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十赌九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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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骰盅下,三颗骰子整整齐齐摞在一起,最上面骰子的点数是六点。
秦淮之将最上面的骰子取下来,第二颗还是六点。
众人手心出了汗,只等秦淮之拿下第二颗骰子。
与秦淮之对赌的男子忽然站起身,将身前的五张盐票扔了过去,“好手法,你赢了。”
秦淮之拿了盐票与自己下注的银票,扭头笑着对阎循说:“我们走!”
阎循傻愣了会,问:“不看吗?”
秦淮之甩了甩手里的银票跟盐票,“还用看,肯定是我赢!”
骰子有六面,只看两面,上面是多少点,看都不用看,便已明了。
赌桌上稍微留点神,才不会被人下套。
但,十赌九诈,从你入场之时,你就是砧板上的鱼肉,等着任人宰割。
阎循跟着秦淮之还未走远,后面传来惊叹声:“还真是五!神人啊!”
出了地下赌坊,秦淮之往后瞟了一眼,领着阎循绕进窄巷。
阎循也听到后面有脚步声,根本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问秦淮之:“你是怎么做到的?”
秦淮之道:“骰子里加了铅,摇大的概率很小,但只要我稍微控制一下力度,想要几点,就是几点。”
阎循问:“凭感觉?”
秦淮之摇了摇头,“是声音。”
阎循面色一沉,想起昨夜齐啸林的话:风大,睡得着吗?
前方是个死胡同,两人相视,转过身去。
果然,四五个地下赌坊的打手,提着刀斧立在身后。
“二位爷,是把我们当猴耍!”领头的人手中拿着一把刀,手指在刀口轻轻拨弄。
秦淮之道:“愿赌服输的道理,还用我来教你们!”
那人黑脸说:“我家主子看上这位爷的手,盐票你们可以带走,手留下!”
阎循眼中漆黑,抽出长刀,垂眸看向他们,冷声说:“那就试试。”
几人闻言,挥着刀斧砍向二人。
秦淮之知趣地往后退了两步,倚靠在墙下,面具之下,毫无惧色。
阎循左臂有伤,只右手提刀,寒光乍,横刀挡住迎面而来的刀锋。
见后面的打手冲着秦淮之而去,阎循手腕一翻,刀口向下而去,刀背上火光迸溅,速度又极快。
眼前的打手还未来得及反应,长刀已经划过他的腰腹,血腥之气瞬间涌进了鼻息之中。
解决了眼前之人,阎循飞身去救秦淮之。
打手的斧头冲秦淮之的面门落下,千钧一发之际,阎循手中的刀,正好落在秦淮之的发髻上,挡住了斧头。
挑刀时,只听珰的一声,秦淮之发上的玉簪被刀背带了出来。
阎循抬腿,一脚狠狠踹向后面紧跟的打手,是冲着那人心口去的。
这些打手不过是仗着体型魁梧,人高马大,吓唬吓唬普通人倒也罢了。遇上稍微懂些拳脚功夫的,都是一群纸糊的老虎。
地下赌坊的人,多多少少手上都是沾着血的,输了东西,能追出来砍人手臂的,能是什么好人。
阎循没有留情,刀刀正中要害,不留一个活口。
水上的阎王,上了岸,依旧是个阎王。
拧断最后一个人的咽喉,身后传来秦淮之如似地狱而出,恐怖阴森的声音。
“阎、循!”
阎循匆忙回头,只见秦淮之细软如瀑的乌发散落下来。
春风而过,长发随风而起,面具此刻被秦淮之捏在手中。
如黛的眉下,一双满含冷意的眼睛,幽怨地望向他。
为的是,地上碎成数段的玉簪。
阎循上前蹲在地上,将碎掉的玉簪捡起,心疼地说:“哎呀,这么好的玉簪怎么就碎了!”
起身又对秦淮之说:“抱歉,我刚刚一着急,没注意到,赶明我赔你一个新的。”
秦淮之沉脸不语,伸手把阎循手里的碎玉夺回来。
阎循心虚地低声问:“这个玉簪有什么意义吗?”
“这是白英送我的!”秦淮之不悦道。
阎循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送给他们二人做什么信物的。
不过,看他的表情,是很在意这个簪子。
两人回到香溢来,齐啸林正在秦淮之房中焦急地走来走去。
看到两人衣衫凌乱,从外面进来,忙问:“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还弄成这副样子?”
阎循答:“去了地下赌坊。”
齐啸林大喜,围着秦淮之问:“到底是什么办法能解决漕帮的麻烦?”
秦淮之取下绑发的布条,寻了个玉簪戴上,淡然开口道:“天塌下来,你都会端个椅子,坐在堂下欣赏,怎么对漕帮的事这么上心?不像是你的性子。”
齐啸林迟疑一番,推说:“我不少货还在水上,漕帮出了事,我那些货怎么办?”
“是吗?”秦淮之不信。
盐铁商这个身份,本就是齐家强给他的,齐啸林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东西。
齐啸林赶紧说:“当然,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秦淮之没有戳破他,取出盐票放在桌上,指尖轻点,道:“现在,想想办法,怎么把这五张盐票在河道御史来之前,放入船中,”
齐啸林问:“柳州堂口有装货记录,五张盐票有什么用?”
秦淮之反问:“柳州的是真的吗?”
齐啸林眼神一亮,立刻明白了秦淮之的打算,“作假?”
秦淮之给自己倒了杯茶,笑道:“盐帮的人可以在漕帮作假,漕帮自己不能吗?船上没有船工,谁能证明,船一定是从柳州装货。”
齐啸林问:“你怎么敢肯定船上是粗盐,不是食盐?”
秦淮之闭目轻嗅茶杯,茶香四溢,虽说是去年的陈茶,也比地下赌坊的好过千百倍。
心满意足地喝了茶,才说道:“半年时间里,盐帮前前后后折了一千多袋私盐,损失惨重。如今海运已封,他们如何再将五百袋私盐运入郴州。走陆运,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而且,你若是盐帮,你会舍得拿五百袋来嫁祸漕帮?一百袋私盐就已经足够嫁祸漕帮,何必放五百袋?”
齐啸林思量许久,觉得秦淮之说得在理,心中难免还有疑惑,“如果是粗盐,官府的人为什么会说是私盐?”
“没有找到盐票,还有……”秦淮之顿了,看了眼齐啸林,又看向阎循,不语。
二人四目相对。
阎循补充道:“盐帮与朝廷内部有勾结。”
这件事其实不难猜,是他身在局中没有看透罢了。
齐啸林扶着桌子缓缓坐下,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良久,大笑一声,拍手叫道:“有好戏看了!”
这一声笑,让秦淮之难免多看了齐啸林几眼。
人人皆知,齐啸林是被逐出京都,但没有人知道这位天潢贵胄,是因何被赶了出来。
每年齐啸林生辰,皇帝谕旨,皇后赏赐,齐家贺礼又从未断过。
以至于,总给人一个错觉,齐啸林是个闹脾气不肯回家的孩子。
可是一个想娘亲时,只能吃两口桂花糖糕聊慰相思的人怎么会不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