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叶安算卦卜情缘 将军扮寇劫粮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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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内。街道两边商铺林立,酒楼外酒旗迎风飘动,茶馆中茶客在品茶闲聊,摊位前推主与买主在讨价还价……街上人来人往,挑担的、推车的、徒步的闲逛的……
叶安手拿两个桂花糕,在街上前前后后地张望。
“晴儿,晴儿……”叶安边走边喊。
苏晴儿听见叶安的喊声,停下了脚步,叶安看见了走在前边的苏晴儿,快走几步,跟着走了上去。
“晴儿,”叶安说,“一转眼你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走丢了呢。”
“走丢了与你有什么关系呀,”苏晴儿生气地说,“看你刚才那眼神,左一瞟,右一瞟,杭州城漂亮的姑娘多了去了,你就两只眼睛,够瞟的吗?”
“够了,够了……”叶安傻傻地说,忽然发现说得不对,又急忙改口说,“哦,不,不够……不……”
“你……”苏晴儿气乐了,“到底是够还是不够呀,要不再去借两只眼睛。”
“晴儿,”叶安说,“我都让你绕晕了,我哪去瞟人家漂亮姑娘了?”
“没有呀?”苏晴儿说,“没有呀,那你去哪了?”
“我……”叶安说,“我,我……我去给你买桂花榚了。”
“桂花榚?”苏晴儿接过叶安递过来的桂花糕说,“小时候我最爱吃桂花榚了。(尝了一口)嗯,这次原谅你,下次上街,不许再偷偷瞟人家漂亮姑娘。”
“嗯。”叶安说,“下次不会了。”
叶安、苏晴儿在街上边走边吃桂花糕。街边有一卦摊,一张桌案上摆着卜具,桌案旁树一旗幡,上书:问卜算卦。旗下有一算命先生,青布长衫,发髻高耸,长髯飘飘。
“晴儿,”叶安指着卦摊,说,“我们去占一卦吧。”
“占卦?”苏晴儿说,“说你是木瓜脑袋,你还真傻得不可救药。叔父神机妙算,你不求,你去求这些街边摆摊的,这些都是蒙人骗钱的。”
“求老爷?”叶安说,“老爷算的都是军机大事,哪肯替人算吉凶祸福?”
“想去你自己去,我不陪你。”苏晴儿生气地离开。
叶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卦摊走去。
“算卦,算卦,”算命先生吆喝,“能知前世今生,能断吉凶祸福。”
叶安来到卦摊前,刚要开口,算命先生,摆手示意。
“小兄弟先莫要开口,”算命先生说,“让我算算你要问卜什么。”
“啊?”叶安很是惊讶,“这也能算出来呀?”
“天地有阴阳,人生有八字,不为甘罗早,莫嫌子牙迟……”算命先生微闭双目,掐着手指装模作样地卜算了一番,突然睁开眼睛,说,“有了,小兄弟,你既非算财亦非算寿,而是算人。”
“啊!”叶安很是吃惊,先生算的与他想的一模一样,他回头看看离去的苏晴儿,佯作镇静,说,“那……先生可知我要算的是什么人呢?”
算命先生一捋长髯,笑了笑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要算的还是一位姑娘。”
“啊,准,太准了,算得太准了。”叶安说,“先生再算算,我和她有没有缘分。”
“这个嘛……”算命先生伸出手指示意,要卦资。
“噢,有,有。”叶安递上一把铜钱,说,“先生再算算。”
“小兄弟,请让一步。”算命先生接过卦资,把桌案往前挪了挪。
“先生……”叶安有些纳闷,“先生,你要干什么?”
“姻缘本是月老一线所牵,我要请月老示意缘分有无。”算命先生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天上月老显显灵,人间有无一情缘,金钱卦里现分明……”
算命先生抓起桌案上的铜钱,抛向空中,身子一旋,腾空而起,双袖飞舞,九枚铜钱突然化作无数闪亮的光点,在他的身体四周飞旋。
“哇,好功夫!”叶安惊呆了,不住地鼓掌,“好,好!”
算命先生收住架势,猛地往桌案上一拍,九枚铜钱一字排开。
“小兄弟,”算命先生说,“你的缘分,就在这卦里。”
“这……”叶安看着铜钱,迷惑不解地问,“这卦象里怎么说的?”
