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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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明面上林一颜不可能这么说，她面色不改，连个眼神都不给对方，“崔将军，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下官是凭证据以及事实说话，您呢？空口白牙这么一说，谁能信服？”
虽然查到现在，她也不太相信是崔家所为，但是顶头上司说是，那就是，她和崔家又没什么交情，甚至立场都是对立的，当然没什么道德感和正义感。
“那白家之女与你交好，如今都还住于你府上，白泗所言是否偏帮还未可知！韩家所为，与我崔家何干？他们就算有通敌叛国之嫌，也扯不到我崔家去！你说的所谓物证，并没有这么大说服力吧？擎天虽是老夫门下，但他与蒋御史的交情人尽皆知，送个礼都能攀扯老夫？荒谬！再者，老夫岂会蠢笨至此，在账本上留下这么多破绽？”
老将军声如洪钟，一个个反驳林一颜提出的点，对自己不利的倒是半点没说。
虽然暗中防备了一手，但崔侍忠还真想不到对方直接就把屎盆子往他们崔家扣，虽然他们的确参与了金矿的分成，但是韩家可是实实在在和他们没关系！只是做过几次交易，说韩家背后的人是他们崔家也太扯了！
就连案子事发，他也才知道对方敛财竟如此疯狂不知节制，虽然之前隐隐听到一些风声，但崔侍忠一直以为不过是些蝇头小利，未曾想牵连这般广，金额如此巨大，甚至于，眼前的这出戏，他都怀疑这怕不是女帝在自导自演，为了钳制他们崔家，好在他早有准备！
“谁知道呢，老将军毕竟年纪大了，头脑发昏做出什么傻事也说不定啊。”
这不就是在内涵他年老昏聩吗？平时见蒋林二人针锋相对只觉有趣，然而当林一颜这张嘴使在他身上时，崔侍忠只觉得讨厌！真想撕了她这张嘴！
女帝一直没有开口，朝臣们也默契地低下头，只盯着自己的脚尖尖瞧。
“呵！”崔侍忠冷笑一声，“启奏陛下，老臣自认问心无愧，只是为了洗清自身嫌疑，还需请上一个人，请陛下恩准。”
“准。”上首的帝王第一次在此次朝会上开口，空气中满是火药的味道。
紧接着，一个让林一颜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堂前被压着跪于殿前的赫然是账簿丢失后便许久未见踪影的郝县令。
郝谭新嘴里发苦，他怎么就这么倒霉，本来都躲进深山老林了，不过是一时好色调戏了个姑娘，就被崔家给逮着了，照他的说法，这崔家也是有病，上个战场还带什么女人，为了使美人计吗？
再说了，他郝谭新就算现在是个逃犯，可也挨不着他们崔家什么事啊，就不能当个屁把他放了吗？
然而，放是不可能放的，早在收到女帝让他们快马加鞭，班师回朝的消息，崔侍忠便有些不好的预感，尤其是女帝还大张旗鼓将这个案子交到新进的乡野村姑头上，崔侍忠不得不早做准备，只是没想到女儿去林中沐浴，还能碰到这么个惊喜，当即就把在逃的郝县令抓着了。
“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
崔侍忠虎目一瞪，自有一股威势，郝谭新被吓得抖了抖，连忙道：“是、是。”
“陛下，微臣也是一时糊涂，上了韩家的贼船啊！谁能想到韩家竟是狼子野心，干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来，臣也是被蒙蔽的！若早知如此，臣定羞于与之为伍！”
“那你不还是跟着干了，账本还是在你那发现的。”林一颜凉凉开口，打断了郝谭新慷慨激昂的陈述，还羞与为伍，之前你贪污受贿时也没见多么羞耻啊，如今倒是会说了，臭不要脸！
