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老上别人家吃席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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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满仓吹牛后的第三天,果真行动了。他走的是女真妃的关系,女真妃亲自出面,带上媒人直接上冯府提亲。
女真妃是先帝朱瞻基的宠妃,也是李满仓同父异母的姐姐。女真妃入宫之前,便是名满建州卫的美人,工诗画,多次与李满仓探讨过诗文,因此与李满仓关系极好。
严格来说,女真妃入宫其实是宣德帝朱瞻基主动开口要来的。倒不是说朱瞻基好色成瘾,而是出于政治考量。
大明有不和亲,不纳贡的祖训,但建州卫的地位实在是太过重要。朱瞻基除了是个皇帝,他还是绘画家,因此,他借口索要美女,实则是变相和亲。
两边心知肚明,该送谁入宫那还用说?
女真妃是真懂赏画,也有一颗玲珑心,加上朱瞻基需要安抚女真人,故而女真妃是真得宠,没多久就给朱瞻基生了个女儿。
两家都是皇亲国戚,又恰好隔得比较远,不至于犯忌。再者说,冯阿敏也知道李满仓与申式南关系莫逆,因此,这门亲事很快定下来。
李满仓如愿以偿,成为申式南的妹夫。他先前做人低调,兵部吏部只知他是李满住的弟弟,所以只给了他一个武略将军的正五品虚衔。
两家速战速决,将订婚宴定在第三天,赶在申式南启程赴任前。与冯府的亲事定下来,李满仓当天就给朝中不少官员送去请柬。
第二天,南直隶镇江卫副千户的实职任命书就到了李满仓手中。这当然是得益于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女真妃出面提亲之事,但那都只是表象。
订婚宴上,官员一个个赶着往冯府送礼,那才是真相。冯府的生意,其实是掌握在冯苞苞舅舅的妻弟手中,但平日出面站台最多的,是冯苞苞的母亲。
与含山公主喜好清幽的性子不同,冯阿敏的夫人却是个爱热闹的主。京师四品以下文武百官的夫人,起码有三成与冯夫人喝过茶,收到过冯夫人的伴手礼。
国朝规定,四品以上官员不得经商。申式南也已经官居四品,因此手上的生意都得需要处理好。
申式南在翠柳楼悄悄订了个僻静的雅间,没要侍女。他把云南来的二三十个人都叫来,开了三桌。
席间他说了几句话,大意是大伙曾为同乡,所以信得过在座的所有人的,生意上的事交给他们,他放心。
被认同,被认可的感觉很好。二十几个同乡感动得就差以身相许了。赵加印和邵二哥等与申式南早就恢复儿时交情,且一个个独挑大梁,自然稳如磐石。
席间,邵二哥发现,桃哥欢笑之余,有些愁眉苦脸。一问原因,桃哥讲出苦楚,就连申式南听了也觉得神奇。
原来,施家三姐妹老大施琴对叶知秋一见钟情,并主动示爱,可叶知秋却一直借故躲着她。这事申式南知道,也曾劝叶知秋放下过去,学会接受他人,重新组建一个家。
当初,叶知秋的妻子自缢虽然被救下,可丈夫不在身边,和婆婆说不上几句话,两三个月后,她郁郁寡欢,精神失常,终究还是走了。
叶知秋得知后,内疚不已。没多久,叶知秋托人将母亲和一双儿女送回广东老家,之后他就开始了自己的复仇计划。本来,他是打算将那五个杂碎也亲手除掉的,没想到被申式南光明正大解决了。
叶知秋的这些过往,只有申式南和他知道。郭范案审结后,叶知秋找到申式南,没问他为何要帮自己,只说自己今后就是他的人,但凡有命,无有不从。
同时,叶知秋透露,他本来计划上任左参政的三年考核期满后,就回京复命,然后实施报复。不料,他不但没升官,没调任,更不被允许回京复命,受此影响,第四年,上司下级开始不断排挤他。
无奈之下,他只好托人走了王振的关系,这才被调回京师。回京的詹士府府丞官职虽然品阶降了,但兼领了光禄寺少卿的虚职,多领了一份俸禄,算是扯平。
紧接着,叶知秋原原本本说了很多自己的事。申式南知道他的意思,那是表明他对自己毫无保留。申式南因此向他暗示,自己有意到云南布政司的几个宣慰司任职。
哪料叶知秋闻弦歌而知雅意,直接劝说他学任嚣赵佗,等遇到汉武帝那样的明君,再行中夏大一统。申式南听到他说出赵佗的名字,心里突突了好一会儿,连忙说自己无称王的意愿,而是会遥尊大明。
