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卢司业的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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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国子监敬一阁之前，刚刚分别没几分钟的杨荣和郭循再次碰头，两人大眼瞪小眼。
杨荣首先开口：“老郭，你刚才不是说要去检验学生的课业吗？怎么来敬一阁这边了？”
郭循没有回答，同样质问道：“你不是和友人相约到清平楼品茶吗？怎么也会来到这里，莫非是请卢司业一道前去？”
气氛有点僵硬，认识几十年，对方心里怎么想的用脚指头都能搞明白。反正现在两人想到了一块，王八莫笑鳖——都在泥里歇，默契地略过这个话题。
国子监司业卢怀缜此刻正斜靠在后院的凉亭中，手里捧着《春秋》，桌上泡着碧螺春，津津有味地品茶读书。
突然间，看到杨荣风风火火走过来，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杨荣找他所为何事，没想到，视线之中又看到郭循匆忙的身影。
见状，卢怀缜心中不禁有些奇怪，两个人怎么凑巧赶一起过来，而且看着都有心事？
于是卢怀缜放下书本，站起身询问二人的来意：“勉仁，守距，你们今日来敬一阁有何事呀？莫非遇到什么麻烦事？”
两人一起过来，事先的计划自然已经行不通。不过卢司业既然已经问起二人的来意，他们便你一言我一句地讲述出招收学生的事情。
二人不约而同，敏锐地把与姜澈相关的事情简略带过。
今年大考招生的事情卢怀缜知晓，这件事就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有人向他报告过相关的安排。
听完两位监正的陈述，卢怀缜本没有料想到他们二位还能因为招学生的事情产生争执，今年的新生吸引力这么大吗？
但听到姜澈的名字时，他直接抓到了重点，在《文道汇编》上扬名的那个年轻人就叫作姜澈呀。别以为老夫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外面这些后起之秀。
卢怀缜沉思片刻，一时之间难以拿定主意。哪个院想要多招收一个新生这种小事，他当然是不会计较，他考虑的是二人跑来他这里做裁决如何圆满处理。
他现在对姜澈很好奇，“三诗同辉”又是神都大考“案首”，单独拎出来一个虽然了不得但是不会让人惊掉下巴，然而二者相加的效果却是一加一远大于二。
有趣，这个姜澈他也很感兴趣。杨荣和郭仟都是老大年龄的人了，贵为一院之长，争来争去像什么样子。
暂时按下此事，老夫先来替他们把把关。
于是卢怀缜对着杨郭二人说道：“既然你们如此看重那位姜澈，为此争执不下，不如由我先考校他一番，再作决定不迟。”
杨荣和郭循顿感不妙，姜澈的杀伤力他们是清楚的，来到卢司业这里，弄不好就是羊入虎口。现在是他们两个人争，要是卢怀缜插进来，事情变复杂不说，竞争力也比他们强啊。
所以二人拒绝说：“敬一阁事务繁多，些许小事，还是不占用司业宝贵时间为宜。”
卢怀缜淡淡一笑，说：“正巧最近事情不多，有空闲。明天上午让品明（张公望的字）请姜澈来敬一阁，我亲自见一见这位案首。”
见到卢怀缜心意已定，杨荣、郭循无话可说。
早知道就不来敬一阁了，事情没办成不说，反而又增添了几分变数。后悔，现在就是后悔。
当然，大家也不会因为收学生的小事而生出嫌隙，这不过是一种朋友间的良性竞争，只是爱才之心驱使，而且有一位优秀的弟子本身也是一件挣面子的事情，所以才如此重视。
就这样，带姜澈进国子监的事情交给了张公望去办，同时，还安排了徐启明一同出发。
第二天，张、徐二人再次找到姜澈，请他见一见卢司业。
兴许是最近一段时间见的高手太多了，姜澈听到这个消息内心毫无波澜，不过能顺带提前去参观国子监也很好，姜澈对这个大黎的学术圣地之一早已心驰神往。
一路上，二人给姜澈科普了不少关于国子监的信息，还帮忙分析太学院和四门院的优劣，总体来看两院互有长短，四门院创立之初以儒门经典为重，所以如今它在经学研究和辞赋文章领域更胜一筹，太学院则是更擅长于杂学和诗词之道。
两人说得很清晰，客观公正，没有偏颇哪一方，姜澈获益匪浅，十分感谢。
同时姜澈也向他们问出了心中的一项疑惑之处：“为什么二位监正，看起来、看起来如此返璞归真？”张公望和徐启明都是板板正正的经典读书人形象，没道理境界更高的三品大儒全都像老顽童一样啊。
二人哑然失笑，徐启明解答姜澈的疑惑：“你是想说监正他们率诞，没有大儒那种德高望重的样子吧？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和修炼境界有关，到了三品境开文界，性格会多一些孩子气，等到二品境时文界稳固就会好转，到了一品境时就能完全消除这种影响。”
一旁的张公望补充道：“哈哈，当然，也不能全归咎于开文界之上，两位监正年轻时就是潇洒随性之人。”
噢，懂了！没想到修炼还会有如此奇怪的副作用。好在影响有限，这种变化不同于走火入魔，不稳重只是体现在日常生活上，在大事上大儒们还是能清醒思考的。
有说有笑，三人很快便来到卢怀缜所在的庭院中。
一进门，姜澈就看到一位衣发飘飘、看不出具体年龄段的儒雅中年人正端坐在水榭之中，认真拿着一本书在品读，颇具高人的风范。
啧啧，看他的形象，姜澈就知道当面这位是司业卢怀缜。
听到姜澈几人进门的动静，中年人轻轻放下手中的书本，抬起头，炯炯有神的目光停留在姜澈身上。
姜澈走到他近前，俯身作揖，不卑不亢地行礼：“晚辈姜澈，见过卢司业。”
卢怀缜不愧为二品立功境的大儒，相较于杨荣和郭循，更有一种高深莫测的的感觉，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姜澈便能感觉到一股玄而又玄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