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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薛万户行贿左丞行营处 赤盏晖锁定方氏藏身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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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不华、刘基率领军士来到江边。夏同知、赤盏千户两队人马也陆续赶到。江水滔滔流逝,江畔芦苇萋萋,随风摇曳。江面早已不见了义军的踪迹。

“薛大人,方寇逃往何处?”泰不华看着薛万户问。

薛万户指着江面说:“已抢得几艘船只,顺江而逃。”

泰不华还想说什么,他把话又咽了回去,他转向赤盏千户喊道:“赤盏千户——”

千户赤盏晖上前一步答道:“下官在!”

泰不华命令道:“命你率领水师前去尾随,在大军未至之前不要出击,锁定其藏身海岛之后,再来报信。”

“下官遵命!”赤盏晖率领部下,登上义军丢下的战船,顺江追去。

刘基看到江畔义军丢弃的战船完好无损,无半点焚毁,便上前问薛万户:“薛大人,为何不焚烧战船?”

薛万户看了看刘基,傲慢地说:“刘都事,在温州地界还轮不到你来向本官兴师问罪吧?”

刘基说:“此战关系浙东剿寇大局,何人都可以一问。”

“噢。”薛万户说,“既然刘大人只是一问,本官就告诉你:本官是看这战船坚实精良,水师正急缺战船,故而,本官不忍焚毁。”

刘基说:“正因为薛大人此举,才让方寇夺船而逃。”

“什么?”薛万户说,“听你刘都事之言,这方寇逃脱的罪责全在本官?”

“薛大人若焚毁战船,方寇哪还有路可逃?”刘基说,“待我大军赶到,一举围歼,方寇之患岂不就此荡平?”

“嘿嘿,刘都事说得多么轻巧。”薛万户说,“方寇曾被你刘都事围堵于山谷,被剿灭了吗?方寇从山口脱逃,无人问罪;从山口外的密林脱逃,也无人问罪。为何从本官这脱逃,你就来问罪?”

泰不华厉声说:“薛大人,命你在此设伏,只为焚毁战船,你有违军令,还有何话说?”

“要说我薛某人有违军令,我薛某人甘愿受罚。”薛万户说,“要说方寇脱逃之责在我一人,我薛某人倒是不服!”

“不必多言。”泰不华说,“各部人马回城休整,准备围歼方寇。”

“是。”众官员各自率部离开。

万户薛兆谦、总管吕世忠率领人马行走在山道。吕总管靠近薛万户,低声说:“薛大人,方才我看都元帅大人甚为恼怒,你我二人还是有所准备才是。”

“哼,他恼怒怕什么,他又能奈我何?”薛万户说,“你我二人不也和各路人马一样,安然回城?”

“薛大人,事情不像你我所想的这么简单。”吕总管说,“此战尚未结束,都元帅忙于谋划追剿方寇,无暇追究你我之过,等战事平定,他岂能不追究?到那时再去应对,为时已晚了。”

“嗯,言之有理。”薛万户沉思了一下,说,“吕大人可有应对之策?”

“泰不华的上司是左丞大人,他出任现职也是左丞大人所荐,若左丞大人出面,泰不华定不会驳其面子。”吕总管说,“以我之见,还是请左丞大人予以周旋。”

“嗯,主意不错。”薛万户说,“泰不华虽为左丞所提携,但他擅断专行,屡违左丞之愿,左丞已有所不满。”

吕总管说:“我听说左丞大人亲率大军南下剿寇,现已到台州。”

“哦?好。”薛万户说,“我回城之后就去拜见。”

“嗯。”吕总管点头。

刘基客厅正中挂着一幅《屈子行吟图》,刘基一个人站在画前,久久地看着那幅画,不时咳嗽一阵。桌上放着一碗汤药。苏晴儿端鸡汤进来,发现桌上的药还未动,上前劝道:“叔父,药都凉了,快喝吧。”

“嗯。”刘基来到桌前坐下喝药,喝完,又一阵咳嗽。

苏晴儿急忙递上绢帕,说:“叔父,还在生气呀?”

“岂止是生气,”刘基忿忿地说:“我不明白……这些官员为何竟敢如此擅作妄为!都元帅的军令也敢随意违背!”

