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番外43】艾尔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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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林特拉的城里都在传，王宫里出了大问题。
王后变了，那个猫王子也变了。
原本贤淑的王后开始经常出现在众人眼前，代替了公王想要强行挤进斯林特拉的视线内；而猫王子更不甘寂寞，甚至私自溜出了王宫，吓坏了不少人。
“真是个疯子……”尤金捂着被砸伤的额角，一脸阴沉。跟在他身后的佣人吓得一句话不敢接，哆哆嗦嗦地递上白丝巾。
尤金毫不客气地从佣人手中抽来丝巾，捂在伤患处。他思忖着，最后再试探一下这个小时了了的孩子，看是否有提防或是利用的价值。
艾尔练剑的地方连着他的寝宫，外墙又连着峡谷的深渊。而在有一天，一众士兵押着一个同样十岁出头的瘦小孩子带到了正在休息的他的面前。
“求求你……放过我，我只想吃点面包……”小孩子哭得脸又肿又脏，身上的衣服破得看不出原形，只剩几片布挂着蔽体，跟着单薄的身体一起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马上就要入冬了，以这个孩子的状态怕是无法独自撑过寒冬。
艾尔敌人似的打量着出现在他面前的所有人：“你们想干什么？”
“王子殿下，这个孩子是我们在附近巡逻时抓住的，看起来似乎是个小偷。”其中一个卫兵说道。
艾尔的表情依旧没有有一点松懈：“所以呢？”
“呃……我们对他搜了身，也没搜出什么东西来，因为可能是刚溜进您的寝宫一会儿，想问您怎么发落？”
“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不行吗，非要我给你们擦屁股？”艾尔不耐烦地回答道。
“王子殿下……依照我们国家的法律，偷窃王族财产未遂的，可是要在地牢关押三个月，但这个孩子……”卫兵犹犹豫豫地开口，好像觉得这样的刑罚对一个孩子来说过于残忍。
“那就按你们的办，问我干什么。”艾尔冷漠地打断卫兵的话，收起练习用的木剑，“这件事唯一告诉我的就是，这个所谓的王宫也一点都不安全，你们这帮无能的家伙，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在卫兵愕然的目光中，艾尔愤然离开。几个卫兵相视无语，其中一个摇了摇头，沉默地带着那个瘦弱的孩子走远了。
……
“……事情就是这样的了，侯爵大人。”刚刚出现在艾尔面前的一个卫兵跪在尤金面前，将发生的事情如实汇报给了尤金。
尤金按着太阳穴听完，用低沉的声音问道：“说说，你怎么看？”
“我……无意冒犯王族，但艾尔王子实在是太有失王族的气度了！”卫兵一脸愤然，他对艾尔的无情感到非常失望。
“哼，是吗。”尤金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艾尔这个王子看来是真的做到头了，任性傲慢又不听管教，等到了那个时候，谁都保不住他。
等那卫兵从尤金那里回到王宫，竟然正好看见艾尔臭着一张脸在他值班的位置等着，下意识内心咯噔一下。
“玩忽职守，可算是知道贼都从哪跑进来的了。”艾尔冷笑一声，一句话让卫兵的脸憋得通红却一句反驳都说不出来。艾尔也不是来责问卫兵的，只是把挑在木剑上的一个脏兮兮的包裹扔在了卫兵脚下。
“我回去路上在草丛里捡到的，你替我检查一下有没有危险的东西，你不是卫兵吗。”艾尔昂了昂下巴，卫兵第一次觉得一个小孩子也能趾高气昂得如此欠揍。
耐着性子，士兵拆开那个不知道从哪撕下来的一块布做成的包裹，只是上手的触感士兵就发觉这应该是王宫里的某片窗帘布，里面包着的是沾着不少灰尘的面包和水果。
“哼，看来是那个小偷的了。”艾尔瞄了一眼，不再关心，转身离开，“要么还给他要么扔掉，这么脏的东西不要让我看见它出现在王宫里。”
卫兵总感觉艾尔话中有些违和，但一时间也没想明白，挠了挠脑袋后把包裹收起来，打算换班后交给看管地牢的人让他们给那孩子。
