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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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山中，半轮秋月悬挂。
青山吐月婵，蛇影蜿蜒。
一条青蛇从月色中滑过山涧，盘踞于一方山头之上，吞吐月华。
仔细看着，身边还有一团小小的白色身影，动了动，才看出来是只白狐。
奶唧唧的，看上去最多五十年，和有水桶粗的青蛇站在一起，极为不符。
两者沐浴在月华下，却又是和谐相处，当时不知道惊掉了多少小妖怪的下巴。
也不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会有这般奇异的组合。
“栖栖，这个月华，晒起来好舒服啊……想睡觉哼哼。”
白狐，也就是云玺哼哼着。
他和云玺来到这个世界差不多十年了。
路栖进来时，原主是条百年的青蛇，在峨眉山中才修炼五十载，只会粗浅地吐纳月华辅以修炼。
懵懵懂懂，属于开了灵智，还没有通人性的阶段。
云玺则投到一只白狐身上，三四十岁，幸得山中一缕草木之精，微微通了灵性，也是自发修炼，才活到了今天。
幸好路栖进来的时候，看顾了一下初次穿越的云玺。
不然这朵分不清方向的云，不知道会跑到哪里去，路栖才到这个世界根本找不到对方。
甚至路栖找到云玺的时候，变成了一只白狐的他，还在山里打转转，扑蝴蝶，喝露水。
头一次有身体的云玺，感受着清风吹拂在毛毛上的触觉，开心地吐着舌头。
“呜呜～～原来这就是吹风的感觉诶，和喔自己的身体完全不一样啊喵～”
“阳光也好舒服啊，哈——想睡觉，好困。”
睁开眼，还没来得及接受原主记忆，就出门找云玺的路栖：“……”
很好，是真的傻敷敷。
至于恶灵，还在磨合中，等这个世界结束之后，应该会比较冷静一点。
十年时间，足够云玺适应这个和原本世界不太相同的地方。
人族成为了世界的主要种族，虽然有妖精们（这个世界对有修为的动物的称呼），但是只占了少部分。
云玺不是很能理解，但是人类做的食物都很好吃诶(?′?`?)～
虽然目前只修炼了十年，是云玺来了之后自己认真修炼的哦～
只足够他每天化形一刻钟（十五分钟），出峨眉山，都逛不了多久。
现在云玺的目标就是努力修炼，早日化成人形，然后吃个够！
这种时候，云玺就比较羡慕路栖了。
她是条百年的青蛇，加起来是一百一十三年了。
能够化形一刻钟，好像是什么筑基修为？
反正云玺没注意，他才练气诶！
云玺这个傻乎乎的不了解世界观。
让我们通过路栖的视角，原主的记忆了解一下。
这已经末法修仙的时代了。
如今最厉害的，不过是金丹，路栖进来的时候，感受着世界壁垒对修为的最大上限，是元婴。
虽然原主一百多岁才进入筑基，但是这已经算是有天赋的了。
毕竟她没有任何修炼法门，全靠本能的吞吐月华，幸好还是个修炼狂人，属于那种山中无甲子，高卧不知年的程度。
如果不是这次出门去找云玺，恐怕按照原主还可以再宅个几百年。
原主的目标就是修炼成仙，飞升上界，位列仙班。
虽然现在三十三重天上还有没有所谓的天庭，路栖还真不清楚。
不过在妖精众多，人迹罕见的峨眉山，路栖如今一个筑基，还真算不上什么。
峨眉山里最厉害的，据说是在深处的一只千年白虎，曾在吕洞宾座下听过他布道。
毕竟吕八仙也曾到过峨眉山，所以这个传言大家都半信半疑。
信是因为这只白虎确实有几分道家本领，怀疑是因为吕洞宾都是多少年前的仙人了。
如今还在不在下界，都是个问题。
还有一只千年狐妖，据说目前已经修炼出五条尾巴，有一丝九尾的血脉。
这只狐妖坚称她祖上是妲己的同族，自己四舍五入就是妲己的后人……
这些都是至少有金丹修为的存在，对于原主一条百年的小青蛇而言，还是太过遥远。