叶知秋是饱读诗书的名士,可不是莽夫,他当然清楚,赵佗那是在南边经营了很多年,才有资格自立为王。申式南在云南及云南下属的宣慰司毫无根基,怎么可能称王。
当叶知秋经历了妻女受辱之事,并成功复仇之后,行事变得大胆起来,更敢想别人所不敢想。
是以,申式南一暗示出来,他比申式南更兴奋,更积极。于是主动提出愿意在朝中作为申式南的内应,帮申式南照应着京师的情报,待时机成熟,他再正式归入申式南麾下。
申式南与百官廷辨,便是叶知秋的计策。他首先说服王振,自己假意投靠主和派文官,以此打入主和派。王振自然乐不可支,欣然同意。因此,早朝上叶知秋处处站在主和派立场,假意与主战派作对。
个人生活上,叶知秋这些年都是一个人胡乱对付。桃哥的妻子和一儿一女都留在云南,他到京师后,变成叶知秋与他两个糙男人胡乱对付。
奇怪的是,两人都喜爱做菜,厨房各种工具和菜品摆得整整齐齐,井然有序。可除了厨房,两人的衣着和寝室等等都一团糟。
叶知秋自感愧对妻女,因此不愿接受施琴的爱。偏偏施琴也是一根筋的女人,认定了叶知秋就是不撒手。任凭施洛好说歹说她就是不听,惹急索性离家出走,带上包袱直奔叶府而来。
大闺女未经媒妁之礼自动上门,不得不说足够惊世骇俗。可惜叶知秋平素从不与邻居往来,是以那门头破烂的叶府来了一个女人,邻居们一开始都不知晓。
施琴离家出走后的第三天,施洛才知道大女儿自己上门给人家当媳妇了。之前两天,他还以为女儿住在别业里呢。心想两三天过去了,女儿也该气消了,这才来到别业,结果根本就没见到人。
问二女儿和三女儿,两人说大姐收拾东西早就走了,可能到姐夫家去了。施洛一听,眼前一黑,摇摇晃晃差点摔倒,幸亏一旁的管家扶住了。他们家受谢清溪的影响,管家就叫管家,不像北方其他家叫都管。
施洛喝了两口竹叶茶,气稍稍顺了之后,问两个女儿为什么不早说。十四岁的三女儿施棋说,她想吃自己家的酒席,大姐交代了,她去把生米做成熟饭,再回来办酒席。
施洛一听,又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你为了吃自己家酒席,就忍心见你姐羊入虎口?”
施洛哀叹不已,这都造的什么孽啊,这到底谁家闺女啊?
一旁的二女儿施画大眼睛眨巴眨巴:“爹,这可就是你不对了。你也不想想,咱家已经多少年没办过酒席了。年年吃,月月吃,都是吃的别家的酒席,多没意思。”
“就是,就是!吃咱家酒席,还能收礼不是!爹你怎么还怪起我们来了?”老三施棋更是一个劲点头。
这俩傻丫头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是酒席的事吗?施洛真想一头撞死。
事到如今,木已成舟,施洛也明白已经无法挽回。大儿女已经走了两天,即使还有清白也说不清了。只得一边叫管家派人去打听情况,一边捂着胸口回到寝室。
施洛那叫一个后悔啊,边走边抱怨,早知道当初就应该给三姐妹都缠足,又连声哀叹这三个女儿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他这话刚说出口,就被妻子吴氏一个背摔。结果,刚顺过气来的施洛,躺在寝室门口又背过气了。
“老娘清清白白只跟你一个臭男人睡过!姓施的,你什么意思?”施洛的妻子吴氏出身沧州武术世家,手底下可是有几手真功夫的。
吴氏的母亲是谢清溪的远房亲戚,远嫁到了沧州。施洛的生意能红火,大半功劳在于谢清溪给他瓷器做的绘画。
大明比任何一个朝代都自恋,上到文武百官,下到平民百姓,他们不是特别爱古董,反而热衷于本朝的各种手工艺品。
谢清溪的绘画,会有她自己独特的钤印,很受达官巨贾的喜好。正是靠着谢清溪的绘画,施洛这才成为雄县首屈一指的巨富。
施琴到达叶府时,叶知秋不在家,就桃哥一个人在。施琴谎称自己早与叶知秋有婚约,这次来是准备商量完婚事宜的。
桃哥一来性格沉闷,二来受申式南影响,就没觉得一个大姑娘自己上门谈婚事有什么不对的,因此就把他带到了叶知秋的房间。
等叶知秋回来,发现家已经被收拾得“面目全非”,他疑惑地退出,以为自己走错地了。可推开桃哥房门一看,不对啊,这屋就是桃哥的,没走错啊,这就是自己家。
可他还是不放心,又退到院门看了看,自己亲手写的匾额也没错啊。
就在他疑惑地摇头思考时,茅房走出一个女子,正是施家大女儿。
叶知秋呆呆地看着她,一时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