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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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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魏一回府,立马吩咐人:“去把谈宝璐叫过来。”

谈魏通常在二夫人这屋吃饭。二夫人候谈魏下朝多时了,没想到左等右等才见着老爷,见着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去叫三房的孩子。

二夫人脸上挂不住,硬挤出丝笑,说:“哎呀,再大的事,也得等先吃了饭再说呀!”

谈魏不耐烦地甩开袖子,说:“你再多说一句,我立马走。”

“好好好,”二夫人只得说:“我这就叫人去请!”

派人来请谈宝璐时,谈宝璐正在三房的院子里摆弄着花卉。

三房的院子虽小,却是谈家最漂亮的院子。

小小的院子正中是一面天然池塘,养着几尾红鲤鱼。

天冷的时,鲤鱼全躲在岩石下,等到天暖了才钻出来。

池塘四周是花团锦簇的草丛,这里一年四季都开花,春日开着的是桃花,夏季是三色堇和石榴花,到了秋天,桂花又开了,满院子飘香,冬日则是一树树白梅,在枝头堆雪。

和亲人一起住在这样鸟语花香的地方,即便狭窄、简陋,也时刻被幸福温馨包围着。

桃花树杆下,谈宝璐穿着干练的短装,黄丝巾扎起了浓黑的长发,正用小锤头松着根茎培土,饱满粉嫩的脸颊被红花映着,明媚姣好。

“三姑娘,老爷请您过去。”来人说道。

她摘下头发上的丝巾,点点头,说:“知道了,我马上过到。”

谈宝璐去到正堂,谈魏正坐在圈椅上喝茶,见她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坐。”

谈宝璐坐下了,乖巧叫了一声“父亲。”

二夫人拉长了脸,眼睛转向别处。

谈魏开门见山道:“你准备一下,这个月初六,你同爹,你大娘,一起去宝福寺瞻仰佛骨。”

谈宝璐脑海中警钟大作,果然是那件事。

她出着神,指尖无知无觉轻刮茶盏的边沿。

“听见了吗?”谈魏敲了敲桌子。

谈宝璐回过神来。

她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谈魏说:“嗯,知道了就去准备吧,千万别再像那晚,在关键时刻出岔子!”

“嗯。”谈宝璐敷衍地应了一声。

“去吧。”谈魏吩咐完,没留她一同吃饭的意思,二夫人顿时松了口气。

谈宝璐知趣,推门就走。

门一开,门板正撞在门外偷听的谈芙额头上。

“哎哟哎哟喂!”谈芙疼得直捂额头。

被谈宝璐抓到偷听,谈芙不仅没有羞耻,反而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你走路怎么都不看着点?”

“我看了,你看了吗?”谈宝璐冷冷淡淡地反问道。

“芙儿,”这时二夫人在屋里说:“你还在哪儿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来吃饭!”

自己女儿这么不知礼,二夫人也没有教育教育的意思,还继续娇惯着。

“哼。”谈芙大摇大摆地撞开谈宝璐的肩膀,进屋吃饭。

门扉“哐”地一声在谈宝璐眼前合上,也将屋里的谈话隔开,但陆陆续续的争论声仍然飘了出来——

“娘,我也要跟爹一起去寺庙看佛骨!”

“别闹,又不是什么好事,你去什么去?”

“我不依!凭什么她能去,我不能去?”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娘亲可是为你好!进宫有什么好的,娘给你挑的那位周家公子,家世清白,年轻有为,与我们谈家门当户对……”

“嘁,他算个什么东西,连个官职都没有!”

“现在没官职,以后会有啊!”

“哼,就算他中状元了,他又能坐到什么位置?他爹也就是个从七品!进了宫,可是能当皇后的!”

“皇后那是你想当就能当的吗?蠢孩子,你要听娘说,深宫那可是个吃人的地方……”

“哎呀哎呀,娘,我就要去嘛……”

二夫人和谈芙的争论声还在继续,但谈宝璐已经不想再听了,她只觉得有些可笑。

在她的眼里,谈芙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儿。

上一世如此,这一世还是如此。

比起谈芙的好妒虚荣,她的愚钝无知才是致命的。

她只看到了权贵们光鲜亮丽的一面,却不知道想与这群人为伍,是刀尖舐血。

想挤进他们的世界,需要庞大家族的支持,需要强硬的意志力和智慧,而这两样谈芙都没有,强求的结果只会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上一世,谈芙见她进了宫,也眼红吵着要进宫。

谈芙其实比她命好,她母亲二夫人身体好,能护得住自己的孩子。

当时二夫人竭尽所能为谈芙讲了好几门好亲事。

能入二夫人眼的,都是青年才俊,性情正派,对妻子有尊重包容之心,谈芙无论跟他们中的谁结合,都能一生幸福。

谈宝璐的所见所闻,也印证了这一点,这些人均是爱妻护子的好人,在战乱年代也努力让一家人过得蒸蒸日上。

但偏偏谈芙眼高于顶,这些婚事一门都没看不上。

最后二夫人拗不过她,想办法让她进了宫。

赫东延那样薄情寡义的男人,怎么会对她有情?

