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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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家。
贺老爷先回来，看了一眼贺丽的情况之后，便负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一旁小厮道：“少爷被皇上留在江山殿了，已经派人去请了，应该马上……”
“老爷！少爷回来了，已经去二小姐院子了。”
书房外，一个小厮进来以后，连忙开口。
“走，去丽儿院子。”
贺老爷说完，便匆匆往贺丽院子而去。
贺丽是嫡小姐，已经有自己院子了。
她院子旁边，便是几个庶小姐的院子。
虽然逃过一劫，可嫡姐破了相，贺丽不嫁人，也没有轮的到庶妹的道理，故而都在贺丽院子里安抚着，让贺丽先看脸。
卧房里，熏香寥寥。
贺丽靠着夫人，脸上泪水便没有停过，贺夫人一边安抚，一边道：“丽儿，好歹先让大夫看看脸啊，一直这样，可怎么了的。”
她话音落，贺俊迈步进来，沉声道：“都先出去吧。”
贺老爷派人来寻的时候，便已经说过了贺丽的情况。
门外一堆大夫候着，等了半天了也是一个都没离开。
贺俊发话，除了贺夫人，其他人都出去了。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贺俊才开口道：“妹妹，此事，是哥哥对不住你，若非哥哥在朝上……”
贺俊叹了一声，话终是没有说完，开口道：“还是先让大夫看看情况，怎么样？别耽搁了治疗，若是以后落了疤，可就不好了。”
“我如今正是议亲的年纪，这张脸这样了，还怎么嫁人？谁家会要一个破了相的主母。”
贺丽啜泣着，声音越来越低：“还不如削了发，去庙里当姑子！”
“你怎么能这么胡说？你是嫡女，你……”贺夫人话未说完，便也是沉默了。
如今的情况，嫡女又如何？
京城的簪缨世族，不会有哪家要一个破了相的主母，别说不要，哪怕是议亲，都会被人评头论足。
贺夫人眼里也蓄了泪。
她膝下只有一儿一女，都是嫡子，从小便留在身边照顾着。
好不容易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却遇到了这样的事。
若是贺丽嫁不好，那几个庶女只怕会更艰难。
“妹妹。”
贺俊看着贺丽，且开口道：“在男子身上，伤疤是常事，并不会有人以此为耻，为什么到你身上，你便接受不了了？”
“这伤不是在你脸上，你自然是无所谓，我是女子，最看重的，除了名节便是这张脸，可如今，我已经没脸见人了，就让我去做姑子吧，起码不会耽搁了几个妹妹。”
“你说的这是哪里话！”贺夫人连忙制止，“你要是去了你让我怎么办？你让你父亲怎么办？”
“妹妹。”
贺俊缓了缓语气，继续开口道：“那日宫宴，你与佳英郡主所谈之事？已经忘了吗？是，这伤的确是不在我脸上，但我是哥哥我跟你一样心疼，心疼我妹妹原本能成为高门主母，可如今只一心想伴青灯古佛。”
贺俊抓住贺丽的手，开口道：“还有机会，妹妹，我们说过要做第一个打破规矩的人，你的才华，总会掩盖你的缺陷的。”
“哥哥，连你都说是缺陷了，我如何去掩盖？我不过就是一个闺阁女子，我哪里有那么远大的抱负和理想。”
贺丽抽出自己的手，冷静了刻，开口道：“哥哥，你走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贺俊没有说话，亦没有出去。
贺夫人见贺丽情绪稳定了些，开口道：“俊儿，先让你妹妹想想吧，她自小豁达，能想通的。”
贺俊点了点头。
见此，贺夫人回头同贺丽道：“丽儿，你休息会，其他的事，自有你父亲和哥哥，哪怕是你一辈子不出阁，贺家也养的起你。”
贺丽默默的点了点头，只是把被子抓的更紧了。
贺夫人回头关了门，看着一院子的大夫，开口道：“小女今日不想看脸，麻烦各位大夫了。”
说完，她招了招手。
身旁跟着的婢女一一去发了荷包而后又退回了贺夫人身边。
贺夫人道：“今日之事，还请各位大夫不要多言。”
收了钱却没看病，虽然等了那么久，也有不少人心里愉悦着，立马附和道：“那是自然，贺小姐的事，我们不会乱说的。”
“这乃医者的本分，贺夫人无须多言啊。”
“贺夫人，我们便先离开了，若是有需要，再来找我们便是了。”
贺夫人从善如流的开口道：“喜儿，送送这些大夫。”
等所有人都走了，院子里空了下来，贺夫人才问贺俊：“俊儿，如今该怎么办？你妹妹那样子，我怕她会寻短见啊。”
“都怨我。”贺俊垂眸，声音里全是痛苦：“若非是因为我提了与国师府的婚事，想来妹妹也不会有今日的苦难。”
回府路上，贺俊就已经问清楚了。
他不是傻子。
此举针对的是宋祁，但受苦的，却是他妹妹。
而且，还是他亲手推他妹妹进火坑的。
“是对是错，如今谁又能说得清楚呢？”贺夫人笑了声，笑容里满是萧瑟：“若如此说，还是应该怪丽儿生在了贺家。”
两个人正说着。
卧房里，一阵响声传来。
“丽儿！”
贺夫人心中一颤，急忙回身去，然而，刚刚没有合拢的门却如何也推不开了。
贺俊三步做两步，冲过去就是一脚踢上去。
连续踹了三脚后，门终于开了。
贺夫人抬眼看过去，脸色刷白，即便是靠着房门，都已经站不住身，倒在了地上：“丽儿！”
贺丽悬在房屋正中，已经闭上了眼。
“妹妹！”贺俊眼圈红了，抓起腰间的剑挥了出去，而后急冲过去，在贺丽落下的那刻，把人抱进了怀里。
探鼻息，摸脉搏。
直到确认贺丽还活着的时候，贺俊才松了一口气，看向同样的被吓得不轻的贺夫人道：“还活着。”
贺丽淡淡的睁开眼，看着贺俊，心如死水：“哥哥，让我去死吧，死了就干净了。”
“你胡说什么？！”
贺俊咬牙，气的浑身颤抖：“贺家的女子，总该有气性在身上的，你该把伤你之人千刀万剐，而不是在这里寻死觅活！”
贺俊说完，顿了顿，又开口道：“难道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能让你留恋的东西了吗？”
“我这样子？”
贺丽缓缓笑了，直到那笑声越来越大，泪水连同笑声一起落下的那刻，贺丽才反问道：“哥哥，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希望？”
“谁不想做一个漂漂亮亮的当家主母？可你看我，看我这张脸，别说主母，哪怕是嫁人，都会被人诟病，嘲讽！”
贺俊看着贺丽，良久，他下定决心道：“我一定会让宋祁娶你，一定，你继续做你的国师夫人。”
贺俊说完，扶着贺丽起身，也不管贺丽脸上有多么的诧异，直接道：“母亲，我去国师府一趟，你看着妹妹别让她再寻短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