“这卦象么……”算命先生又伸手指示意,要卦资。
“好,好。”叶安又掏出一把铜钱,递上,说,“先生请解卦。”
算命先生说:“乾下离上,盛运之象。姻缘美满,妻贵夫荣,无人能及……”
“真的?”叶安十分惊喜。
“一点不假,”算命先生说,“不过么……”
“不过什么?”叶安问。
算命先生又伸手指示意,要卦资。
“噢,明白,明白。”叶安掏出卦资,递给算命先生说,“先生请讲。”
“不过嘛,”算命先生说,“卦象虽显示姻缘美满,可女子孤傲,婚事难成。”
“啊,那怎么办?”叶安问“可……可有破解之法?”
“破解之法么……”算命先生又伸手指示意,要卦资。
“哦,”叶安摸遍全身,就摸出三枚铜钱,难为情地说,“先生,你看……就这么多了。”
算命先生接过铜钱,说:“好吧小兄弟,看你心诚,我就授你破解之法。”
算命先生招手,叶安俯耳过去。算命先生低语一番。
“此法能成?”叶安疑惑地问。
“保你心想事成。”算命先生说。
“多谢先生指点。”叶安兴高采烈地离开了卦摊。
看着叶安远去,算命先生偷乐,急忙收摊。
夜晚,苏晴儿躺在卧室床上,睡得正甜。一条绳子从屋顶垂了下来,一个黑衣人沿着绳索慢慢顺下。黑衣人从腰中拔出短刀,悄悄靠近床头,短刀闪着寒光慢慢伸向熟睡中的苏晴儿……
苏晴儿猛然惊醒,大喊:“有贼!”
苏晴儿踢开被褥,翻身下床。黑衣人就地一滚,滚到绳索下,身子一纵,如蟒蛇出洞顺着绳索从屋顶逃走。苏晴儿摘下墙上的宝剑,抓起绳子,身子一旋,上了屋顶。
月光下,黑衣人顺着屋顶快速逃跑,猛抬头,一把宝剑,闪着寒光横在面前。
“跑呀,”苏晴儿冷笑着说,“看你还往哪跑。”
黑衣人慢慢向后退去。
苏晴儿大喝一声:“看剑!”
苏晴儿挥剑刺去,黑衣人一闪身躲过,两人在屋顶上一番打斗。二十几个回合过后,黑衣人手中没有兵器,渐渐处于下风,他虚晃一招,转身要逃,不料脚下瓦片滑落,他脚下一滑,摔了下去,苏晴儿飞身跳下,宝剑横在黑衣人的脖子上。
“晴儿,是我。”黑衣人慢慢转过身,摘下面罩。
“叶安?”苏晴儿大惊,收回宝剑,她生气地看着叶安,质问,“你偷偷摸摸地跑我房里要干什么?说!”
“我……我……”叶安支支吾吾地说。
“别吞吞吐吐,”苏晴儿瞪着叶安,“说清楚。”
“我……我……”叶安说,“我想找一样东西。”
“找东西?什么东西?”苏晴儿问,“白天不好找吗,为何半夜偷偷摸摸地找?”
“我……”叶安不好开口。
苏晴儿突然发现叶安手中攥着什么,问:“你手中是什么?”
“没什么。”叶安把手背到身后。
苏晴儿一把抓住叶安的手腕,用力一拧,说:“看你给不给!”
“啊……”叶安疼痛地叫喊,“给……给……”
叶安手掌张开,手中一个布囊。苏晴儿打开布囊,里边是一缕长长的发丝。苏晴儿一摸自己鬓发,有一缕断发。
“叶安,”苏晴儿生气说,“你这是为何?”
叶安难为情地说:“我……”
“叶安,”苏晴儿说,“不说实话,我就告诉叔父,看他如何处置你!”