赫东延并不喜欢她,仅因为她是她妹妹方才见了她一面。在那之后,谈芙便在后宫里拖着,耗着,最后硬是疯疯癫癫的活活熬死。

谈宝璐无心去劝谈芙。

医不叩门,不求不助。

有些事自己不看开,旁人的劝说开解,反而会被认为是见不得她的好,当成驴肝肺。

只希望谈芙这一世,能好自为之。

初五一大早,三更天不到,三顶马车在门外候着。这日不能吃荤腥,灶房备了清粥素菜,送到大房和二房。几位姑娘也陆续都醒了,各自梳洗打扮。

前院谈芙和谈茉先出来了。谈芙提着裙摆,笑盈盈地同谈茉打招呼:“大姐早。”

“二妹早。”谈茉语气如沐春风地说。

“大姐这身衣服可真漂亮。”谈芙夸赞道。

这身衣服虽然好看,但她总觉得谈茉这身打扮有些眼熟,但又一时记不得在哪儿见过。

谈茉今日穿的是一身红衣,腰间系着一串铃铛。这身衣服正是仿谈宝璐那日的舞裙做的,但用了更为素净的鹅黄色面料。

谈茉站在谈芙身边,高挑纤细,就像一只优雅的天鹅。所以她看不上这个妹妹,从不认为她对自己有威胁,她唯一的威胁是她另一个妹妹。

谈茉礼尚往来地也夸了夸妹妹,说:“妹妹也穿得很好看。”

谈芙得意地摸了摸头发。

谈芙四处一望,问:“三妹呢?”

谈芙撇了撇嘴,说:“谁知道,管她呢,她今天来了也是丢人现眼。”

人靠衣装,马靠鞍装。

二房做衣服的布料,就是被她故意克扣了下来。

她谈宝璐生得再美,穿上一只破布袋子出门,也没人能看到她的姿色。

谈芙继续说:“以前她到处出风头,那是因为爹爹不肯带咱俩出去,怕像我们这样正经人家的姑娘,抛头露面被人惦记。今日她同我们一起出游,谁放着我们不看,去看……她……”

谈芙的话生生断在了中间。

微微泛起鱼肚白的晨曦里,谈宝璐正朝这边走来。

女要俏,一身孝,谈宝璐今日穿的正是一身素面白衣,雪白的布料正衬着那张白皙如玉的面孔,星眸琼鼻,乌发红唇。

衣服的布料虽有几分旧,但被浆洗得干干净净,妥妥帖帖,连袖口裙摆处的折横都是一斩齐的。领口袖口用丝线精心点缀了祥云纹,恰到好处的修饰着她的腰线和身段,既得体端庄,又雅致脱俗,不争不抢,就能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谈芙立刻喝了一声:“小珍,你给我过来。”

小珍战战兢兢地低头过来,“小姐……”

“我不是让你,让你……”谈芙说到一半,声音小了下去,克扣亲姐妹的衣服到底下作了点,她也不敢大肆声张,低声斥道:“你,你到底办了没有?”

小珍叫苦不迭:“小姐,我,我真按您吩咐办的。”

谈芙冲谈宝璐鼓了鼓眼睛,说:“你意思是,谈宝璐现在穿的,就是那块破布做的衣服?”

“是啊!”

谈芙撇了撇嘴,将信将疑道:“一块破布做的衣服怎么可能还这么好看?”

她穿的水轩纺最好绣娘纺织出来的云锦缎,也没见有这般好的身段。

小珍有苦说不出。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

人家就是天生长得好看呢?

这话小珍当然不敢当着谈芙的面说,凹下脑袋来。

谈茉见到这一幕,也是心中一沉,但面上依然维护着大家闺秀的端庄大方,笑着说:“三妹也来了。”

在这一方面,谈芙就沉不住气,喜怒哀乐一具写在了脸上。

谈宝璐一走近,谈芙便故意挡在谈宝璐面前,趾高气昂地说:“谈宝璐,你往哪儿走呢?”

谈宝璐疑惑地停了下来,皱着眉看向谈芙。

门外一共备了三辆马车,谈魏同谈夫人坐头一辆,三位姑娘分坐后两辆。

谈芙:“你还想坐第一辆?你也配?”

谈宝璐打量了一眼轿子,三辆轿子在她眼中一点区别也没有,也就谈芙当个什么了不得的事。

她点了点头,“对对对,我不配,我就配坐最后一辆轿子,二姐最配坐前头的好轿子。等阎王来了,二姐也要冲这么快,抢第一辆轿子坐啊!”

