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可究竟还是有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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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忖片刻，宋祁上前一步开口道：“婶子，我知道你肯定是听说了村里的事，觉得我医术不精，是托大来治病的，可婶子应该也知道，我只是途径此地，万安村村民生死与我毫无关系，我大可以甩手离开，不应下那三日之约，可我留下了。”
“瘟疫非同小可，寻常人根本无能为力，京城医官都束手无策，我也如此，我也不能确保自己一定能行，我也需要一次次尝试，改变药材的用量，是以，我希望婶子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说到最后，宋祁已经站在了木栅栏面前。
晚风轻轻吹起她的衣摆，少女背影单薄，但格外有力。
“我知道婶子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若不然，也去我的住处堵我了，还请婶子让我见一见大哥，看看究竟是什么缘故，才会这样。”
听到宋祁一番话，妇人脸上青红交错，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良久，她还是道：“你走吧，我家那挨千刀大概是没多少日子了，可活着总比死了好，姑娘你心地善，我也不信你是故意害人的，早点离开吧。”
“我看婶子院子里有小孩子玩具，若是不处理，小孩子也会被感染，瘟疫的可怕，婶子应当是知道的。”
宋祁说完，再一次劝道：“我只是想进去看看情况，不会继续用药的。”
“这……”妇人面露难色。
“让她进来看看吧。”
灶房里，一个老人佝偻着背走了出去，语气和缓：“药也吃过了，挺不过去就是大郎的命，大郎死了，能找出法子，也是好的。”
“可是爹……”妇人还是犹豫。
老人没多说话，慢慢挪动着步子，准备去开门。
妇人见此，咬牙道：“行了，见就见吧，她都不怕瘟疫，我怕什么。”
说完，妇人开了门，引宋祁进去，一边走一边道：“但也不是不让你进来，就是阿郎今天喝了药以后，回来就发热，怕他出事，就没给穿衣服，姑娘你未出阁，怕是见了……”
妇人话音未落，宋祁已经推开了门。
入眼便是一个男子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宋祁立刻侧眸，退了一步道：“还请婶子先添一件衣服。”
“姑娘你稍等。”妇人脸上也带了点红色，急忙合上门。
宋祁等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并没有说话。
用药以后发热，是正常的反应。
前世，那大夫的药方用过以后，也会有高热的反应，这说明在好转，可为什么……会死人呢？
宋祁没还想明白，一旁，晏青云道：“到底是在下小瞧了齐小姐，见人如此，都能面不改色。”
听到晏青云的话，宋祁回神，跟着笑道：“在我眼里，只有活人和死人，没有男人与女人。”
其实是宋祁从小就被当做男子教养，免不得都在男孩子堆里。
对于这些，宋祁和男子思维差别并不大，若是躺在那里的是一名女子，恐怕她还会羞涩一番。
晏青云笑了笑，没有开口。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不出片刻，妇人便出来了。
床上的男子已经穿了一件里衣，不似先前那番。
宋祁跨步进去，坐在床边把脉。
大抵是恢复了一些神志，男人见宋祁来，开口道：“齐小姐，你怎么来了？”
“看看药效。”
宋祁没有多说，把完脉以后问道：“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没有。”男人摇头。
一旁，妇人急忙问道：“姑娘，是不是已经没救了？是不是已经……”
“不是。”
宋祁打断妇人的话，引她去看男子脖子上：“服药的时候，我就记录过，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观察过他身上的脓肿，那些黑斑已经褪去不少了。”
想到这里，宋祁不由得沉思。
妇人闻言，上前去看男人的身上，而后惊讶的开口道：“真的是已经好多了，当家的，你觉得身上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没什么，除了很热以外，我甚至还觉得身上有一些力气了。”
说话间，男人撑着手坐起来，同样的开始看自己身上的黑斑，而后他惊讶的开口：“这些地方真的不痛了，不仅不痛，也不觉得瘙痒，想要去挠。”
晏青云闻言，给了身侧侍女一个眼色。
侍女也上前一步，隔着一张丝巾把脉。
把脉结束后，她开口道：“的确是已经好多了，以症状来看，喝的药是有用的。”
“真的吗？”妇人顿时喜极而泣，男人也有从床榻上下来道谢，唯有宋祁，默不作声的退了一步。
将宋祁的动作尽收眼底，晏青云问道：“能解瘟疫，齐小姐不应很开心才是吗？”
“可究竟还是有人死了。”
宋祁说完，没有再和晏青云交谈的想法，而是看向妇人道：“不知婶子可否继续用药？这药……”
“可以，当然可以，齐小姐你就是咱家的恩人啊！”
妇人说着，又要跪下道谢，宋祁扶了一把，语气平平：“我只是做了一个医者的本分而已。”
离开后，宋祁直接回了村长家。
药方能解瘟疫的消息也是一传十十传百。
宋祁刚刚到，村长便迫不及待的迎接出来，道歉道：“齐姑娘，白天的事，是村里人不厚道，还请齐小姐不要多放在心上。”
在村长身后，其他人也是附和着道歉。
“不会。”
宋祁摇头，说完，她同晏青云道：“药方是否有用，还需要观察，我累了，想休息了，晏公子自便。”
听到宋祁的话，晏青云不由挑眉。
这药方有用，作为一个医者，且还是被村民们喊打喊骂的医者，宋祁应该很高兴才是。
不说立刻把药方分享出来治病救人，也当为自己辩白两句。
可宋祁什么都没做，像是真的累了一样。
晏青云想不明白，于是换了一句话问：“你的侍卫还没有回来，今夜若是……”
“不必，他已经回来了。”
宋祁说完，墨离便扛着一个麻袋走了进来。
知道麻袋里是感染瘟疫而死的人，所有村民都退了一步，晏青云也扶着轮椅退后了一些。
宋祁见状，开口道：“把人放里屋，我立刻来看。”
“是。”墨离点头，扛着麻袋进去。
宋祁也没有再和晏青云交谈，跟着一起进去，看着墨离解开麻袋的绳索，露出了里面的人。
只看过一眼，宋祁便开口道：“万安村的瘟疫，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