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三分钟的拥抱？不,是五分钟,比那还多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夜晚莫单行!
那和相片的观感完全不同，看相片你会觉得它很美丽，你不会觉得很震撼。因为再瑰丽的图片，在手机里，也是小小的屏幕里小小的一张。
就算被放置到电影院的大屏幕上，也不能与实景相提并论。
电影院的屏幕看人，也许比真人高大，可是看超过屏幕高度、宽度的事物，就全然不同了。这也是需要出门走走，才能看到世界、接触到世界的原因之一。
当然，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高中班主任所说。他让那些下课了待在教室不出门的人，到外面去活动、活动，不然就去打扫办公室。他让我们动起来，说动是有生命力的表现。
当时有人反驳他，世界上没有东西是不动的。被他罚去扫女厕所了，一个月。至今记得。
五彩斑斓的神像，如今表皮一片又一片的掉落，他们以前的信徒呢？怎么没有熬过岁月，拥护住他们。
建筑物远看很小，身处其间才发现它的大。里面有种类繁多的神像，让人目不暇接。
最让我震撼的是其中一幅女神的画像，隐匿在男神的背后。没有落灰，因为无灰可落。
“这神叫什么？”我指了指那男神背后的女神画像。
吴忧照相的时候，并没有把高大威猛的男神雕塑后面的女神画像给照到。可是，我却觉得，这女神像我最喜欢。
“她不是神，这儿的雕塑或者画像，都名不见经传。”吴忧苦笑道， “人们爱看知名的东西，这样朋友圈也好打卡。对于这种小地方，连装文艺青年的人，也不会来。”
他话说的幽默，什么叫装文艺青年，那不就是爱装逼的人，也不会为了装逼，打卡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吗？
“怪不得。”我抬头看了看画像，画像上的女生英姿飒爽，有一种顶天立地的魄力， “可惜了。”
又四处走了走，我道： “捐的款能聘请到人来维修此处吗？”
就算修了，也不是长久之计，这儿更需要的是人烟。只有人烟多了，荒芜才会变繁盛。
怎么才能让人来呢？修路吗？这儿其实是有路的，只是人根本不乐意来。
空气太干，温度太冷，也是让人望而却步的因素。
“工资高一点，总会有人的。”吴忧这话说的，似乎没有什么底气。细看他隐匿在围巾里的脸，就是一脸的底气不足。
“学艺术的，家里不会缺钱。”肖离轻飘飘道， “五十万做得到啥。”
也是，五十万在北京买一个猫笼，刚刚好。
但五十万也可以用于文物修复。孰轻孰重，不好评价。
毕竟，毛毛要是军梧的话，五十万的猫笼还是有些寒碜了。军桐应该住几千万上亿的大房子，而不是一个小小的猫笼。
“不是艺术家，是匠人。”吴忧反驳道， “总有为了传承，为了理想的人来的。”
匠人？艺术家？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我想不明白。就算是为了钱，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有了钱才可以生存。
“签合同吧，钱我是直接给你转账吗？”走到已经不想再走，看到不想再看，我拿出手机，准备转账。
吴忧大概没有料想我会这么爽快，颤颤巍巍拿出张银行卡道： “你往这卡汇款就是。”
我点点头，看了看卡，准备转账。
吴忧又从他背着的都破了皮的公文包里拿出两份捐赠的文件让我签署。
内容大概就是甲方无偿捐赠五十万给乙方，用于子虚的文物建筑修复。
我签了字，给他转了账道： “你自己加油。”我是想不出什么锦囊妙计，把这地方变得很好了。
他激动道： “感谢甜豆花宇宙无敌女士的捐赠。”
收了钱，他心情愉悦了一点，他絮絮叨叨开始诉说他的前尘往事。
“三年前，我还是一个边找工作边被毕业论文折磨的大四学生。校招的时候，有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招人，说一去就能当文旅局的局长，连公务员都不用考。我一听，还有这等好事，迫不及待地签了约。
果然，他没有骗我，我真的成了吴局长。但是——却是这穷乡僻壤的吴局长，我恨啊，我悔啊。我一晃已经在这三年啊。”
他似乎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可是，他看起来真的不像二十五岁。说三十五岁都小了。
“加油，你会混出头的。”我也不能帮什么忙，只好口头上鼓励他，精神上支持他。
“他这样混出头，还不如拿五十万跑路。”肖离道。
“我不是骗子。”吴忧道， “这钱每一分我都会公开去向的。”
“他只是随口一说，他这人——嘴贱，你不用往心里去。”自从知道他才二十五岁，我就放心大胆不说这些敬语了。
“没事，我爸妈都这样说，习惯了。”他低下了他饱经风霜的头。
“至少注意防晒。”死了道， “你的脸，和你年龄很不符合。”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在意容颜！”吴忧猝不及防一嗓子，吓我一跳。
“网上那么多靠颜值吸引流量的网红，你收拾收拾你自己，在这里拍些视频，宣传一下，不好吗？”死了道， “这个世界上，颜值的确是资源。你知道我值多少钱吗？五百万......”