“谈宝璐,你你你!”谈芙眼睛气得滚圆。

“谈芙,”这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身呵斥,谈魏和大夫人也到了。

谈魏一早忧心忡忡,见谈芙那满头金钗,气不打一处来:“你这穿的是个什么东西?我带你们是去礼佛,不是去争奇斗艳的,你娘到底怎么教的你?还不快给我把你那满头花给取了!像什么样子,你瞧你宝璐妹妹,多么得体。”

谈芙脸涨得通红,又不敢跟谈魏顶嘴,气得小声嘟囔:“她怎么得体了!那料子,那料子还是我给她的呢!”

谈宝璐那身被她克扣下来的半新半旧的料子,这会儿在谈魏眼里倒成标杆了。

谈芙赌气将头上的牡丹花取了下来,往地上一扔,“我不戴就是了!”

说完她跺着脚,噔噔噔地要上第一辆轿子。

“你往哪儿去呢?”谈魏在她身后又喝住了一声,“你娘真是越来越惯着你了,把你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你穿成这样,还不到最后那辆轿子里躲着去。”

后面那辆轿子?

她怎么能坐最后一辆?谁都知道,轿子是按身份排的,越坐到后面去,越说明在谈家不被重视,不受宠。明明最不受宠的,就应该是谈宝璐!

谈芙惊讶地说:“可是,可是谈宝璐要坐那一辆啊。”

谈魏斩钉截铁地说:“那就换过来。”

谈芙气得要哭了出来,转脸向她的好姐姐谈茉求助。

谈茉也不沾这趟浑水,这会儿已经准备上第二辆轿子了,哪儿还管她?

“还不换?”见谈芙还不动,谈魏脸拉得更长了。

“换就换!”谈芙红着眼眶跑去最后那辆轿子。

谈魏发完火,气稍稍消了些,指挥道:“行了行了,准备走。”

各人连忙应道:“是。”

谈宝璐同谈茉一起坐进了第一辆马车。

谈茉冲她微笑了一下,端糕点给她,笑盈盈地说:“三妹妹,这是秀轩坊的雪花糕,妹妹没吃过吧,今日就赏你尝一些吧。”

谈宝璐瞟了一眼盘子里几小块白色糕点。

她在谈家的确不配吃这么好的东西。

上一世,她一直坐到了皇后的位置,赫东延心情好时,为了讨她一个笑脸,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好物都捧到她的面前。面前这小碟里的几块用山药捣成的白惨惨、软踏踏的雪花糕了,连端给她品尝的资格都没有。

她也不耽于享受,吃东西就是为了活命,能入口便可。

她这会儿更想吃的,还是那晚的莲花酥。

她回了谈茉一个浅淡的微笑,说:“我不喜甜食,姐姐慢用吧。”然后转头看向了窗外。

她心里再清楚不过,比起谈芙将坏写在脸上的,谈茉这种笑里藏刀才更加可怕。

马车缓慢行驶着,车窗外传来一声高,一声低的叫卖吆喝声。

谈宝璐掀起车窗垂帘一脚,天才蒙蒙亮,热闹的街道已然苏醒。

辛勤的小贩在路边支起一大口黑铁锅,烧着滚烫的开水,包着香菇、粉丝和豆腐干的白胖素水饺,宛如一群油光水滑的大肥鹅,一只接一只的跳入水中,不一会儿咕噜噜响了几声,翻起肚皮浮到水面,一碗热气腾腾的素水饺就做好了。

这一天是不能碰荤腥的,吃的都是素菜,素菜也能做出花样来。客人花了两文钱,能买一两,五文钱,能买三两,出手再阔绰点的,能再另点一碗炸花生米、炸散子、凉拌小豆腐。

沿街还有画糖人的,画风筝的,编竹筐的,编竹蜻蜓的,吞长剑的,吐火球的,吃的喝的玩的闹的应有尽有。

她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曾经国泰民安的场景,在她的记忆里都快要褪色到记不得,她现在只想用力牢牢地再记住这一幕。

不知不觉,喧闹的叫卖声渐渐淡去,树木渐深,鸟雀也渐多,啾啾叫个不停,忽地听见远方飘来一声钟鸣,云开消散,鸟雀四飞,一座掩藏在深山老林之中的雄伟寺庙显露出来。

轿子停下后,谈宝璐同谈茉、谈芙一起跪在谈魏和大夫人身后。

一同候着的,还有其他文武百官及家眷。

在赫东延御驾到来之前,他们要一直在这儿等着。

太阳出来了,越升越高,有年迈的老官被照得撑不住,硬是由人扶着搀着,才能勉强半站着。

不知又等了多久,两道禁卫军奔了过来,紧跟其后的是持仗的宫女太监,赫东延的龙轿终于姗姗来迟。

众人均低着头,惟有天真烂漫的谈芙偏将头昂着,想要一睹龙颜。

赫东延一身龙袍,头顶金冠,脸颊瘦削,五官英俊,眉宇间有一股玩世不恭的风流之气。与他同行的还有后宫中几位妃嫔,惠妃、月妃的轿子紧随其后,最后面的是位新人,听说是新封的,颇为得宠,叫宝夫人。