郝谭新转头一看，好家伙，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不就是害他不得不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被迫潜逃的罪魁祸首吗？
“是你！”
新仇旧恨上头，郝谭新也不管那么多了，只想拉林一颜下水，他嚷嚷道：“陛下！我的陛下诶！您怎么被这个贼人蒙了眼，她是个贪官啊！”
形容狼狈的男人痛心疾首，杀猪般嚎叫道：“就是她！之前还想用朝廷赈灾的米面和我换那些劣等货，好高价卖出赚中间差价啊！陛下，此人信不得啊！”
万万想不到还能看到这出闹剧的吃瓜朝臣们纷纷竖起耳朵，虽然一言难尽，但是不关他们的事，乐得看热闹。
林一颜揉揉被吵得难受的耳朵，没好气道：“是是是，我是贪官，我十恶不赦，行了吧？”
郝谭新想不到女子这么快就承认了，还是当着朝中众人的面，他的小脑袋有些迷茫，但是不妨碍他高兴，只是还没等他得瑟，崔侍忠先看不下去了，冷冷斥道：“放你娘的屁！她自己粮食，犯得着搞这一套？问你这些了吗？韩家的案子，你知道多少，还不快老实交代！”
这恰好被林一颜找到机会，见缝插针道：“陛下，这郝谭新嘴里没一句实话，他说的话真的可信？我看未必吧！”
话音刚落，崔侍忠要吃人般的视线先是直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移到地上丑态百出的男人身上。
“微臣知罪，陛下饶命，我交代，我全都交代！这都是韩家一手操刀的，我和韩家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我还能不知道吗？”
林一颜内心一咯噔，只见郝谭新接着道：“这韩轵是京城韩国相家的偏房旁支子弟，本不受重用，只是其人经商颇有头脑，他初时与顾家顾端盛合作得到了第一桶金，生意越做越大，才逐渐被韩家注意，开始接触些贵重新奇的玩意，据微臣所知，若要说什么幕后黑手是没有的，只可能是韩家在自导自演！想要嫁祸崔家得利！”
这些年，一直和他接触的都是韩家的人，关崔家什么事，两家又不熟，万万没想到其中还有自己的事，韩国相手中的瓜瞬间不香了，他火急火燎从朝臣中出列，急切道：“陛下，老臣绝无二心啊！望陛下明鉴！”
随后他还急忙补了一句，“微臣赞同林大人方才所言，这郝谭新满嘴谎话，当不得真！况且人是崔家找来的，谁知道里面有没有猫腻！”
不是，他说的都是实话啊！怎么说假话被识破，说真话没人信呢！
崔侍忠的仇恨瞬间被拉过去一部分，“韩国相的意思，本将军找人做假证呗？”
随后，他狠狠瞪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郝谭新一眼，若非这个蠢货一开始胡言乱语，他根本不用再受到这些质疑！
韩青云可不管那么多，皮笑肉不笑道：“不敢，本相只是提出一些意见，以免真正的幕后黑手逍遥法外。”
这事看来不推到崔家头上，他就要背锅了！
“好了。”轩辕曌打断几人的争吵，揉了揉额头，显然是被吵得难受。
林一颜当即义正言辞指责道：“二位大人下朝后可以随意，只是朝堂可不是菜市场，容不得你二人如此吵闹！”
众官员：好家伙，你是会看人眼色的！瞧瞧，陛下紧皱的眉头都放松了。
你什么时候退出战场的？！崔、韩二人对林一颜怒目而视，都是她！偏要接下这个案子，挑出这么多事来，如今还教训起他们来了！
就在几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外头传来一声通报。
“报！陛下，韩轵招供了！”
所有人的眼睛一同望向殿门，想要知道背后到底是谁，眼看这件事就要有个结果，那些参与了此事的人开始坐立不安了。
“宣。”
“是！”
只见前来的侍卫手中捧着一卷雪白写满字的宣纸，沉稳有力的声音环绕在大殿上，“回禀陛下，韩轵已招认，此事正是崔家所为。”
