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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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白衣女子，也就是白素贞有些惊讶。
出手之后她就有些后悔，因为她发现，这两只妖……居然气息圆润，最重要的是——
走的正统修炼路子，身上没有一点杀孽和吸食活人精气，这在妖精中，已经很难得了。
毕竟妖怪大多是率性而为，守不住修炼的清苦，以及正统修炼速度太过缓慢，或者是觉得自己飞升无望，直接摆烂。
为了提升修为，可以说是毫无底线。
白素贞处理了很多这种妖怪。
刚刚她看到西湖中有妖气，还以为又是从哪里偷渡进来，准备勾引点文人，蹭点文气顺便……修炼。
所以出手才如此大胆急迫，就是怕有人惨遭毒手。
不过素贞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妖，意识到自己误会对方之后，她立刻开口道歉。
俯身行了一礼，“不好意思，两位。刚刚是我误以为二位是准备在此犯事的妖精，多有得罪之处，素贞在这里赔不是了。”
一句话的重点，只听到“素贞”的路栖，呼吸一滞。
素贞？！
白素贞？！
哪个白素贞？！
路栖听到对方诚恳的道歉，主要是云玺自己不在意。
加上路栖对白素贞确实很好奇，以及白素贞自己因为愧疚请她主动建议她请吃饭，做东。
“二位一看就是来西湖游玩的，既然我打扰了二位，不如由我做东，请二位一叙？毕竟我在西湖也住了有几十年，哪家店比较好吃我还是比较清楚的。”
“……也不是不行。”
在暗地里和云玺沟通过，再三确认他不介意之后，路栖这才应下。
途中，路栖也借此机会和白素贞交谈一番，主要是好奇这个白素贞到底是不是她听说的那个。
虽然和电视剧里不一样，但是抛开刚刚的误会不谈，路栖还是比较认同对方的美丽。
白素贞今天穿的是一身经典白，身为千年大妖，对方在黎山老母座下修炼多年，目标是位列仙班。
所以路栖觉得对方身上带着一股道家特有的洒脱，最后又怎么入了佛家门下？
“和你之前很不一样。”
“之前是我莽撞了。”
路栖微微一笑，她是说的白素贞的外表和她的修行方向。
白素贞以为对方在调侃她之前出手的事，有些尴尬的解释。
“……其实说来，我并非在西湖修炼，之前在青城山和峨眉山都有过 ……此番前来，主要是为我那救命恩人。”
一听白素贞有故事要讲，只顾着埋头猛干饭的云玺立刻精神了。
“哇，救命恩人？！说来听听！”
白素贞看着兴致勃勃的云玺，感觉找到了树洞，对方眼神是那么的真（八）挚（卦），让她有些感动。
她好久没有看到如此热心诚挚的妖精了。
“那得从我还没有化形的时候说起……”（此处省略白素贞和她恩人牧童的诸多遭遇上万字）
“……就是这样，我已经找了我恩人几百年了，这一次，我算出我会在西湖遇上他，所以提前十几年来这里等他，希望可以早日相遇，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云玺听完白素贞和她的牧童恩人的好多好多辈子的时候，惊呆了。
“原来……人类这么脆弱啊。”
听着人类什么年幼夭折啊，年少得病感染离世，年老死去，或者是种种意外。
让从来都只是游戏人间，没有认真看过红尘的云玺有些茫然 。
人间，凡人，是这样的吗？！
云玺又想到峨眉山脚下，做豆花的老妇人。
好像，上一次，三十年前他见她的时候，她确实还是一个貌美的年轻女子，如今却已经变成了两鬓斑白，弓腰驼背，满脸皱纹的老妇人了？
“栖栖……”
云玺好像才意识到，原来人的一生，这么短啊。
短到他闭个关，或者是长长的睡上一觉，人很有可能就老了或者是死了。
“……人，一般会活多少年啊。”
云玺不太清楚，他之前都是去的热闹的地方，他恁哥说出哪个地方的什么菜最好吃，风景最好，地方风俗之类的。
但是，他好像，还没有看过人……死亡。
“…正常的从八十到一百二十岁，也有活了一百四十多岁的，他们和我们不一样的 ，云玺。”
“人是人 ，妖是妖。”
路栖想着措辞，尽量让从来不懂什么是寿数已尽的云玺，懂得妖和人类之间的差别。
没开智的动物在人眼里不也只是语言不通的食物罢了。
“排除那些主观的因素，最明确的一点，人不修炼，最多也突破不了两百岁，而妖，不开智，不修炼，活不过十年。但是修炼，可以活很久很久。”
