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谁家年少市井忙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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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溪闲看了看她手中的那两款衣料，都是上等的类似于云锦那样的锦缎，不过颜色花样不同罢了，一样是粉白色上有金银线所挑的云霞样暗花和桃红色芙蓉花样的明花相拼的妆花锦缎，一样是鲜艳的水红底色金线挑织牡丹样的大花纹织锦缎。又见她此时身上的葱绿色裙衫，上面有银线绞边粉白色桃花与杏花的螺纹拼花缎，便知这大小姐，定是喜欢高贵清雅的风格。

遂巧步轻移，语调清平，道，“若依民女愚见，这一款白底拼花织金缎，织艺精细、纹样精美，华贵典雅，与小姐的气质和身份都极其相称。当然若是单论小姐的倾世之姿，这店内的任何一匹织锦怕都不足以衬托小姐的美貌。”

掌柜的听了自己手下的人惹了葛大小姐不高兴，急忙放下手中的事往外堂赶去，刚出来，就听到这个小丫头的话，暗自赞赏道，这丫头不光能说会道还真有点见识。

葛小姐一听，这小丫头说的倒是深得自己心意，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傲慢一指，“这个，赶明儿给本小姐做两身衣服配饰。”

一旁的小二这才慌忙应声。掌柜的也急忙上前，双手一拱，笑道，“葛小姐真是眼光独到，这可是小店新到的上品。小姐放心，一定照老规矩，给小姐做最好的。”

“恩。”轻声回应道，随即转身出门。经过莫溪闲身边时还特意停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摇步出门上了马车。

“葛小姐慢走。”掌柜的一直送那葛小姐上了车，才转身回屋。对莫溪闲也不免多看了两眼。

粗布素衣，一看就是贫困人家的女儿。素白的小脸倒是有着不俗的姿色。若是打扮起来，想也不输那富贵小姐，但见她一脸的淡定自如，神情中还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稳重，翩然有些仙气，又不似寻常人家的女儿。

疑惑地皱起眉头，想起她刚才的话，也来了兴致，开口问道，“听姑娘方才所言，想必姑娘也是行内之人？”

莫溪闲打量了下这中年男子，华服锦带，金玉扳指，一猜定是这锦云衣坊的掌柜了。中等身材虽不似那王掌柜一般肥硕，也是有福之相。宽脸肥耳，须髭较长，双目明亮，一看便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莫溪闲微笑颔首，道：“掌柜见笑了，我不过是跟师傅学过一些皮毛，还未入行。”

那掌柜摆摆手，笑道，“姑娘谦虚了。姑娘来小店，不知需要点什么？”

“是这样，我这里有几方自家绣的锦帕，不知贵店可收？”莫溪闲说着从怀中拿出锦帕，递给掌柜的看。

掌柜接过来看了看，普通的平织素锦，然而上面绣着的白鹭、牡丹等纹样栩栩如生惟妙惟肖，针脚细密平整错落有致，有些赞叹地口吻道：

“质地差了点，绣工倒是不错。暂且收在我这儿代姑娘卖去，只是这价钱，也不能高了，姑娘也是个懂行人，这五件帕子小店就五十文钱收了，姑娘看合适就留下，不合适就请带走罢。若是以后还有这些女红，大可拿来小店找我。”

莫溪闲听到掌柜言语间的赞赏，有些小小的欣喜，这说明莫夫人的绣工的确可圈可点，好歹知道了自己的底牌价位，且依这掌柜的意思，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十文钱虽说不多，每件也就比莫夫人在集市卖的多两文钱，但总算是多些，考虑到接下来的合作，还是果断地接受了这个价格。按照这里的物价，每月十两银子就够一家三口很好的生活了。这几十文钱，在贫苦人家也能发挥点小作用，更何况像自己家这般负债累累的状况。

“掌柜的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再二话，就五十文钱给掌柜留着了，这绣品算是个货样，掌柜看着，还合眼的话，我家里也还有几件衣服，款式绣工可不比这差了，改日拿来劳烦掌柜再给瞧瞧。”莫溪闲又推说家里有几件衣品，其实她只是有这个想法，想先打个招呼，看看掌柜的反应如何。

掌柜看这小姑娘穿着如此普通，但说起话来毫不逊色，平稳沉着，掷地有声，像是个能做事的人。加之她方才为自己解决了葛大小姐的事，也愿意给她点帮助。遂点头道：“恩。既是还有，那姑娘便拿来瞧瞧罢。”

语气虽平淡倒不似轻视她这个小丫头，显然这个掌柜比起那个王掌柜，更是个适合打交道的人。

莫溪闲微笑道谢后，揣着五十文钱快步往回赶去。看看天色，才觉自己出来转了太久，莫夫人只身在那该等急了，又加快了脚步。

还要回家去绘衣裳式样，让莫夫人帮忙做了。但一想，那家徒四壁的房子里，哪里有像样的绫罗锦缎来做衣服，长叹一句，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还得想办法挣一匹锦缎才行。

门口的一个人影瞧见莫溪闲走出来，才急急忙忙地转身离去，这丫头居然是和他们月华的死对头锦云衣坊谈生意，要快些回去汇报给掌柜才行。

远远地看见莫夫人还坐在刚刚摆摊的地方，正满脸焦急地向这方张望，小巧的身影急忙加快步子，穿越人群一路小跑过去，高兴地笑道：

“让娘亲久等了。不过那些锦帕已经卖掉了，十文钱一件。这是五十文钱。”莫溪闲乐呵呵地从怀中拿出那五十文钱递给莫夫人，看到莫夫人脸上终于绽放了一朵笑容。

“我的闲儿长大了，能为娘亲做事了......”莫夫人抬手抚了抚莫溪闲的面颊，说着又湿红了双眼。

又要哭了……莫溪闲皱皱眉，无奈地安抚道：“娘亲放心，有我在，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让娘亲过上好日子。”

莫溪闲这话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没有亲朋好友，没有熟悉的资源，以后的路要自己走了。坚定自若的目光在她嫩白的小脸上显得有种别样的光芒。

莫夫人听小女儿说出这番话，终于忍不住，任泪水打湿了面前的衣衫。

莫溪闲却有些高兴，按今日的情况看，做生意这条路还可成，终于可以做点事，挣点菜钱，不用再天天蹲在家里吃白饭了。凭借莫夫人的技术和自己的才思，应该可以做出一番小事业。

目前最要紧的是尽快赚钱，摆平那些讨债鬼，再来一步步改善她们的生活水平。心中涌现的未来，撑起了那弯好看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