自小偷事件之后，再也没见到艾尔在屋外练剑，基本上又成了宅屋的“书虫”，说是要了解穿越来的这个国家的知识。
王后忙于国政，虽然担心却也分身乏术，每一次的探望带来的都是失望的结果。尤金也不再把精力花在艾尔身上，同样开始完善他的布局。
直到艾尔十二岁那年，他路过王后的寝宫时，听见了有人谈话的声音。本来应该毫不在意，应该就这样离开，他却鬼使神差地闯了进去。
在女佣拦截的手臂后，艾尔看见了王后身前站着的，一个同样金发的小男孩。被艾尔闹出的动静所惊扰，那男孩一脸惊讶地转过脸看他，蓝色的眸子在看见艾尔的那一瞬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神采。
“奥里……”王后站起身，向艾尔走了几步后反应过来，连忙挥手让女佣们关上门。
一时间，王后的寝宫里只剩下安静站着的三个人，和同样安静的烛火。
“奥里，你……”王后还在犹豫着要向艾尔如何解释，是否应该透露部分自己的计划时，艾尔已经有了动作。
眼前这个危机四伏的紧张局势，艾尔本以为自己只有边缘化自己才能不给其他人添麻烦，但看来他能做的事还有一些。
比如——将改变局势的希望寄托于他的母亲，而自己在表面上与王后对立，不让自己成为王后的把柄和软肋。
“闭嘴，不要叫我那个名字！”艾尔暴怒地吼叫着，背部紧紧地靠在门上，这是极度戒备的姿态。
“奥……艾尔，母后会告诉你的……”王后眼眶湿润了，她伸出手向艾尔靠近，却又被艾尔的吼声逼退。
“你算什么母后，你眼里从来没有艾尔王子，你只有公王和你自己，还有这个……”艾尔闭了闭眼，压抑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他在生气，他在让自己表现得很生气，但是从这句话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开始，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原来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边缘的存在。公王和王后是他唯一的光，而他却不是。从来没有一个人把他当做唯一，但本来有人能爱他就应该感恩戴德，为什么……他会变得这么贪心？
——不，不可以，他不可以这样。
艾尔回过神，试图把所有的私心都抛在脑后，他知道王后一直有这个秘密，他从很早之前就察觉到了，他觉得自己需要帮王后瞒住。
他需要，且他能把这件事经营得很好，因为他原本就是个“怪东西”。
“口口声声说着什么母后……”艾尔没有再有逃避的意思，他朝着王后走去，但眸子里的火光却让王后全身僵硬。艾尔心情更沉，但表面上还是那么狂怒，他与王后擦肩而过，走到那个金发男孩的面前，揪着他的衣领一步步把他逼到墙边：“别用你那双眼睛看着我，你这个冒牌货。”
艾尔这一声讲得声音并不大，却能让人感觉到是气极时那种压抑的语调。
王后听得心都快碎了，她哭泣着，眼泪无力地砸在地毯上。
对不起，又让她哭了。
艾尔松开抓住衣领的手，冷冷地看着那个男孩被他的气焰吓得一声不敢吭的可怜样子：“……好吧，随便你们。但既然要装的话，就装的像一点，要藏的话，也给我藏的深一点。”
再路过王后，艾尔深吸了一口气：“为你的老国王缅怀去吧，反正我就是不成气候！……反正我只是一个，穿越而来的闯入者。”
甩下这句话，艾尔头也不回地冲出王后寝宫。目击到这一幕的佣人和卫兵都愕然着，猜想艾尔又是发了什么疯闯进王后这里闹事。
自此以后，艾尔就跟与王后决裂了一般，再也不愿与王后相见，坚称自己是什么穿越者。王后想尽办法创造机会跟艾尔见面，借召见名医治病为由让艾尔出现，只是次次都被艾尔躲了走。久而久之，随着王后对计划的隐瞒越久，她也再没有跟艾尔开口的决心了。
艾尔等待着，他想看王后的计划能到得到怎样的结果，自己已经最大限度地成全，不成为任何人的干扰了。
这个想法和生活模式，终于在某一天开始有了改变的契机。
那是景岚第一次出现在艾尔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