“为什么啊……”
云玺闷闷的趴在桌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些呆住。
这些看上去快快乐朝气蓬勃的人，会很快老去，甚至死亡。
一百年对于云玺而言，太短了。
百年光阴， 如驹过隙。
“非也，云道友！须知光阴虽短,静者自长;岁月无多,忙人更促。
或神随天运,
一日可当百年；
或意逐物移,
百年犹如一日。”
白素贞不赞同，她在红尘中算是呆的比较久，也看过所谓的人世百态。
见云玺向她看来，白素贞缓缓讲述自己的看法。
“人生长短，从来都不以时间牟定，有些人，不过数十载，其功德作为不在你我之下。”
云玺听着，有些呆住，下一秒，下一秒竟然是陷入了顿悟之中。
只剩下路栖和白素贞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白素贞婉约一笑。
“云道友，颇具慧根。”
路栖点头，这点路栖还是很认同的，“他有赤子之心。”
随后在此处布下障眼法，不让旁人来打扰到云玺。
她和白素贞则是交谈起来。
主要是白素贞对她很好奇。
“我观妹妹周身灵力圆润无暇，对法术讲道也颇有了解。只是素贞姐目光短浅，不知妹妹是拜在哪位仙家门下？”
因为路栖修炼时间比白素贞短，白素贞已经有一千八百多年的修为，所以以姐姐自称。
“如果非要说有师傅的话……家师有很多，我曾四处游学拜师 ，有讲道的师傅，有手艺的师傅，有的老师是达官贵人，有的是路边的乞丐，有的是深闺的绣娘，有的是总角之岁的稚童……三百六十行 ,行行我都有过师傅。”
路栖半开玩笑说道，但是她很多世确实拜过师傅，能人巧匠，只要值得学习，和感兴趣，路栖都拜过师。
常见的琴棋书画骑射，刺绣啊，打铁啊，做菜的话，菜系都会一点点，主要看路栖自己喜欢。
甚至她会一些奇怪的技能。
比如磨豆腐，剪纸，雕刻拓印，做棺材，扎纸人，染布，养蚕等等。
甚至路栖还会建房子，打家具。
“路道友大善……”
听了路栖的话，白素贞眼中翻起波涛，有过一丝羡慕。
这样洒脱的人生，真是听着就很波澜壮阔啊……
在场的一个是活了千年，一个看似四百年，实则也是个老妖怪，两人聊的还不错。
白素贞和路栖聊着聊着，发现她的见解很深。
甚至有时候让她茅塞顿开，受益匪家。
白素贞越发觉得路栖不简单。
一两个话题能接上可以说是爱好，但所有的话题都能接上，那就是本事了。
她自仔细观察路栖，一身祥云青衣道袍，长发扎于身后。
抬眼看人时，泛着绿的眸光里补时闪过灵光，眉间有一抹青色花钿，上挑的丹凤眼，柳叶眉。
本该是妖艳的长相，却因为洒（懒）脱（散）的气质，显得有几分风流和从容。
没有云玺在旁边活跃气氛，白素贞甚至从路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疏离感。
好像这人本不是什么精怪志异，而是天上降下的青衣谪仙。
被自己的脑补逗笑 ，白素贞眉眼弯弯。
…………
云玺的顿悟一直持续了三天，直到第三天的尾巴，傍晚夕阳微斜，金色的余晖染红了十里湖景，他方才醒来。
映入眼帘的，便是这十里荷塘。
云玺一时怔怔然，只觉心胸开阔。
“醒了？”
路栖看着云玺，很好奇他顿悟了什么。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啊，栖栖，都从中午变成晚霞了。”
云玺伸了个懒腰，看着路栖眼神湛湛，里面翻滚过一丝道韵。
“我想过了，白姑娘说的确实很对。人的一生虽然短暂，但是他们也很厉害啊。”
云玺扳着指头举例子，“比如峨眉山下栖栖我们之前去吃的那个，卖豆花饭的大娘，她的手艺，我在旁边看了几十年，也没有学会啊~”
“人间那么多美食，红烧肉，糖醋排骨，黄焖鸡啊，盐水鸡，烤鸡，荷叶鸡，油焖鸡，叫花鸡……”
说到一半，云玺就被白狐的本能支配，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他还闻到了一股特别香的鸡肉味！好想吃鸡肉啊！
“好香啊栖栖，我们去吃鸡-吧！”
路栖：“……云玺，吃鸡就吃鸡--算了。”
看着云玺和白素贞两人单纯的眼神，路栖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显得她很不单纯洁。
最后因为云玺的醒来，三人之间又恢复了和谐的气氛。
