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老乡嘉年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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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的阳历1月，与农历甲戌狗年腊月的日期恰好同步。
元月十四号，正是腊月十四，星期六。
这一天，在珠三角一带发展的雩娄老乡中，混得有头有脸的人物，纷纷赶往羊城嘉年华夜总会，参加近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老乡聚会。
这次活动，明面上由南国证券总经理马湘发起，实际上由嘉年华夜总会幕后老板马杰具体组织，打的是粤省雩娄同乡会的名义。
马湘的父亲是羊城军区副司令，老将军非常关心老家发展，对来珠三角发展的家乡企业与个人帮助很多，在雩娄人心中德高望重，威望很高。
马杰是马湘大伯的小儿子，长相都遗传了马家人高马大的特点，四方脸，大眼睛，高鼻梁，大嘴巴，一副男儿嘴大吃四方的气势。
这小子上学时就踢死蛤蟆玩死猴，高中毕业后就南下羊城，试水娱乐业，没想到搞出偌大一个夜总会。
马杰自己负责召集羊城地区老乡，方舟、曹玉友是他高中同学，张莉与凡三在珠海碰到的郭德文是他初中同学，于是，这4个人就成为鹏城、莞城、佛山、香山的雩娄老乡召集人。
不是什么人都能去参会的，是有资格与参会费用的。
机关事业单位参会者，至少是科级干部，参会费用500。企业参会者，至少是中层以上高管，参会费用1000。企业家参会，500万以下规模的小企业老板5000，500-1000万规模的中等企业老板，1000万以上规模的企业老板。
会议不接待步行者，所有参会人员均需从停车场特定入口进入。会议最有价值的礼品，就是全体与会者名册及通讯录。这可是无价之宝。
来到鹏城近一年，凡三多数时间呆在沙井，市里的雩娄老乡多数都不认识他。不过，曹玉友是召集人，自然不会忘了这个老同学，首先将其列入参会名单。
两人私下里聊过，凡三非常愿意参加类似的乡亲互助组织。他们都深感，与宁波帮、温州帮、潮州帮乃至徽商相比，中州特别是义阳一带的人，抱团意识太差了。
元月13号下午，凡三跟叶总请示后，开着厂子配备给叶总的尼桑，前往鹏城与曹玉友会合。路上，与曹玉友沟通后，他给肖青梅打了个电话，邀请她同往。
这时，李翰与肖青梅了解日深，对她管得没有那么严了。听说是前往羊城参加老乡聚会，叮嘱她不要喝酒胡说后，就让她随凡三走了。
曹玉友开着公司的桑塔纳，带着一个鹏城日报记者田方。这哥们是雩娄城关的，与曹玉友是同学。路上，凡三有意提及高老大的事，没想到田方也听说过了。
“这种事，没有真凭实据，媒体报道后估计也没有什么动静。这些年，南方人口流动性太大，每年失踪人口都是个不小的数目，除非有重大破案线索，否则，基本上都悬起来了。”
凡三这才知道，南国看似平静的背后，地方政府维持治安实际面临着巨大的压力，难怪各个厂家都有自己的治安队，各个村镇又都养着数量庞大的治安巡逻队。
想一想也难怪，历史上流民闹事，曾经引发过许多重大历史事件，有的甚至直接导致了改朝换代。当代中国，这么庞大的人口流动，居然没有出现重大事变，确实是个奇迹。
一行四人赶到羊城时，已是下午5点。到了嘉年华夜总会，就有马仔专门迎接。
令凡三惊讶的是，这些马仔的小头目，竟然是肖二黑。此前，听周一龙说他跑南方来了，没想到投靠了马杰。
这家伙一向脸皮厚，看到凡三与肖青梅，居然面不改色，笑嘻嘻地打招呼，真是服了。
停车场已停了不少车，里面奔驰、宝马、凌志比比皆是，甚至还有一辆凯迪拉克。看来，这些年来珠三角发展的雩娄人中，不少人已成为真正的大款。
曹玉友是这次老乡聚会5个召集人之一，属于会务组的核心人员，他安排好凡三与肖青梅的住处后，就到马杰办公室，参加会务组预备会议去了。
嘉年华夜总会在五羊宾馆楼下，参会人员被安排在宾馆8-10层。
站在1008房间窗前，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凡三不由想起正月时刚到这座南国大都市时的仓惶。
人生就像一条没有航标的河流，有时候，你真的不知道会拐到哪里 。
当天晚上是报到时间，大会是次日上午9点开始。
闲来无事，凡三想到宾馆外散散步。在宾馆大厅，他意外看到一身黑色西装的韩雪。这姐们的眼光真好，差不多3年了，看见凡三后，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小凡，你好！”韩雪一边亲热地打招呼，一边继续问道，“你也是过来参加雩娄同乡会的吗？”
“是的。”
凡三也高兴地与韩雪握手，他对这位大姐的印象也很深。
韩雪拉着一位身穿银灰色西服，东洋头，国字脸，看上去不到四十岁，派头不凡的人，微笑着向凡三介绍：“小凡，这是我老公马湘，他在南国证券上班，你们正宗的雩娄同乡。”
那时，凡三对银行证券这个金融圈子了解不多，不清楚这位就是华南赫赫有名的金融大鳄，只是礼节性地上前握手：“马总，您好！”
两人交流完名片后，凡三就与这两口子告别，出门溜达去了。
“这小家伙跟马杰年龄差不多，只是一家台资企业中层，你怎么会认识？”
马湘有些好奇地问道。
韩雪娇嗔地看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大人物见多了，看不上这个小不点。人不可貌相。3年前，他从银海那边过来就已挖到第一桶金，你觉得他是野小子吗？”
“这么说，这小子有点意思，回头有机会，你劝他在我们公司开户，享受VIp待遇。”
马湘一边笑，一边说。
“开户没问题，不过，我看这孩子很实诚，你别忽悠人家，把他辛苦赚来的钱又都赔进去了。有机会，给他推荐一只长线股，低位进去后好好拿着 。”
韩雪很严肃地提醒老公。
“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亲弟弟呢。”马湘调侃。
“我把他当弟弟不行呀！冬冬如果还在，年龄和他差不多。”说着说着，韩雪的眼圈就红了。
前些年，韩雪弟弟韩冬在南部边境作战中牺牲，成为父母最大的伤心事。韩雪从小带着弟弟玩，姐弟感情很深。
那天，在营业部看到凡三，这小家伙年龄、身高与长相都与弟弟韩冬相像，她看到后，情不自禁地有些喜欢。
当时，她得知高层对银海炒地皮意见很大，刻意提醒他，建议他来鹏城发展，没想到这小家伙还真的过来了。
马湘知道妻子的心病，歉意地说：“你别生气了，我就是无意中那么一说。如果他真来公司开户，我让人点拨他一下，绝不会让他往坑里跳。”
韩雪用抽纸擦了一下眼睛：“你是大忙人，哪里顾得上营业部的一个普通客户，我找机会提醒他一下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