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沦落市井卖字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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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溪闲随那圆眼公子一起出了巷子，来到一家茶馆门前，圆眼公子才转身对他身后的随从小生大吼了一句，“还不快去书院里把笔墨拿来，跟着作甚！”
小生的白面被他一吼，吓得瞬间又白了几分，忙转身朝对面跑去。
莫溪闲一回头，才发现对面竟是一家书院。门头高大，红墙金瓦，琉璃飞檐。白玉牌匾上，铮铮硬笔刻着“朝闻书院”四个大字，笔锋苍然有力，气魄宏大，尽显浩然大气，玉林之风。
被那书院的气势吸引，四个字脱口而出，“朝闻书院……”
“呦，小丫头还真识字啊。这朝闻书院是御林苑下设的直属学堂，专供官宦贵族修学育才的地方。那匾额可是皇上御赐的。”圆眼公子似乎对自己是这书院的学生这一身份十分自傲，毫不谦虚地夸赞着。
原来这书院念书的都是非富即贵，官宦人家，难怪派头这么足，气场这么强。莫溪闲收回眼巴巴的凝望，细想一下，在这书院读书学费肯定很贵，那学院的收入肯定不少吧……若是在这里面做个先生、院长啥的……一定也是收入不菲罢~怎么现在凡是沾到钱味儿的人事物，自己都这么敏感了……真是有够厌烦。讨厌钱，更讨厌没钱！
“卞公子您来啦！里面请，快里面请。二楼雅间备上嘞~”茶馆小二手巾一摆搭在肩上，喜笑颜开地邀那圆眼公子进了茶馆大门。
小二都这么熟，看来这圆眼公子是常客了。轮到莫溪闲这里，那小二只瞟了一眼，全当没看见一样，只顾着招呼前面迈着大步进去的圆眼公子。莫溪闲无语，不会是把她当这圆眼公子的丫鬟了罢。
淡定地跟着后面进去，茶馆大堂里熙熙攘攘，宾客如云。看来这古人的生活还真是雅致，三五好友约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时光就散开了。莫溪闲暗暗在心里立誓，若是以后有机会，一定也要天天坐在茶馆里喝喝茶，听别人聊闲天。
随圆眼公子一起上了二楼的雅间，古色古香的房间布置的十分惬意，临窗而设的桌子更是舒适。
圆眼公子才坐下，就呼喊着紧随他身后的莫溪闲，傲娇的表情让人看了忍不住发笑，大声道：“小丫头，过来坐罢。本公子赏你杯水喝。”
莫溪闲暗暗笑了笑，面上还是一副感激的神色，轻声道：“多谢公子。”
圆眼公子喝了口茶，打开手中的扇子，而后又合起，如此几番。又嘱咐道，“待会儿，你可要给本公子好好写，听见没？”
看那圆眼公子心急不安的样子，莫溪闲默默低下头，温顺道：“是。民女一定好好写，不让公子失望。”
圆眼公子对莫溪闲的态度十分满意，扯着嘴角乐道：“嗯。像点话。不像那料条就是根十足的木头！笨死了。”
听闻那小生叫料条……莫溪闲又忍不住笑了，这名字还真是有料。
不一会儿，那叫料条的小生抱着个书箱，上气不接下气地敲了门进来。从中拿出的一套文房四宝，那墨一看便知是上品，色泽黑中带亮，质地细腻，解构紧密。那小生摆好东西就忙活着研磨，莫溪闲坐在一旁还能闻到淡淡的墨香。
“小丫头，先把你方才念的那首诗写出来，我要拿去给先生看看。看他怎么说。”圆眼一瞟露出一副机警的样子。
没想到这圆眼公子并不完全傲萌痴傻，还有些脑壳，知道要先验验货。但莫溪闲对那些先哲大师们的作品还是很有信心的，提笔落字，字字生花。
圆眼公子拿起纸张念了念，一副细细品味的神情，许久过后，却并未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踢了那小生一脚，叫道：“还不快给本公子誊写下来，发什么楞呢。”
看来这公子平日的功课都是这叫料条的少年给写的，先生估计也没见过这圆眼公子的字罢。
莫溪闲看这文弱的料条年岁和自己差不多，被这圆眼公子欺凌的甚是可怜，这一天光她看见的打骂就没少十几下，没看见的时候不用想也知道。本想规劝圆眼公子两句，却一想自己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先忍忍，小不忍则乱大谋，把大事解决了再说罢。谁让这里，权贵至上。
料条很快誊写好了，恭敬地交给圆眼公子看。
圆眼公子拿着那首诗，朝莫溪闲低沉一吼，“小丫头，乖乖在此等着本公子，若是那先生看了不满意……看本公子再来收拾你！千万别浪费本公子的时间，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不准跑！”
莫溪闲也不作声，只是淡定地笑了笑，乖巧地点点头。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之后，那圆眼公子面带彩光，嘴上挂着张扬的大笑，脚下生风般大步走来。才进门就开口大笑，道：“哈哈哈，这下可让那些人刮目相看了，小丫头，快点再给本公子写十首。”
说完随手拍了一张百两银票在桌上。
莫溪闲此刻见着这银票就像是挂在悬崖上的人，看见了一根救命的绳索，恨不得即刻抓在手里。心里狠狠嘲笑了自己一番，未曾想前世衣食无忧，零钱任取的自己，此刻对金钱却有如此强势的欲望。绞尽脑汁拼尽演技，只为了那一点银子……真是忧伤。
安慰了自己波澜四起激荡不止的心，压着心里的烦躁，强颜微笑道：“公子可有题目？”
圆眼公子仰头想了想，随即低下头来，眼睛眯成狭长状，面露凶相，恶狠狠地说道，“把花草树木全都给本公子写一遍！谁知道那先生明天喜欢什么狗屁。”
莫溪闲忍着笑，不再看他，心无旁骛地握笔写字。
终于写完了那十首诗，圆眼公子一一读了个遍，还是没说出点什么。莫溪闲拿起桌上的银票，大声道谢：“多谢公子！民女就告辞了！”
刚就要走，却被那圆眼公子叫住，莫溪闲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他反悔了，不让自己走？
圆眼公子折扇一开，在手中摇晃着，趾高气昂地大声道：“小丫头，什么时候，你再把那些诗写了给本公子送来。本公子重重有赏。”
某女这才松了口气，无奈一笑，不是走投无路本姑娘还会把精粹拿给你这猪头糟蹋。转身行礼，嘴角挂笑，道：“多谢公子照拂。民女铭记在心。”
转身出门，快步走到街上，迅速隐入了人群中。
长舒了一口气，这债，总算是得以还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