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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有香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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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之说:“鲛君是我的心肝宝,辱他,不就是打我的脸,我管他是哪家儿孙,还是谁家的小舅子大舅公!”

沈惟涣继续劝道:“淮之,你别忘了,孙家与秦家一直有生丝交易,眼看就到官家收岁丝的时候,何必在这个时候与他们翻脸?”

秦淮之满不在乎,“郴州城里不是只有他孙家一家可以做生丝的生意,没了孙家,还有李家,马家,我还怕他不成。”

齐啸林见此,将递到嘴边的酒放下,勾唇道:“你倒是个长情的,鲛君跟着你四年了,我竟没见过你们两人生过嫌隙。”

秦淮之嗯了一声,冷面对花妈妈说:“花妈妈,还杵着作甚,是要小爷我亲自动手不成!”

花妈妈见齐啸林没有阻止的意思,领了命退下,一刻不敢停歇地赶紧去办事。

齐啸林惋惜道:“可惜鲛君是官奴,你没法给他赎身。”

秦淮之低声说:“我与你一道花钱买下香溢来,不就是为了护他周全,赎不赎身有什么区别。”

四年前,秦淮之与齐啸林一起买下这座酒楼,秦淮之出资不多,只有两成,知道的人也不多。

两人当初约好,香溢来的收益秦淮之不参与分成,只要鲛君不陪酒不见客。

齐啸林摇了摇头,不再言语,唤了舞姬进来作乐。

酒过三巡,齐啸林打了哈欠,见夜色已深,颦眉小声嘀咕:“这人怎么还不来?”

秦淮之问:“你还请了谁?”

齐啸林说:“我一朋友,今天正巧来郴州办事,介绍给你认识,以后若再被人在水上陷害,可以寻他帮忙。”

秦淮之:“漕帮的人?”

齐啸林点了点头,“嗯,漕帮少主阎循!”

秦淮之脚底生寒,大惊失色,问:“你怎么跟他认识?”

齐啸林转了转手里的酒盏,说:“齐家跟他大哥有些姻亲,他嫂子是我母亲手帕交的女儿,我又常年行商走漕运,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话正说着,秦淮之听到院中紧促的脚步声,步子踩的很大,也很稳重,那人很快入了凉亭。

来人眉骨高而隆,浓密的右眉被一道短小的伤痕斜在尾处断开,腰间戴着佩刀,发髻上插着一根扁平的簪子,一身江湖侠客装扮。

“阎二,你来迟了,可是要罚酒的!”齐啸林见阎循进来,难掩欢喜,给身边的美人使了使眼色,让她端了酒送去给阎循。

阎循接了酒,仰头喝下,说:“刚刚在码头处理了几件案子,来迟了,齐少莫怪!”

在座的人多喊齐啸林为齐爷,猛地来了一个愣头小子喊他齐少,纷纷好奇此人来头。

齐啸林让侍从在他右手边给阎循加了案几,旁人问及阎循身份,齐啸林说是个寻常朋友打发了。

阎循坐下后,一副孤冷傲慢的样子先审视了四处,最后落在秦淮之身上,眼中七分不屑三分玩味地打量着。

齐啸林对阎循有几分了解,阎循对谁都是这幅样子,没放在心上。

反倒是秦淮之被阎循盯地浑身不自在,搂着鲛君闷头喝酒吃肉,龟缩在壳中,不看他处。

阎循目光敛回,问齐啸林:“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

齐啸林看向秦淮之,微微抬了抬下巴,对阎循说:“我这位兄弟跟漕帮有些误会。”

阎循问:“他是谁?”

“秦淮之,你不认识?不是你去大牢把人带出来的吗?”齐啸林眼中闪过一抹疑惑,看阎循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阎循打量了一番秦淮之,反问:“秦淮之?不是死了吗?青竹说他把人扔河道里了!”

秦淮之听到这里,手中伸向盘子的筷子停顿了一下,想起今天回秦家与秦韦氏说过,他是被漕帮人扔进河里,遇到神医才活的。现在阎循拿他说的回齐啸林,是没打算拆穿他的意思。

秦淮之此刻不好再装,放下筷子,硬着头皮说:“命大,侥幸又活了!”

阎循盯着秦淮之,沉声道:“那还真是命硬!”

闻言,秦淮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道他怎么这么能装。

“阎二, 我这兄弟平日里最是安分守己,这次私盐的案子本就跟他无关,以后你别再为难人家。”

“私盐的案子不是结了吗?我还为难他做什么!”

齐啸林扯了扯嘴,打着哈哈说:“对对对,我怎么给忘了,案子已经结了,就当交个朋友。”

阎循丝毫不给齐啸林面子,说:“我不与人交友!”

齐啸林尴尬地恨不得在地上抠出一个洞钻进去,扭头去看秦淮之,秦淮之又缩头装鹌鹑。他这是两头没得好,也是他活该,好好的,非要约阎循来赴宴。

正好侍女来添酒加菜,齐啸林轻缓气,对阎循说:“天天在水上漂着,你不腻的慌?以后常来郴州,我在香溢来随时好酒好肉给你备着。”

阎循说:“我没得你这等安逸,漕运事多,享一分乐,恐多一分罪!”

齐啸林不好跟他置气,挑眉道:“你年纪不大,说起话来,怎么跟你义父一样,老气横秋的。”

阎循比齐啸林小了六七岁,当年,齐啸林第一次见阎循,阎循不过十三岁,齐啸林只当他是个小娃娃。

阎循接手漕帮逐渐崭露头角,而后锋芒毕露,在水上硬生生给自己杀出来一个阎王的称号,齐啸林才知自己是小瞧了他。

后来一想,杜存义曾经是何等人物,数万官兵围剿,影子都没摸到的水匪头子。无论是谋略才智,还是拳脚功夫,都不输当世任何一个人。

杜存义养大的儿子,能差到哪里去!

齐啸林说:“这地方本是个花楼,我觉着地段不错,就买下来重建了,你觉着如何?”

阎循随口说道:“名字不错,你取的?”

话音刚落,周围哄笑起来,缠在齐啸林身上的美人羞红脸,用帕子半掩着,低声笑着。

阎循问:“笑什么?这名字有什么来历?”

沈惟涣扫了一眼阎循,说:“一听这话就知小郎君不是本地人,香溢来这三字,源于一首诗。”

“什么诗?”

“之前的花楼来了个学了几年书的书生,在这里吃醉了酒,提了首诗:

银光红帐碎,春风珠帘歪。

晨起檀脂口,还有香溢来。”

银光酒,美人娇,春风一度,人间难求。

齐啸林大笑道:“当初重建,觉得这三个字不错,就拿来使了。”

阎循咳了一声,耳后一红,勉强道:“也就这三个字入的了耳。”

众人胡闹了半晌,夜已经渐深,齐啸林让阎循在香溢来留宿,喊了花妈妈寻一个清白身子的女孩子来伺候。

阎循看都没看那姑娘一眼,冷声拒了,宴后提了刀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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