又因为云玺坐不住，每天总是会“掐点”，在晚餐时间出山溜达，逛逛人间的集市。
对此，云玺振振有词。
“这些都超级有意思的好叭！！！”
又修炼了一个晚上，
趴在路栖身边的云玺十分满意地看着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面板。
这种每天都有进步的感觉真不错。
怕云玺无聊，以及不能理解世界观的不同。
路栖给他进入小世界的时候安装了一个自制的系统面板。
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来看你的每日数据变化。
现在云玺的面板上就是［月华+10\/月华总量：3628］，
［化形进度3.46%］
［修为：十四年零五个月，少年还要继续加油～］
［目前处于月华buff加成中，修炼速度提高24%］
还有一些关于身体的详细数据，就不在此一一赘述了。
反正现在这样的生活让云玺觉得自己和路栖出来是正确的。
每天都是新的生活，每天都有不同的惊喜——简直太棒啦～
就这样朴实无华过了三百多年。
峨眉山确实灵气充沛，加上足够努力，云玺从练气迈入了筑基后期。
路栖则是从一条平平无奇的小青蛇 变成了有点本事的青蛇精。
直到她打败了一只六百年的大妖怪！
才四百多年的路栖，顿时就成为了天赋和法宝的代名词。
一开始，大家听到一个四百多年的妖精，打败了六百年，第一反应要么是这只小妖精有法宝。
能越级打怪，要么是——
这只六百年的妖怪，也太拉了吧？！
有多水啊？！
平时是有多么不上心啊！居然连只四百年的小妖怪都打不赢！
之后时间久了，大家暗中观察才发现，这只小青蛇居然是真能打！
才四百年，看上去冷冷的，筑基的修为，愣是摆出了千年大妖的架势！
虽然大家都是山野小妖，不同于那些仙人座下的入门弟子，或是看门灵兽，有正统修炼功法。
但是他们也能看出，这只青蛇的妖气圆润无暇，最重要的是——
“真是稀奇？她居然不吃人肉？”
“何止哪！我看他，恐怕连人精气豆未曾吸食过呢！全是吸收月华的修为，一点人气都没有。”
“啊……她不会以为，没有仙人指导，光是野路子，就能成仙吧？啊啊啊笑死了哈哈哈！！！”
“说不定，她就是听说了杀人有罪孽，才浪费了这个修炼法门呢！”
“那吸人精气也挺快的，至少比我一年苦修快……而且，和人修炼，快活着呢！”
听到这意味深长的话，大家都笑了起来。
很显然，大家都听懂了这个笑话。
……
山中无岁月，洞中已千年。
修炼到五百年的时候 ，路栖已经是筑基巅峰了。
再往后一步，她能感觉到修为的停滞。
她可不是原主，修为按照常理来说，不应该能有停滞的。
除非——
路栖沉下心给自己算了一卦，天机告诉她，突破的机缘在尘世中，她在尘世中还欠下一份因果，因此心境不够。
路栖：“……”
她什么心境没有？
一定要去红尘中走一次？
路栖敏锐地从中发现了端倪，莫非……她的身份应该是顶替了某个重要角色 ，不然天道不会硬要让她出门。
看来，这次出门应该会有点热闹。
“云玺——”
“唧唧——栖栖？”
“下次下山，我和你一起吧，还没有好好逛过附近呢。”
云玺呆住，
天哪！
路栖终于要出门啦？！
云玺随即狂喜，直接一蹦三尺高，大声嚷嚷着。
“一言为定！我们明天就出门！”
自从百年之后，云玺能够长久的化为人形之后，他就沉迷于人世中的热闹。
看着云玺一身白色云山袖，梳着流云冠，踩着祥云靴，手里拿着一把扇子，腰间坠着祥云玉佩。
路栖再看了看自己 。
一身青色宽松道袍，内里白色里衣，及地长发披散于身后。
“老了老了……比不上小年轻了。”
云玺：“？”
栖栖又在说什么啊！
不过云玺还是很高兴，忙于修炼，路栖已经很久没有陪过他了。
“那我们明天可以去峨眉山脚下，有个小村庄，有个婆婆，三十年前我去的时候，她的手艺就很好了，最近几年哦……”
“还有，杭州的西湖也还不错，本来我准备去西湖的，听说那里是文人雅客常去的地方，断桥也很好看……”