“好,我说,我说。”叶安说,“平日你老是欺负我,今日算卦,我就向算命先生讨教破解之法,他告诉我说,把你的一绺头发压在枕头下,你就会温顺,再不欺负我。”
“好啊,叶安。”苏晴儿拳头雨点般地落在叶安身上,一边打一边生气地说,“我温顺,温顺,温顺……”
叶安抱着头喊:“晴儿,饶命……”
“暂且饶你。”苏晴儿笑着说,“看你还敢相信算命先生的鬼话!呵呵呵呵。”
湖面,芦苇荡。朦胧的月光下,微风吹来,芦花如雪花漫天飞舞。枯黄的芦苇丛中,隐藏着一艘艘义军的船只。义军士兵扮做山贼,在船上静静地等待着。中间一艘大船,船舱中,方国璋与陈仲达正在饮酒。
方国璋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边喝边说:“痛快,痛快!”
“呵呵。”陈仲达笑着说,“好久没见二将军如此开怀尽兴了。”
“终日呆在那千户所,有何趣味?”方国璋说,“我都要闷死了。”
“那就是二将军不懂受用了。”陈仲达说,“有官府养着,无须四处奔劳……”
“罢,罢,罢,我不爱听你这话,”方国璋说,“你和主帅一个腔调。你看那刘福通、徐寿辉、还有那个芝麻李,哪个不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他们哪个有我们起事早,可我们,唉……”
“主帅自有谋略,”陈仲达说,“你我就不用操这份闲心了。”
“主帅?”方国璋说,“主帅就听那刘先生的。甘受官府节制,本该给的金银,最后都变成这叠破纸。”
方国璋掏钱钞摔在案上。
“有这宝钞发着,就不错了。”陈仲达说,“来……来喝酒。”
“可毕竟不如金银,”方国璋饮了一口酒,笑着说,“那金银……沉甸甸地,揣在怀里踏实,你说是不是?”
“还是二将军说得实在,呵呵。”陈仲达大笑。
二人举杯同饮。
传令士兵过来禀报:“启禀将军,前面发现官军运粮船队。”
“呵呵,等了这么久,买卖终于开张了。”方国璋端起的酒杯又放下,转头向对面的陈仲达,笑着说,“仲达,打头阵你可不要和我争,我闲得手都痒了。”
“好,好。”陈仲达笑着说,“我不和你争。”
方国璋摘下宝剑,转身要走,陈仲达拦住。
“二将军,莫要着急。”陈仲达说。
“还有何事?”方国璋问。
“此趟买卖不同于以往,”陈仲达说,“我们只需虚张声势,吓退官军就行,粮不可真劫,人不可有伤亡。”
“为何不可真劫?”方国璋问。
陈仲达说:“若闹得太大,朝廷派重兵来剿,你我之计岂不落空?”
“仲达想得太多了。”方国璋说,“朝廷如今顾头顾不了腚,哪还有重兵派来?”
“二将军,不可不慎。”陈仲达说,“京城所需之粮皆出自江浙,粮道事关重大。”
“知道了,知道了,”方国璋说,“不必再啰嗦。”
方国璋拿着宝剑,出了船舱。
一支船队行驶在大运河水面上,船上装满了一袋袋粮食。押粮官坐在船舱,悠然地打着盹,军士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两边的芦苇越来越密,丛丛团团地渐渐连在一起,仿佛在船队的两边扯上了围幔。突然,喊杀声响起,押粮官大吃一惊,睁开眼睛,战战兢兢地走出船舱。只见几十条船从芦苇荡中冲出来,堵住了前边的水道,无数的火把把水面映得通红……
“快……快,调转船头,”押粮官指挥着,“快……快……”
船工忙调转船头,往回划。
方国璋手执宝剑,凶神恶煞般地立在船头,指挥义军士兵追了过来。
方国璋高喊:“留下粮船,饶你们不死,如若不然,别怪我弟兄刀下无情。杀——”
义军战船向粮船追去。
押粮官催促:“快,快!”
船工、军士拼命划船……一艘粮船躲闪不及,撞上另一艘粮船,船横在河面,匆忙之中,动弹不得。眼看义军就要追上,船工、军士纷纷弃船跳水而逃……
方国璋登上粮船,看看满船的粮食,哈哈大笑。陈仲达也乘船赶了过来。
方国璋看着陈仲达:“仲达,你亲眼所见,这船粮可不是我下手劫的,是官军丢下,送给我的。”
“好,”陈仲达说,“我见证,不是劫的,是官军送给二将军的。”
二人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