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不掀桌子,是桌子实木,你掀不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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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来漆星竹家，觉得家具古朴，但很整齐，这次却有些凌乱。明明东西不多，却能展现出凌乱，也算是一种得天独厚的本领吧。
“你家的保姆消极怠工，开了她！”单晚以气壮山河之势指点江山。
“我开我自己吗？”漆星竹反问道， “你先坐，我把东西收拾一下。”
漆星竹明明也没有做什么，移动了几样东西的位置，一切都井井有条、不紊不乱了起来。
“这是什么原理？地下没有垃圾，桌子上也没有，却显得凌乱。你几乎没干什么，又搞得房间很洁净？”单晚奇道，很有好奇宝宝的天赋。
“那不是凌乱，那样显得热闹。家里没有别的人，显得太冷清。”漆星竹笑道， “我家又不是狗窝，怎么可能任由其凌乱。就算我成了糟老头子，家里也不可能杂乱无章。”
漆星竹这话很有自信，也很有底气。他的的确确是一个爱干净、爱整洁的人，从小到大，他的课桌都是整整齐齐的。哪怕是旁人看不到的卧室中的床，也绝对不可能堆积衣物，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
“家里冷清，看电视啊，有声音就热闹了。”单晚体贴入微地提建议。
漆星竹摇了摇头道： “有些东西，看多了，影响演技。”
“看你自己的呗。”单晚对号入座，自己的作品，就属于某些东西。
“照样不堪入目。”漆星竹笑道， “还是不看，比较好。”
“那你只能把你不停地投入工作之中，人多，就热闹了。”单晚有些难过，她喜欢漆星竹的作品，觉得已经很好了。而漆星竹自己都评价不高，看不上。说明什么？——说明她审美低俗，是个下里巴人。
“我并不是工作狂，只是工作忙。”漆星竹叹道。
“你一开始靠近我，可是要借着夜世行成为大明星，现在你已经实现了你的梦想，还拿了不少奖，怎么反而叹气啦？你想成为大明星也是骗我的吗？”漆星竹是喜欢演戏的，她可以感受到，绝对不是像仇叶那样，以此谋生。
就算一开始有靠近夜氏众娱进而靠近夜氏集团的目的，但是也要沉浸其中，才能过得长久。不然天天面对高强度的，又不喜欢的工作，早就疯了。
“可能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我吧。”漆星竹道。
“你明明是个知足常乐的人，不要这样诋毁自己。”单晚道。
“我曾经以为我是那样的人，我轻名淡利，除了找到父母死亡真相，我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可以舍弃。可是有一天，我发现，我不是这样的人。”漆星竹为单晚倒了一杯白开水，继续道， “那一天，我发现我自己的心，和旁人的没什么两样，一样腐朽。”
这话有些熟悉，夜世行也说过，可是，单晚其实并不赞同。
“生命是鲜活的，凭什么说心腐朽？是心带来能量，养分，它从不腐朽！”单晚涨红了脸道。
“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漆星竹苦笑道， “看到军桐拿枪指着你的时候，我想的是，不想你死，可是她也不能。我并没有为你付出生命的觉悟，可是我又说爱你。爱太廉价，我的爱首当其冲。”
“你那是千钧一发下的聪明睿智，要是杀了她肯定很麻烦，你应该是这样的想的。你不为别人付出生命，说明你最爱你自己。只有你最爱自己，作为前提，你才会真的爱别人。”单晚娓娓道来，让漆星竹心服口服。
“你是会诡辩的。”漆星竹笑道。
“什么鬼什么魂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很好，不要妄自菲薄。”单晚喝了一口水道， “准备好了吗？我让你做个美梦。”
“好。”漆星竹点了点头。
下一秒，他闭上了眼睛，睡到了沙发上。
他又回到了他的童年时期，他父母深夜出任务的那天。
他父母很意外地看着孩子竟然破天荒的不哭不闹，只是下了楼梯，看着他们。要知道，之前，他们出任务，漆星竹不哭三分钟都算少。
“小星星，很晚了，该睡觉了。”漆星竹的母亲，摸了摸漆星竹的头笑道。
“再见，爸爸妈妈。”这是漆星竹一直想说的话，可是他没有机会说。当时，他半夜发现自己父母又出任务，选择了生闷气，坐在楼梯角落，看着两个人生闷气，一声不吭，却期待自己父母能发现自己，来安慰自己。
“再见。”他们挥了挥手，拿着东西，离开了。
这不是单晚造的梦，而是漆星竹的心想事成梦。只是一句再见？