青蛇，断桥，西湖。
三个buff叠在一起，路栖面色有些微妙。
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有在峨眉山遇到过白蛇。
当然，路栖勉强想了想，也许白素贞还在找许仙的转世的路上？
“行，云玺决定就好，我听你的。”
既来之则安之，路栖很淡定，反正剧情走不走看她心情。
……
杭州，西湖，断桥畔。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噫吁嚱，古人诚不欺我——”
“唐兄，有雅兴啊！不妨吟诗一首如何？”
“善，不如就以荷为题，我就用这如意双司佩当彩头好了。”
“好好好，我也来。”
路栖和云玺撑着一船乌篷船，在满是荷叶的西湖里穿梭。
时不时还能听到采莲女银铃般的笑声。
嗯，也要这些文人骚客的“诗兴大发”。
至于西湖醋鱼，路栖就不多做评价了。
只能说名气很大。
（当然，我只是刷视频，听说西湖醋鱼，醋是醋，鱼是鱼，如有雷同，请杭州的朋友说说，狗头JpG.）
路栖在看西湖的风景，她又何尝不是他人眼中都风景呢。
青衣乌发的美人，懒懒散散的依在船头，青丝如瀑，用一根青色的发带松松捆在身后。
半遮半掩的丹凤眼，狭长的柳叶眉，一点红唇，让人移不开眼。
好似看见乱入人间的精怪。
“好美的人……”
“一顾倾人城……”
“如花美眷啊。”
云玺则是认认真真地和路栖介绍西湖的景色。
当然，主要是吃的。
“这个西湖断桥，当然并没有断啦！其实背后有个传说哦。”
云玺一脸神秘 眼巴巴的看着路栖，就差把“快问我快问我”刻在脸上了。
“哦，什么传说。”
路栖配合的侧首听他讲。
云玺满意，认认真真解释。
“咳咳，事情是这样的，相传啊从前杭州的百姓若想去孤山游玩，必须过桥。但这桥，不是现在的桥哦～只是一块块木板拼凑起来的，经过几年的风吹日晒，早就不堪重负，百姓们过桥都很是小心。
在桥头哪，住着一对姓段的夫妇，两人经营着一家小酒馆，生意惨淡，为人却很善良。
有一天一个老翁前来借宿，日子拮据的夫妻俩不仅没有赶人，反而热情招待。
老翁在一顿酒足饭饱后，留下一颗红色药丸，叮嘱两人将它放入酒中。
夫妻俩照做了，酒马上变得醇香不已，生意也越来越红火。夫妻俩知道是老翁的药丸，帮助了他们，一直想着如何报答老翁。
之后一天，老翁再次来到酒馆，夫妻俩拿出大量钱财感谢。老翁分文未取，只说让夫妻俩多行善事，便离去。
离去时却从桥上摔入湖中，夫妻俩大惊失色，却看老翁立在水面上，身上并无水痕，这老翁竟是仙人！
夫妻俩受老翁的教化，特地出钱在西湖上修了一座桥，方便行人，这便是“段家桥”，叫的久了现在就变成了断桥啦～”
“你瞧！”
云玺指着断桥边上一处不起眼的地方。
“那里还写着“段桥”呢！我是不是可聪明了！不凡人的想象力真是丰富啊！”
路栖忍俊不禁，结结实实把认真做攻略找传说的云玺夸了一通。
高兴的他差点没控制住，忍不住当场显了尾巴。
还好，西湖十里荷塘还不是说着玩的。
附近有密密麻麻、高高低低的荷叶遮挡，根本看不清这里有没有人，更不用说是一缕泄出的妖气和一小截尾巴了。
“何方小妖，竟敢到闹市逞凶？”
话音未落，一道攻击就向着云玺袭来。
路栖舒缓的神色一冷，这一下，才三百多年修为的云玺根本接不住。
更不用说 ，云玺还没有任何防备。
有些不悦地接下，路栖反手就打了回去。
“藏头露尾的鼠辈，也不过如此。”
路栖双眼“望”去，之前一处荷叶变成了一位白衣女子。
没想到对方一下子就破了自己的障眼法，白衣女子有些惊讶。
这女子，白衣，有着一张清秀、端庄的面容，皮肤白皙如玉，五官精致，眼睛清澈明亮，有着一种让人感到温暖和亲切的气质。
因为刚刚的出手，路栖却并没有产生任何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