我捂住死了的嘴巴，以眼神暗示他不要再说了。
怎么回事，夜世行是一个什么都说的，死了现在也是这种人吗？
“你多少钱？”吴忧好奇道。
“你几辈子都挣不到。”死了洋洋得意道。
不过死了的话的确给了我灵感，死了长得好看，穿上这建筑物里面的画像或者雕塑的衣服，只会更好看。
“我想到啦！”我灵光一现道， “死了可以穿汉服在这拍视频，一定很多人喜欢。”
“可以啊。”死了道。
吴忧神情复杂。
“在北京有一个地方，最初什么也没有，开发商在那建了古色古香的房屋，用于拍戏。戏拍完之后，作为旅游景点，戏火了，那周围也开始有其他建筑了。”我举的是《樱花落》的案例。
“北京人多，这荒无人烟。不可相提并论。”吴忧道， “人红是非多，还不知引来的是什么。”
“你不要把人想的那么坏嘛。”我笑道， “试一试吧？”我抛出橄榄枝。
“只要不损害到建筑，随便你们。”吴忧金口一开，我立刻下单一些我早就看上的汉服。
你永远可以相信中国邮政，虽然慢，但必达。
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就为了送我买的衣服的邮政快递员是一个二三十岁的精廋小伙。
那一车快递都是我的。我买了水，买了食物，买了生活用品，还买了汉服，拍摄道具，准备在这长久地住下去。
肖离本来就没有什么事，当然无所谓。死了愿意跟着我，也无所谓。
最有所谓的是出差回北京的夜世行，他比我的快递还先回家。
“晚晚，你出门已有四日，何日归家？”他幽怨地打了视频过来。
我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地方，冬天哦，紫外线还那么强大。我偶尔无聊会跑去外面看看，我一定晒黑了。
“归期未定。”我只能实话实说。
我们现在的打算是，先就着破旧的建筑物，已经残损的神像拍好视频。再和修复好的建筑、神像拍视频。
我们可控的是前者，至于后者，那完全是看吴忧何日能找到他所谓的匠人，以及匠人何日到来。
夜世行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我把毛毛放入镜头，试图用毛毛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毛毛摇了摇尾巴，夜世行依旧不开心，他撇嘴道： “我性取向正常，只爱女性。”
我捂住毛毛的耳朵道： “万一人家听得懂呢，就算听不懂，你这样因为他是谁，而改变对他的亲昵，他会不开心的。”
“我也不开心，为什么你不在意我，永远都把其他事情看的比我重要。”夜世行质问我道。
“什么叫把别的事情看的比你重要，你不要无理取闹哦。”我扬了扬拳头， “否则，我揍你。”
“你倒是回来揍我啊。”夜世行极其欠打的把脸颊凑近了摄像头， “我情愿被你打，也想看见你。”
“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我们都是成年人，理智一点。”我凑近屏幕道， “军桐要来，这儿能停飞机，你看她愿不愿意载你吧。”
谁让夜世行家里不买私人飞机呢，现在要快速的过来，只有求她咯。
而且，和军桐说一句的事情，我想让夜世行去说。夜世行不能再对军桐抱有防范之心了，那太累了。我不想夜世行太累。
我建了一个小群，只有我、夜世行和军桐，取名《家的窝》。
军桐没有血缘关系，也是认的女儿，算一家人了。
夜世行扣了无数问好后，才拍了拍军桐道： “你多久出发，我和你一起。”
“你是谁啊？”军桐故意装作不知道。夜世行的Id就是他的本名，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单晚的老公，她最爱的人。”夜世行回道。
“呵呵。”军桐道。
军桐私聊我道： “他才没有礼貌，直接问我多久出发，也不嘘寒问暖，说些客套话。他才该看那些为人处世的书。”
我笑道： “他是小孩，你让让他。”
军桐道： “我呸！他就是个巨婴。我讨厌他。”
我继续笑道： “那你自己来，别管他。”
军桐道： “看来你不是最爱他，我放心了。”
我疑惑道： “何以见得？”
军桐道： “两个人相爱，不是时时刻刻想见到对方吗？他想见你，你不想见他，就是你没有那么爱他呗。”
我回道： “我有脑子，可以想他。我还能梦见他。我手机里有他的相片。我还能和他聊天。为什么一定要见面？”
对见面更有欲望的是夜世行，因为他就是一只大色狼。见了面，少不了亲亲抱抱，卿卿我我。腻歪的不行，你拒绝了他，他就要开始扮可怜。
我现在实在是没有什么时间精力去应付他。按理说，不应该女生如此患得患失、疑神疑鬼吗？为什么到我这就反着来了？
平时有空还好，我忙的时候，他这样是真的烦。
虽然说出口有点伤人心，但是，的的确确，我在工作，他在给我说些有的没的，我会觉得烦。
我一开始还是有点愧疚的，觉得我不能这样对待他。可是，渐渐地，我开始觉得烦躁。不仅仅是因为激素变化的原因，还有我本来就不能一心二用，他占据我的时间，我就更慢了。