“家父在世时,每谈及官府积弊,也常常是摇头叹息。”苏晴儿说。

“叔父我为官多年,岂能不知官府积弊。可我怎么也想不到,官员竟能置剿寇大局于不顾,擅自违抗军令。”刘基太过激动,又是一阵咳嗽。

“官员如此,也不是一人之力所能改变的。”苏晴儿劝解说,“叔父不必太放在心上。”

“谋划这么久,功败垂成!现在我才明白,浙东为何匪患不绝。”刘基痛苦地摇头,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

“叔父,事已至此,生气也没有用呀,只会伤身子。”苏晴儿说。

“唉!”刘基舒了一口气。

苏晴儿递上鸡汤,说:“叔父,我刚熬好的鸡汤,趁热喝点吧。”

刘基摆摆手说:“不想喝。”

苏晴儿着急地说:“叔父,你身体已经这样弱了,不吃点怎么能行呢?”

“吃不下,端回去吧。”刘基说,忽然想起叶安,问道:“叶安现在情况如何?”

“好些了。”苏晴儿说。

刘基说:“带我去看看叶安。”

苏晴儿说:“先把鸡汤喝了再去吧?”

刘基站起身,说:“唉,没一点胃口。”

二人离开客厅,来到叶安卧室。叶安躺在床上,苏晴儿走到床前说:“叶安,叔父要来看你。”

“老爷——”叶安欠了一下身子,想坐起来。

刘基急忙阻止说:“不要动,叶安,就在床上躺着。”

刘基来到床头,看看叶安的肩膀,问:“还疼吗?”

叶安摇了摇头说:“不疼了。”

“药吃了吗?”刘基问。

“刚吃过。”叶安说,“伤口上的药也刚换过。”

“嗯。”刘基说,“这两天就躺在床上,好好养伤。”

“好的,老爷。”叶安说。

“都怪我。”苏晴儿自责道,“只想着自己报仇,害得叶安受了这么重的伤。”

“两军阵前,一点皮肉伤算得了什么。”叶安说,“晴儿,你不用担心,我好得快。”

刘基面色深沉地说:“晴儿,以后不可再这般行事。”

苏晴儿低下头说:“晴儿记下了。”

“这两天你就多多照顾一下叶安。”刘基嘱咐说。

苏晴儿点点头:“叔父,放心吧。”

台州,左丞行营。左丞孛罗帖木儿与正于廊下逗鹦鹉,幕僚悄悄来到他的身边,低声说:“大人,温州路万户薛兆谦、总管吕世忠求见。”

“温州路万户薛兆谦、总管吕世忠?”孛罗帖木儿问。

“正是。”幕僚说。

孛罗帖木儿琢磨了一下,自言自语:“泰不华没到,他们二人先到了。”

“大人是见还是不见?”幕僚问。

“让他二人进来吧。”孛罗帖木儿说。

幕僚领薛万户、吕总管走了进来。

“参见左丞大人。”薛万户、吕总管一起上前施礼。

孛罗帖木儿看了看二人,说:“你二人不是正忙于剿寇吗,怎么有闲暇来本官这里呀?”

薛万户说:“听说左丞大人亲率大军来此荡寇,我二人带些薄礼前来带劳军。”

“哦?”孛罗帖木儿说,“你二人倒是想得周到。”

幕僚知趣地悄悄退到厢房。薛万户向院外挥了挥手,手下抬着两个箱子进来,打开,满是金银珠宝。薛万户说:“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孛罗帖木儿大笑:“呵呵呵,难得你二人有此心意。”

手下合上箱子,抬进屋内。

孛罗帖木儿说:“薛大人,你二人来此不光是为了劳军吧?”

薛万户笑笑说:“嘿嘿,实不相瞒,还有点私事。”

“什么私事?不妨讲来。”孛罗帖木儿说。

薛万户说:“前日凤凰山之战,我二人奉命在江边焚毁方寇战船,下官见那战船坚实精良,正是我官军所急缺,不忍焚烧,就下令在江边设伏。不想方寇退来,夺了战船,得以逃脱。”

“噢,是这事,本官已有耳闻。”孛罗帖木儿面色突然变得很严厉,说,“你二人擅违军令,放走方寇。你等是不是素与那贼寇相通呀?”

薛万户、吕总管慌忙跪下,说:“绝无此事,左丞大人明鉴!”

