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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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祁比贺俊迟了一步。
待去贺家门前时，已经有大理寺的人将贺家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宋祁下了马车，腰间悬着国师令牌。
大理寺卿见状，匆匆赶来道：“怎么也把国师惊动了？”
“刚刚下朝，听贺家家丁来报，所以一起来了，只不过迟了一步，也没听见究竟发生了什么……”
宋祁说完，指了指里面问：“贺家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宋祁没有提自己被明轩留下，更没提他们三人在江山殿议事。
晏青云曾提过，有意做大理寺卿。
说不定啊，整个大理寺，都是晏家的门生。
能小心一些，便小心一些。
“国师有所不知，今天早上，一伙山匪闯入了贺家，倒也没做其他什么，就是把贺二小姐的脸……”
大理寺卿欲言又止。
宋祁却听明白了，立刻追问道：“有没有派大夫来看看？”
“女儿家最看中的就是脸，贺小姐脸被毁了，早就哭成泪人了，大夫也不敢进去，刚刚贺统领才抓着一个大夫进去了，只怕已经……破了相了。”
大理寺卿说完，惋惜道：“小女也和贺小姐一样的年纪，如今正是议亲的时候，破了面，可就不好议亲了。”
在京城，多少嫡女都是嫁去做正妻的。
一个正妻，对内要处理中馈，对外需办宴席，游园会，若是破了相，在府中还好，若是出去聚会，一定会受人非议的。
而且，这其中的利害，远不止这些。
宋祁目一寒，问：“那凶手呢，可曾抓到？”
“抓了一些，跑了一些，伸不出来什么，都是小喽啰。”
“山匪什么时候去的？”
“大约辰时。”
大理寺卿说毕，一旁有人喊他，他道：“国师，下官还有要事处理，便先行告退了。”
宋祁点头。
她看着大理寺卿走了，又看了看被围得水泄不通的贺府，最后道：“回吧。”
车夫驱马回国师府。
宋祁刚下马车，就看见了在国师府门口等着的墨禾。
宋祁走过去问：“在外面等着干什么？”
墨禾扶着宋祁往府里走，一边低声道：“国师可听说了贺家遇山匪一事？”
宋祁点头。
身后，家丁关了大门，墨禾声音不再压低，而是直接开口道：“据说那一巷子几户人家都没有出事，偏偏贺老爷和贺统领上朝去了，家中无男丁的时候，匪徒上了门，不仅如此，几个庶小姐都未受波及，只有那嫡小姐出了事。”
“我去了一趟贺府，贺家已经被大理寺卿接管了，想来大理寺走了，贺家就会登门了。”
宋祁眼里的笑一点点淡去，就像光一样，慢慢被抹平。
“此事，是冲着国师府来的，只是可怜了贺二小姐，平白无故的，多了这个祸端。”
听到宋祁把错又揽在自己身上，墨禾心疼道：“国师，此事究竟因谁而起尚未可知，你不要把这些事，都怪在自己身上。”
“是不是，下午便知道了。”
宋祁没有多言，收拾好心情以后，开口道：“墨禾，带程南星出府吧，若是晚了，贺俊就来了。”
宋祁猜，贺俊总会来一趟的。
届时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索性昨夜已经把程南星送过一次了，今日……也没什么好相送的。
“国师，奴婢不想这时候离开你，如今。”
“没有什么如今。”宋祁打断墨禾道话，微微一笑道：“墨禾，你们都离开了，我才能安心做我自己的事，国师府的风雨且多着呢，何止今日这一桩一件？”
宋祁说完，往程南星的院子走去，一边走一边开口道：“你们三人出去后，先找个客栈落脚，等时辰到了，便出城。”
不论晏青云是否真心想送她离开。
宋祁都想把握住这个机会。
而且，宋祁总觉得，晏青云待齐菘这个身份，是不一样的，或许，她有机会来搏一搏。
哪怕是不成，墨禾与墨离皆是高手，带程南星离开，不成问题。
宋祁到程南星院子的时候，程南星已经背上了包袱。
见宋祁来，他笑了笑，解释道：“我也听说了贺府一事，我猜国师现在来，也是为了让我离开吧。”
宋祁愣了一下，而后点头道：“的确。”
“我不会成为国师累赘的。”
程南星目光落在宋祁腰间的香囊上，眼底笑意渐深：“国师，他日若有需要，派人送一封信，我一定会来，今日就此别过，希望日后国师平安健康。”
“又不是生离死别，何必说的跟永不相见似的？”
宋祁失笑。
话虽这样说，但宋祁明白，她和程南星，大概此生都不会相见了。
她想帮明轩，自然会留在京城。
而程南星的毕生所求，是四处行医，悬壶济世。
她与程南星，一个在原地不动，一个坚定的往前走，虽然是一条线，可速度，是不一样的。
不过，也无妨。
人总是要告别的，她也不能留着程南星。
既是朋友，好好的告别，就足够了。
程南星脸上笑容渐深，徐徐道：“希望国师日后还能想起我吧。”
说完，他从袖中拿出又一个香囊递给宋祁。
“这药草需要定时更换，日后我会安排人每月给国师送来的。”
宋祁没接那香囊，而是摸着身上的那一个，笑了笑道：“有这一个便够了，难为程公子费心，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们离开吧。”
程南星没说话，在宋祁走的那刻，将香囊挂在了门前的槐树上。
风起，香囊跟着风而动。
一阵幽香散开，沁人心脾。
程南星回头看了一眼，终是转身走了。
怕引起怀疑，宋祁并未让程南星三人走正门，而是开了一扇不起眼的小门。
墨离墨禾道包袱早就已经收拾好了。
宋祁把府中婢女拿过来的包袱交给墨禾，一边道：“离开之前，换上这一身，另外的，是与晏青云交易当掉的东西，若是情况有变，立刻带程公子离开，其他事，都不要理会。”
墨禾眼睛红了，抱着手里的包袱，良久，她方才重重的点头道：“是。”
墨离立在两个人身上，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也带了一丝郑重，他躬身抱拳，同宋祁道：“国师放心，属下一定护送程公子，平安抵达朔京。”
宋祁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直到后门合上的那刻，她方才松了一口气，回头问道在身边伺候的婢女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国师，奴婢唤墨玉。”
“你是墨禾带出来的，有时候应该明白，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不会委屈你的。”
墨玉一听，当即喜道：“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