“那就不带他。”军桐回我道。
“嗯。”我回复军桐后，开始琢磨起妆容来。
要给死了化什么样的妆呢？落魄的神，囿于落魄的建筑里。这是我想的第一个主题。
第二个主题，就是一只猫，也就是毛毛，误打误撞到了这个建筑里，带来了一丝生气。
第三个主题，就是修复好的宫殿，神抱着猫，神采奕奕。
不止是相片，我还买了摄影机，准备录一段，先做这三个主题的视频，再做个正儿八经的纪录片。
名字都取好了，叫《遇神》。视角是以毛毛出发的。
故事情节是这样的：荒芜的大地是有一只猫，猫四处走，走到一破旧的宫殿前，从门缝里钻了进去，看到无精打采的神，坐在神龛上。旁边是神的雕塑像，后方也有神的画像。走到了神面前，神却对它置之不理。猫咪很难受，去摘了一朵玫瑰花，供奉给神。
——“这地方哪有玫瑰花？你不能因为自己喜欢，就强行给玫瑰花加戏吧？！”肖离制止了我的想法。
——“那要什么？”
——“蝴蝶吧，死掉的蝴蝶。”死了道。
哦，蝴蝶，死掉的蝴蝶。
于是，猫咪很难受，去捉了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以为这是神的亲人，给了他。只是蝴蝶已经因为猫爪的迫害，死掉啦！神很惊讶，终于看了猫一眼。
“你不会说话，如何做我的信徒呢？”神迷茫道， “没有信徒，我什么也不是。”
猫咪当然不懂，它见神终于看它，很是开心。乐此不疲、坚持不懈地捉蝴蝶给神。神的衣衫越来越华丽，破损的地方完好无损，掉色的地方恢复原样。他又成了有法力的神。
原来，供奉者不必是人，也不必说话，只要有爱，就能有力量。
最终，神完全重生，与猫永生永世的在一起。
——“猫能活二十年就很久了，永生永世是什么？”死了不理解。
——“神，神通广大，当然可以让猫永生永世的活着。”毕竟是故事，我要怎么和死了解释呢？索性直接把这一离奇归咎于设定。
况且本来就是故事，不然这荒郊野岭的，哪里会有猫啊。还一看就是中华田园猫。
“好吧。”死了认可了我的想法。
“你们觉得怎么样？”我问肖离和吴忧道。
“这个世界终究是猫咪的天下。”吴忧道， “可惜我家养的是狗。”
“你做出来，我再评价。”肖离道， “万一半途而废，无疾而终，我现在说了，也没什么用。”
“我不会半途而废的！”给死了化妆的时候，我脑袋还响起这句话。我不会半途而废的！我一定要让这个地方有人烟。
“毛毛，你从这走到那。”我指了指宫殿的门，希望毛毛能理解。毛毛果然很聪明，成功地拍摄好我需要的第一个素材。
随后事情就很简单了，就是换衣服和化妆有些复杂。
两三个小时，就拍摄好了宫殿恢复前的所有视频。还找角度，找构图拍好了相片。成就感爆棚！
我在宫殿里，看着素材。每一帧都美轮美奂，有些甚至可以直接截图成为壁纸。
死了太漂亮，毛毛也是。两个人——呸！两个生物看起来，很和谐。
“你在看什么？”有人道。
我是面对神像，背对门看素材的，听到这话，连忙转身。是夜世行。
“军桐不是不带你来吗？”他怎么来了？他这样的贵公子，不应该出现在这有风沙，紫外线如此强大的地方。
“我求了她。”夜世行不在意道。
“怎么求的？”夜世行竟然会去求军桐？为了见我一面？他是有什么毛病吗？
“求求你，带我去见见我的心上人。”夜世行目光虔诚，看着我道， “我真的太爱她了。再看不见她，我会疯掉的。”
我推开他，笑道： “油嘴滑舌。你不能想象我在你身边吗？就非得见面？”
“不可以。”夜世行从包里掏出一只玫瑰花，递给我，随后紧紧抱着我道， “我想象不出画面，我的大脑里是一片漆黑。只有看见你，才有颜色。”
“什么时候，还学会说谎了？”哪有人不能想象出画面的，还什么一片漆黑。想见我就直说，没有必要骗人的。
我被他抱住，手里拿着玫瑰花，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没有骗你。我搜了一下，这叫心盲症。不知道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明明我的心从来不盲。”夜世行道。
我看夜世行说得一本正经，心里信了三分，也许真的是我孤陋寡闻了呢？
“那怎么办，你可以看相片，也可以和我打视频。”我为他想出锦囊妙计，颇有些自鸣得意。
“和拥抱的感觉不一样。”夜世行道， “键盘上打的字，也和当面交流不一样。”
“那你总不能一直抱着我吧。”不能抱一辈子的。夜世行这行为，好像断奶的蛮不讲理的小孩子啊。紧紧不放，紧紧不放，可是不放也不可能的。
“三分钟。再给我三分钟。”夜世行闷声道。
“好。180,179......”我为他计着数，“3,2......”越到后面他抱得越紧了，“0.9,0,8......”我还是心软了。
最后，他抱了我不下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