万选，终于选中了另一家官职更高的，上个月刚订了亲，原本年底就要出嫁，谁料她父亲突然就入狱了，男方家立即就退了这门亲事。”
秦大山问：“那如果不退亲的话，她能嫁过去吗？嫁过去之后，会不会连累男方家？”
蒋青秀：“本朝律法，祸不及出嫁女。男方家若是娶了她，她就可以避开这场灾祸。”
话题说到这里，正常人都会问那个男方家是谁，多少都会谴责他家几句。
但是白青羽却偏不问，她现在只是徒有爵位，没有任何实权，得罪不起任何人，所以有些事还是少打听为妙，更不要对任何官员有批判性的言论，否则定会惹祸上身。
她唏嘘道：“趋吉避凶乃人之本能，倒也不能怪那男方家太势利，毕竟这是个可以诛连九族的社会，纵然祸不及出嫁女，但是真的能毫无影响吗？可能整个京城的贵族圈子会自动把她和她的婆家都孤立起来吧？还不如退了婚，各自安好。没准男方家还能暗中帮衬一二。”
蒋青秀不禁高看她一眼，心中暗自佩服，点头道：“夫人说得是！我堂兄也是这么说的。事实上，那男方家里……也曾偷偷找到我，拜托我对她照顾一二，话中隐隐透露的意思，等风头过了，会想法为她赎身。”
“哦？”秦大山颇为感动，把身子向蒋青秀那边倾斜过去，说：“如此看来，那男方家倒也算是有情有义了！我倒觉得，退婚是对的，双方切割得干净一点，对双方都有好处。”
在乡下，大家都不富裕，如果来个更穷的亲戚拖累，那真是会让两家人都陷入困境。
就拿他和他二叔之间来说，他处在被照顾的方，自然希望得到的照顾越多越好，他对二叔二婵也是十分感激的。但是站在二叔一家的立场上来看，却是很不喜欢有他这个穷亲戚的，秦大雁和秦大江因为吃穿上受到了影响，私底下也没有少抱怨。
若只是经济上的拖累倒也罢了，若是影响到了政治前途，那就后果就严重了。往严重了想，黄铭星有可能连累那男方家的人官途不顺甚至后辈无法入仕。
就算没有这些连累，那黄铭星若真嫁入那官员家，她能坐看自己的父母兄弟身陷囹圄？任由他们被杀头、被流放而无动于衷？不！她肯定要做点什么才不会被世人指责！
若只是她自己奔波操劳也就罢了，但肯定不是！她肯定还会哀求男方家出钱出力甚至动用社会关系，会影响整个家庭的安宁，早晚弄得全家都难受，再好的夫妻感情都会被磨灭。
白青羽问：“她的父母兄弟……都定罪了？”
蒋青秀道：“还正在查，不过根据已经查明的罪证来看，她父亲的罪不轻，就算不被杀头，也要被判流放。她的几位兄长……多半会发配边关。”
应归鸿这里小声道：“按理说，她也是要被发配的，是李公公来发了话……”
“明白！明白！多谢蒋大人！多谢应大人！”白青羽感激地说。又道：“我还想再买一些人，不知蒋大人可否帮我？”
蒋青秀吃惊道：“据我所知，牢里关押着的，除了要杀头流放的，或是案子还没审明白的，剩下的都是些老幼病残，实在不值得夫人出手。”
白青羽道：“多谢大人提醒，我自有考量。还请大人帮我这一回！”
白令海也劝道：“女儿啊！我听轻绘说，你想把那些老的小的残废的也买回来，这可不好啊！你是不知道，有些人买回来撑不了多久就死了，你还得赔进去一副棺材！”
白令霜也劝道：“是啊！尤其是那些有病的，万一会传染人……”
白青羽笑着反劝道：“爸，姑妈，我都想清楚了！我也不是单纯地大发善心，我只选那些有能力的，比如有的人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管理田庄颇有经验，而我急需这样的人才。有的人年纪虽小，但是可以把他们培养成我想要的人才。有的人虽然有残疾，但是……只要能写字能算账，我也能用得上。我现在缺人，错过了这一次，怕是很难找到合适的人才了。还有，若是让这些人一家老小都在我这里，他们也能安心做事。再说了，老弱病残的价格也便宜不是？蒋大人，是这样吧？”
蒋青秀干笑道：“是是是！价格便宜！有些人就算白送都没人要呢！”
白令海无奈摇头，说：“那行吧！你需要多少钱？”
白青羽道：“还不知道！具体要买多少人，还得统计一下。蒋大人，应大人，你们再久坐一会儿，我这就去统计人数和姓名。”
蒋青秀和应归鸿自然答应。他们今天应该去户部衙门坐班的，上下班都要点名的。但是既然被派出来送人，那就有借口多耽搁一些时间，回去时再带上一笔大订单，就算得不到上司表扬，也不至于被问责受罚。
白青羽便赶紧把那八十七个人召集起来，让韦胜庸、黄铭昊、黄铭星以及另外几名男子执笔，给每个人订制一份个人信息档案。
另外，还有一人专门登记需要从牢里买回来的人，信息得十分详细齐全。这年头，重名率相当高，又没有照片，所以要写清楚姓名、年龄、身高和长相特征，还包括和这些人的亲戚关系，以免到时候挑错了人。
白青羽见大家适应得很快——都是读过书的聪明人，便让杨以善他们在这里盯着点，自己转身去陪几位大人聊天去了。
她想跟几位大人聊一聊合伙做生意的事，说白了，就是想融资。
回到客厅坐下，她笑问：“蒋大人，应大人，董大人，曹大人，你们对我家的饭食可还满意？”
几位芝麻小官立即表示满意。
应归鸿笑道：“满意！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菜肴！”
蒋青秀更是说道：“这是我活了这把年纪以来，吃过的最美味的饭菜了！”
曹明礼好奇道：“夫人家有如此好手艺的厨师，何不开家酒楼？生意肯定好！”
董成祥也道：“是啊！夫人家的饮食，比飘香楼的饭菜还要好吃，夫人若是开了酒楼，只怕全京城的酒楼都争不过您！”
“飘香楼？”白青羽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因为，林文涛的父亲林玉光，三年前就是被人杀死在那里。她问：“那是谁家的产业？”
四位官员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一种不敢说的意思。
最后还是曹明礼小声道：“据说是镇南王世子伍云阔名下的产业。”
白青羽叹道：“你们看，我纵然有开酒楼的这个心思，也不敢去跟这些世家大族竞争啊！而且开酒楼的话，我还没有酿酒的权利，也找不到合适的楼，暂时也筹不到那么多钱。诶~我这府邸还蛮大的，你们说，我就在我这府里开个食肆，可有生意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