薛万户又哆哆嗦嗦地掏出一个礼单,呈给左丞孛罗帖木儿,左丞孛罗帖木儿看了看,塞入袖内。

薛万户说:“左丞大人,千万不要听信那些小人谗言。我二人乃朝廷命官,怎会与那贼寇相通。”

“那你二人为何违抗军令?”孛罗帖木儿怒斥道。

“我二人确实是想为官军留下战船。”薛万户说,“只因刘伯温等人围剿不力,让方寇的大队人马得以逃出山口,我二人在江边虽拼死阻击,怎奈方寇人多势众,冲开一条缺口,夺路而逃。”

孛罗帖木儿说:“你刚才所言真实与否,本官自有定断。”

“还望大人多为周旋。”薛万户说。

“嗯,念你二人素来忠顺,本官自会考虑。”孛罗帖木儿说。

薛万户、吕总管一起叩谢:“多谢大人。”

孛罗帖木儿说:“方寇尚未剿灭,近日必有一战,你二人须速速回去领命,立得战功,也好将功折罪。”

薛万户说:“谨记大人教诲,我二人必当拼死效命。”

孛罗帖木儿满意地点点头:“嗯。”

千户赤盏晖率领的船队漂浮在海面上,远处是一处岛屿,岛上亮着点点灯光。赤盏晖来到船头眺望。

陈子豪说:“这一带的岛屿我来过”

“你来过?”赤盏千户问,“什么时候?”

“以前打渔的时候。”陈子豪说。

“不错,是这里。打渔的时候我们来过这里。”陈子杰说,“岛上有许多士兵,不让我们靠近。”

赤盏千户点点头:“噢,那这里就应该是方国珍的落脚之处。”

陈子豪说:“我带几个人过去看看。”

“不行。”赤盏千户说,“现在海面上行船容易暴露。”

“千户你看。”陈子豪指着前面说,“前边有一座小岛,我先划船靠近小岛,然后从岛上潜水过去。”

赤盏千户思索了一下说,“好吧,多加小心。”

陈子豪带几个军士划船驶向小岛,找个蔽风之处隐藏起来。

夜里,陈子豪带着几个军士,从海里钻出来,悄悄登上义军所在的海岛。两个巡逻的士兵路过这里。年轻的士兵看到人影一晃,在喊:“有人。”

两个巡逻的士兵,手持长刀向陈子豪这边走来。陈子豪赶忙躲在一块礁石后面。两个士兵找了一阵,什么也没发现。

年长的士兵抱怨说:“我说小兄弟,你别一惊一乍的,哪里有人?”

年轻士兵说:“刚才我明明看到一个人影一闪。”

年长士兵说:“这荒岛之上,四面是海,就是有人,也是义军弟兄。走吧走吧。”

二人离开,继续巡逻。

陈子豪从礁石后面钻了出来,悄悄向岛上的军营摸去……

海面上,千户赤盏晖站在船头,焦急地等待着。陈子豪等人划着小船从远处驶来。陈子豪登上大船,赤盏晖迎了上去。

“情况如何?”赤盏千户问。

陈子豪说:“那里就是方国珍的落脚的海岛,岛上到处是士兵。”

“方国珍也在那里?”赤盏千户问。

“在那,他逃跑所乘的大船还浮在岸边。”陈子豪说。

“好!”赤盏千户说,“子豪,再辛苦你走一趟,你带几名军士速速向都元帅报信。”

“遵命!”陈子豪说。

赤盏千户又对陈子杰说:“子杰,你我二人各带一支船队占据附近海岛,监视方寇动静。隐藏好船只,不要轻举妄动,待大军赶来合围方寇。”

“遵命!”陈子杰答道。

温州都元帅府内。刘基匆匆忙忙来到都元帅门前,抱琴迎了过来。

抱琴说:“刘大人,我家老爷正在书房等你呢。”

“嗯。”刘基随抱琴走了进去。

泰不华正在坐于书案前查看地形图,刘基走了过去,施礼:“参见都元帅。”

泰不华抬头看着刘基,说:“哦,刘都事,快快请坐。”

刘基坐下,问:“都元帅急着召唤下官,有何要事?是不是赤盏千户那边有消息了?”

“正是。”泰不华说,“昨夜赤盏千户差人送来消息,已锁定方国珍隐身的海岛。”

“已锁定方国珍藏身之处?”刘基惊喜地说,“好,好!”

泰不华说:“此次要海上作战,与已往不同,海战乃方寇所长,我官军所短,召你前来,就是要商讨破敌之计。你来看看。”

刘基来到书案前,二人查看地图。刘基问:“那方寇藏身何处?”

泰不华指地图上海岛,说:“此处就是方国珍藏身的岛屿。”

刘基看着地图说:“方国珍还真会选择地方。”

泰不华问:“莫非此处地形对我不利?”

“极为不利。”刘基说,“此处风大浪急,岛屿众多,状如迷宫,水下暗礁密布,又多潜流漩涡,地形极为复杂。”

泰不华着急地说:“官军本不擅水战,方寇又占地势之利,该如何破敌?”

“容我三思。”刘基查看地图,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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