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主上这次仿佛来之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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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眯起眼,于是开始在脑海闪回在赣州和洛屏的过往。
有令她欣喜若狂,有让她手脚发凉,更有令她惶然怅惘难以自拔。
时至今日依然如故,是那样,心中既甘之如饴又缠丝般盘踞着没有尽头的绝望。
甜蜜和痛苦如影随形地交叠,滋味怪异。
她吁口气神思回笼,脑海如同开了窍般刻下一道光的印象。
那道亮光,落在女人纤细的脖颈上,幽蓝透光。
又或者薄瘦削长的耳廓上,吊在干瘪瘪的耳垂,阳光同样折射出幽蓝之光。
盼妤徒然醒神:“......”
她艰难启口,有心无力地企图再开动开动思路,“天楷兄妹?出自那座山?”
一瞬间,与这对兄妹相关联的人在她脑海走马观花过了一遍。
死了的没有鞭尸必要,但还活着的人,立即被她烙上“前朝余孽”的印记。
诸如潘清儿、“侯爷”之流,尚在她广袤西京的国土上如附骨疽浓臭不堪,甚至有扩大感染之势......她直直盯着前方男人的身影,悄悄遏制着心底暴怒生发的温床。
她看到薛纹凛走去那些匍匐的躯体边,摸索着在首领腕子上轻松扣搭解下石镯。
黑暗里,他伸手往盼妤一递,袍袖收展露出小臂。
待久了黑暗眼里也能生光,她早已适应环境,甚至低头就能看见对方细瘦的腕骨。
神思云游戛然而止,盼妤一脸莫名,虽不懂薛纹凛的深意,仍下意识地抬臂应和,只是鬼使神差地,手指不去碰那石头,先往人家腕子上堪堪一搭。
那柔滑冰凉的触感仿佛焕发奇效,将她冉冉升起的怒火慢慢浇灭。
薛纹凛保持举止不动少顷,不咸不淡地问,“把脉?”
盼妤:“......”万幸你替我找了个好理由。
“......呵,我若说是医者习惯你信么?”
其实这话算不得假,济阳城那会,医馆奇货可居从不出门看诊,但凡遇见头疼脑热的小毛病,权当她神医把脉完事,除非遇见薛纹凛这样的疑难杂症。
这样绕了一圈,自己越发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薛纹凛倒没有为难,见她期期艾艾怯怯的,指头走个半圈还是将东西接了,于是正色叮嘱,“带回大帐让肇一研究研究,你好好收着,届时也许有救命用。”
她听话地点过头揣进怀里,看向床榻并无任何悲悯。
方才两个男人对峙时虽对话跳脱,但她也并非傻子,晓得这石头和什么秘药有关。
略略想一想,恐怕就是山中放出潜伏者也需挟制手段,或许在人身上种毒,或许用家人威胁诸如此类,佩戴石头则安然无虞,只不是不得不定时回山里求药。
石头取下后那首领必死无疑,但那又如何?在对待“前朝余孽”一事上,她向来主张格杀勿论。谋划者固然身负原罪,助纣为虐者同样不该姑息。
这大概是她和薛纹凛曾经为数不多政见相同的事。
两人就这样在幽暗里并肩站了许久,似乎都忽略了门外渐弱渐消失的厮杀和呻吟声。不多时,居室正门传来提前约定好节奏的敲门声。
“王爷,是我。刺史府已经被主上的禁卫军包围了,他就在外面,我们安全了。”
盼妤眉心暗跳,听到云乐这句话里某两个字时心里格外别扭。
她去应了门,入目火光大盛,小夫妻正各举一只烛灯进来。
两人身上只沾了斑点血污,面上竟比平常还神气活现,眼中凶光一个比一个亮。
盼妤一时哑然,所幸她看到的只是由打胜仗而生发的雀跃,而非饕足杀戮。
尤其看到彩英一副兴奋难以自抑,不禁哂笑,“手起刀落这般令人爽快?”
彩英沉静文秀的面上顿时显出一丝赧然,“往日在山中总有人处处让着我,自然不懂深浅。”
那份自豪的笑意饱藏着少女认真诚挚的情怀,说什么都令盼妤厌恶不起来。
她心想,凡人俗物到底逃不开私心,但凡交托过性命的人,的确哪里都看着可爱。
尽管彩英从字面上就该归结于“前朝余孽”,在此刻,私心的确战胜了理智。
她脑海潮涌着思绪,忽然蹦出两件事。
“彩英,你身上的青金蓝石呢?”盼妤抓住少女的手臂,因急切而用力震晃着。
少女的表情还停固在兴奋那一瞬,仿佛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嘴角上弯的弧度明显减弱,甚至最后凝滞成僵硬。
盼妤微眯眼,从云乐些微愕然的目光逡巡至少女恬淡的面容。
“你没告诉他?”她问了第一句,返身下意识找寻薛纹凛的身影。
那男人就在自己一步身侧,眸中写满了穿透一切真相的安宁。
“看来你真不知道。”盼妤又问了第二句,彻底漠视了云乐那双渐显震怒的眸子。
“怎么回事!”云乐低声急问,喉咙忽而暗哑得像磨铁器上沙沙作响的锉刀。
他是全然慌了。彩英见状,眉容流露出无奈,话语间竟是听天由命般的豁达,除了她自己,周遭人对此频频冷目皱眉,连薛纹凛脸上都有一丝不赞同。
“你看着是块破石头,可山中除了经过试炼的潜伏者,却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戴。”彩英文秀地笑笑,伸手主动去拉云乐的手,对方竟撒气似地故意扭了扭不乐意。
彩英扑哧笑了,“我从答应出山那日就早想过了,其实要活着也不是什么难事,多从那些出山之人手中抢些石头嘛,再不济若碰不着同伴,也是我命中注定。”
云乐冷飕飕地在一旁寒声夸,“你倒聪明得很。”
彩英好脾气地抬眸朝他凝望,转移话题有些刻意,“对了,你不是说行宫来人了么?”
云乐顿时啧了一声,面上并未转喜,反而皱眉越发生出困惑,“王爷,我已见了主上——”
他卡顿在当场,却无端将视线往盼妤身上扫掠而去,语气不确定地道,“王爷,我总觉得,主上这次仿佛来之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