远远瞧见龙撵上的赫东延,谈芙心花怒放地小声嘀咕道:“我以为皇帝是个老头子呢,没想到这么年轻。”

谈茉说:“皇帝怎么会是个老头子,他今年才刚二十一呢。”

赫东延下轿后,没有立刻入庙,反而立于原地,像是在等待什么。

谈芙好奇地问道:“还有谁要来么?谁敢让皇上这般等着啊?”

这时一顶青色马车朝这边过来。那轿身除了颜色不是明黄色,其形态、气派,绝不逊于龙轿。轿沿上雕着八爪蟒蛇,乍一眼看去,好似盘旋着八只恶龙。轿子前后均有太监、宫女、禁卫军开道。

“这到底是谁的轿子?好大的气派,竟然让皇帝等着他!”

谈茉将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说:“那是武烈王殿下。”

岑迦南的马车在谈家的斜前方停下,两名小太监匆匆过来打帘。

谈宝璐下意识地将头低得更深。

眼角的余光中,是一只黑底镶白珍珠官靴踏在了地上,跟着垂下来的,是那身熟悉的深紫色官袍。

谈宝璐将交叠地行礼的手,握得更紧了。

她始终没有抬头,更没有往岑迦南站立的地方看去一眼。

她不知道人的目光是否有温度,是否能被感知。

她只觉得自己露在衣领外的脖颈处,好像落下了两枚尖锐的箭头。

谈芙亲亲热热地挽着谈茉的手,有些兴奋地说:“姐姐,那个武烈王殿下好像看了我一眼呢。”

谈茉眼睫迅速地眨了眨。怎么可能?岑迦南怎么可能去看一个花里花哨的小傻妞?岑迦南看的,明明是她。

谈芙什么都不懂,所以以为赫东延就是权力,可她站得要比谈茉高。赫东延这种人,当皇帝当不长久。真正的聪明人,应该把宝押在岑迦南身上。

谈茉口是心非地笑着说:“二妹这么可爱,今日又穿着打眼,他当然会想看你。”

谈芙越发高兴,摇头晃脑地又问:“姐姐,你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谈茉故意说:“不是什么好人,是个大奸臣。”

谈芙果然信以为真,“啊”了一声,叹息道:“真可惜,他长得可真英俊,若不当皇后了,嫁给他倒也不错,至少每日都赏心悦目。”

谈茉不动声色地冷笑了一声。她以为自己是谁?也不拿面镜子照照自己的脸,那种人,怎么可能由她挑选?

谈茉:“妹妹日后一定能嫁个好人家的。好了,别说了,让人听见了,反而要说笑话了,快进去吧。”

“嗯。”谈芙越发喜欢谈茉,一路有说有笑。

谈宝璐被两个姐姐远远甩在了身后,便专心琢磨自己的心事。

她用脚尖轻轻拨弄一块青色小石,方才那么多女眷,岑迦南应该注意不到她,像她这样身份低微的人,要怎么样才能接近岑迦南,怎么帮到他?

“殿下,”不远处,徐玉正向岑迦南为周孟非求情,“周孟非夜巡已数日,夜巡期间表现尚可,擢升一事已对外公布,突然叫停却无明确理由,恐不能服众……”

他见岑迦南有些分神,便顺着岑迦南的目光往前望。

岑迦南看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若非要说有什么,可能是一道少女渐渐远去的浅淡的白色背影。

岑迦南徐徐收回目光,他理了理袖口,轻描淡写地说:“徐玉,能让你说情的人,不多。”

徐玉低头弓腰拱手。

他是个聪明人,已明白岑迦南的意思。

他自作主张动了那位名不见经传的谈家女,岑迦南就故意也动一动他在意的人。岑迦南是在告诉他——

不要做自作聪明的事,也不要以为你抓住了我的软肋。

徐玉低声道:“奴才知错。”

岑迦南理好袖口,两手背在身后,迎风而立,腰背挺直。他淡声说:“周孟非擢升一事,继续照规矩办就是。”

徐玉稍稍松了口气,恭敬道:“是。殿下,还有一事。”

“直说。”岑迦南迈步踏入寺中。

徐玉说:“今日圣上点名要谈家女入堂内相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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