得知两人在峨眉山修炼，白素贞有些惊喜。
“真巧，我之前也在峨眉山修炼，只是为了恩人，所以暂时在西湖生活，等到因果了结之后，我定要去峨眉山拜访二位。”
“真的吗？！这么巧？！”
云玺也很高兴，早忘了之前白素贞对他的那一击，只觉得这个穿着白衣服的白蛇精，确实很不错。
至少冲着她知道很多杭州的风景这一点，云玺就觉得很不错。
而且白素贞好会说话哦，每每开口都得到了回应，看着白素贞鼓（微）励（笑）的眼神，云玺又开始呱唧呱唧。
白素贞心底暗道，这位云道友真是……能言善，嗯，善言。
面上维持着婉约的微笑，三个人走在一起，吸引了大街上很多的目光。
开朗活泼的翩翩公子云玺，婉约清丽的佳人白素贞，两人又都是白衣服，看起来宛如一对璧人。
毕竟路栖不说话，即使她长相妖异，却因为冷淡的神情，青色的道袍显得颇有距离。
“居士——”（可以称呼道士为居士，这里路栖穿的道袍，虽然是改良的。）
“前面青色道袍的女居士，可否停步？！”
首先有反应的是云玺，他一回头，就看见一名老汉追在他们身后。
见他回头，顿时眼前一亮。
“请居士留步，老朽有要事相求啊！”
云玺扭头看了看路栖，见她没有反应，知道她是变相同意了。
便停下等待那位步履匆匆的老者。
只见那老者快步行至身前，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忙对几人行了一礼，才有空慢慢开口。
“匆忙拦下居士，有失礼数，还望海涵，只是老朽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不知可否移步商量？”
因着街上行人多了起来。
有因为三人妖的美貌，也有被刚刚老者的呼喊所吸引的，未免人多眼杂，老朽还是找了个附近酒楼的包间，请三人坐下。
此时外面华灯初上，杭州作为比较富裕的江南城市，富人多如牛毛，这座水乡之城，夜间也是灯火通明。
上了一点菜色，也许是缓过来了，老者 才娓娓道来。
“哎，我等也是没有办法。我乃西湖徐家管事，十五日前，我家小姐突然昏迷不醒，找了好几位道长，都没有用……只是推测出，我家小姐应该是中了狐妖的迷惑 魂魄被那害人的妖怪捉走——”
老人，也就是管家说到这里，抹了一把辛酸泪，小姐可是他看着长大的啊……他对那妖怪，可是咬牙切齿，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狐妖的云玺：“……”
白蛇妖的白素贞：“……”
青蛇妖，被认为道士，请来捉妖的路栖：“……”
三人……妖，面面相觑，一时间面对正在骂妖的老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总之，不知道居士是否可以救我家小姐一名，这杭州城有名的道士，我们都请过了，就是没有用啊……”
不然，老者也不至于看见一位道士就上前请求。
以他几十年的看人经验，虽然这位女居士看着十七八岁，但是观其周身气度不凡，波澜不惊（懒洋洋），气息圆润，背脊挺直又自带从容，眼神沉稳有阅历……说不定，是位驻颜有方的女神仙！
“……咳，你说的那个狐妖，确定吗？”
路栖听说他家小姐是被狐妖蛊惑之后，反而起了兴趣。
云玺修行这么多年 ，应该有点本事了。
这次就让他练练手。
路栖笑盈盈的看着眼巴巴等着上菜的云玺，转过头看他，意思很明显。
只不过现在还以为自己是配角的云玺还傻乎乎的等着听八卦，没有反应过来。
“当然！”
老者，也就是徐府的管家十分肯定。
“实不相瞒，在我家小姐昏迷之前，她曾经捡过一只受伤的白狐回来，之后日日和那白狐说话，面色羞红，还常常为那白狐买些什么小衣和烧鸡……可怜我家小姐救了它，还反而被它所害！我家小姐昏迷之日，那只白狐也不见了踪影。”
老者絮絮叨叨，说完后看着路栖，眼带泪花。
“……其实，我也懂一点道法。”
在路栖的眼神胁迫下，最终反应过来人都傻了的云玺，不得不硬着头皮发话呜呜呜。
他他他他他 他、一点都不懂的好叭噫呜呜噫……
云玺这时候终于想起了肉身的另一个不好，被罚了会痛。
一百五十几年前，他有次犯了错，被路栖变成原型，定在墙角倒立了十个小时，那滋味……呜呜~
“……你？！”
老者有些意外，不是他带着有色眼光看人。
这位小年轻，及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