与此同时，宣纸被女帝跟前的大太监恭敬地接过呈上过目，不等崔侍忠说话，女帝满脸怒容，打断了他的施法，“崔将军，你还有何话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只见头发花白的将军老泪纵横，梗着脖子道：“老臣一生清白，自辅佐先帝起，一直勤勤恳恳，为我朝立下赫赫战功，从不居功自傲，如今却遭小人陷害！可边关危机未除，陛下若执意要问罪老臣，也等解决了外患再从长计议啊！”
明面上虽是暂时退让了，但是其中的威胁之意不在少数，就算你贵为天子，忽视臣下的功劳执意处置，更何况还是同时具有战功、拥立之功，侍奉两朝手握兵权的重臣，这要是都能随意发落，以后还有谁敢给你做事，在场各位的家族哪个不是关起门来都能做土皇帝的那种， 追究下去只会动摇朝廷的根基。
“老将军说笑了，朕岂会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好人呢？这案子疑点重重，桩桩件件却都指向了崔家，朕也是一时气恼，快请起。”
若非满朝难以找到一个能担大任的将才，她真想将这老匹夫换下去！
“不过话虽如此，朕也需要给在座的众位一个交代。”
下首的蒋石英无声勾起唇角，一切都是预想中的样子。
最后叶擎天被罢官，崔侍忠则因为疏于管教底下人，被喝令闭门思过三天，韩家作为首当其冲的那位，资产充公，韩家官员均连降三级，可谓元气大伤，韩轵一脉，尽数收押等待秋后问斩。
对于历朝历代而言，这个惩罚也算是轻的，除了韩家人，倒是没人对此有什么异议。
不过作为在场参与众人中官职最低，也是得罪人最多的林一颜也因为审理案件不力，被罢官在家了。
对此打工人林某表示：还有这种好事？
“你都不难过吗？”赵宴螭问道。
此时两人正坐在甜园时光中林一颜给自己预留的包间里，赵宴螭推门而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乌黑柔顺发丝仅以配套同色蓝缎丝带扎起的女子倚靠在贵妃椅上，仔细翻看眼前的账本，时不时笑出声，清丽的脸上毫无阴霾，倒像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闻言，林一颜抬头，奇道：“为何要伤心？”
闻讯赶来的姿容艳丽男子一顿，他该怎么说？正常人被罢官一般都是伤心的吧，更何况好不容易通过努力从一介乡野民妇爬到了五品官的位置，在世家把持的朝堂上也是很少见了，就算没心没肺点，失落肯定是有的，但你怎么这么格格不入呢？
赵宴螭不信邪地打量了好几眼，试图找出林一颜只是在强颜欢笑的证据，最后得出结论，她真的笑得比所有人都欢！
想到刚经过一楼大堂时，白姑娘还拜托他多关心一下自家掌柜的，他真想让她上来看看，就林一颜这精神状态，当真需要他关心？他表示深切怀疑。
日子平平淡淡地过着，林一颜终于有时间好好整理自己店铺中食客的需求，常常根据季节上新，二楼的书架也更新了一批又一批，程燕青终于不用每天想着怎么绞尽脑汁和她来个偶遇，提醒她上架了。
兴致上来时，林一颜也会自己写些原创故事，倒也挺受欢迎，毕竟现代小说的流派基本都形成了一个较完善的体系，许多是这个时代的人们没有听闻接触过的，倒是常常大卖，随之而来的还有各类同人文，有些人的想法也会让林一颜觉得脑洞大开，受益良多，她不禁暗忖古人真会玩，文学创作达到了空前顶峰的盛世阶段。
与此同时，为了拉动经济以及对美食文化的推行，林一颜还给女帝出主意，创办了学堂，只要是年龄在12-60岁之间，愿意学的百姓她都无偿教会一道菜，现如今盐的生产改良在她的建议下纯度提高了许多，产量也上去了，味道虽然没有现代的好，比起之前也有了许多改善，以及随着林一颜做渣海椒生意的推广，辣椒逐渐普及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少见的调味料，大家的创作热情疯涨，一时间，各项美食层出不穷，久而久之，京城甚至得到了一个美食之都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