单晚很讶异，她本以为漆星竹有很多话想对他父母说，说什么他已经成为了闪闪发光的大明星，过得很好，说什么不要去，但是都没有。
只有一句再见。
他哪里得了便宜还卖乖，他明明知足常乐。
漆星竹醒来的时候，看到了饭桌上满桌的饭菜，他从来没有那样清晰的梦见自己的父母，还恍惚在梦中。
他是那个任性，一有什么就哭的熊孩子，他的母亲就会做菜，做满桌的菜来哄他。
可乐鸡翅，是他的最爱。
西红柿炖牛腩和菠萝咕咾肉也不错。
还有莴苣、豇豆、南瓜，菠菜这些蔬菜都不错。
漆星竹夹了一块鸡翅，咬了一口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爱好？我真正的爱好。”
那些网络上的喜好，都是他当演员之后，说的。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随便说说，问的人都不在意，单晚以前还当过真。
“有一种法术，可以看到过往发生的事情，刚刚你睡觉的时候，我看到这桌子上的饭菜，我能做一模一样的，就做给你吃吧。”单晚道。
“那你看到我掀碗啦？”漆星竹小时候是个货真价实的二代，十分蛮横，百分不讲理。一哭二闹三上吊，是他的绝技。
“看到了。你不掀桌子，是桌子实木，你掀不动吗？”一般都是掀桌子，他们神歇斯底里不会当面掀桌子，可是魔不一样，单晚很印象深刻。那些一有什么就掀桌子的魔。
“我求你别看，我的过往，并不那么光鲜亮丽。”反而十分混账。
“小孩子不都是那样吗？”单晚不以为意道， “也不是我刻意要看，画面就那么自然而然地从我脑海一闪而过。”
“有些小孩可很懂事。”漆星竹为小孩辩驳道。
“没有安全感的小孩才懂事，有爱的小孩因为无所畏惧，才顺从了天性。以最快捷的策略得到自己想要的。你做得很好，哭，大人就会慌张，你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啦！”单晚鼓了鼓掌，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在阴阳怪气。
“你是懂事的那种吗？你小时候？”漆星竹边吃边道。没有经纪人，他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我家的教育和你家不同，我父母拿我当战争机器培养。有能力了，有爱没爱，都不会没有安全感。”单晚淡笑道。
其实这些事情，说出来也没有那么可怕。
“那你杀了很多人咯。”漆星竹道。
“我们所谓的敌人，是魔。人在我们眼中，是蚂蚁，一般不会管。我没有刻意杀过，反而是为了救，导致他们更快地死了。比酷刑的五马分尸，凌迟还痛。”单晚有些尴尬道， “所以你真的别看丹药丑，那也是我练习了好久，才做出来的。”
“既是蚂蚁，为何要救？在你心中，人怕是和你同类没什么两样。”漆星竹道。
“我的同类杀伤力更大，他们有些就以虐杀为乐子。明面上是不染风雪的正义化身，私下却大相径庭。和人蛮像的，人虐猫，他们虐人虐魔。不过一般是虐魔，人太容易死了，魔还可以坚持一时半会。”单晚云淡风轻道， “他们做这事，以前我还会觉得奇耻大辱，和这样的人是同类。后来不会了。因为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你一直喜欢人？”漆星竹道。
“我当然喜欢，我的菜就是向人类讨教的。神不吃饭，根本没什么厨艺可言。”单晚道。
“目睹了这些，还依旧善良。你天性好，后天也影响不了。”漆星竹道。
“我干了一件一劳永逸的事情，我把他们都杀啦！”单晚道， “无论神魔，杀了，就不会有战争。”
“老弱病残也动？不太可能。”漆星竹摇了摇头。
“当然是战场上的士兵，他们能有什么老弱病残。没上战场的不知道其他的跑哪去了，我醒来之后，就遇到过两个。也都死了。”单晚越说越小声。
“你把他们杀了？”漆星竹道。
“算是因我而死。这故事太长啦，言简意赅就是：我的初恋被我打死后，去和鬼王打赌，说要是和我再续前缘就重生，否则就烟消云散。我变心了，他就不见了。
其实他们是朋友，他放弃了高官厚禄的人生，也放弃了逍遥自在的人生，选择了我。我负了他。但是我伤心不了多少天。怎么说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
他应该后悔，喜欢了这样朝三暮四的我。”单晚道。
“那你几时不喜欢夜世行呢？”漆星竹睁大了双眼道。
“啊？”单晚惊讶道， “不一样的，我和他的情感是懵懂的，没有对未来有规划，很幼稚的爱。我对夜世行，不是那样的。我一开始挺瞧不起夜世行的，可是夜世行有难得可贵的品质，他有赤子之心。渐渐被吸引了。”
“当我没问。”漆星竹不再说话，认真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