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祥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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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紫苏猝不及防之下也是一阵眩晕，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吴琦伟也没想到这功法的威力竟然恐怖如斯，后悔不该贸然使用，连忙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为吴琦伟的巨大进步感到欣慰的同时，甘紫苏心中也是郁闷不已，深深地为自己没有练习内功的天赋而懊悔，叹了口气道：“我没事，不过这真是造化弄人，没想到我竟成了别人的拖累。”
吴琦伟见她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向着众士兵高声道：“你们的将军现在在我手里，立刻放下武器，否则我马上捏碎他的喉咙。”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肯听命放下武器。
甘紫苏明白这些人群龙无首，没人敢轻易做主，连忙道：“你让热比都自己告诉他们。”
吴琦伟重重一拍热比都的肩膀，道：“喂，你告诉他们，立刻放下武器，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热比都心中又羞又恼，恶狠狠地道：“我阿比干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求饶的懦夫。”
“你！”吴琦伟一来心慈手软，二来顾忌曼苏德海妮耶等人的颜面，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只好转向甘紫苏道：“甘姐，他不肯说。”
甘紫苏弯腰捡起地上不知谁掉落的一把手枪，轻轻吹去上面的尘土，淡淡地道：“热比都，你不过是奉命行事，这些和尚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又何必如此执着？这样吧，我们也不让你为难，你带我们去找曼苏德，有什么事情我们跟他说，你看怎么样？”
在阿比干人的文化中，被人俘虏是一件极其耻辱的事情，如果被人俘虏好后还要求饶，那此生都会受人鄙视，再无出头的机会，热比都一听甘紫苏对自己好声好气，笃定他们不敢真拿自己怎么样，扬起下巴傲然道：“我热比都从不受人胁迫，有什么事先放了我再说。”
热比都的两个亲信互相对视一眼，暗暗比画手势，手下一些机灵的士兵反应过来，举枪瞄准倒在地上的和尚们。
甘紫苏见状大急，心想：“我们手中只有热比都这一个俘虏，被他们打倒的和尚却有十几个，敌人如果拿他们要挟，我们岂不是必输无疑。”果断抬起枪口对着热比都的脑袋，冷冷地道：“你的嘴很硬对吧？”
热比都看见手下们的动作更加自信，冷笑道：“我劝你识相一点赶紧放了我，否则我就让他们一个一个先崩了这些和尚。”
甘紫苏道：“真地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热比都道：“这是原则问题，没有谈判的余地。”
甘紫苏邪魅一笑：“好啊，那我就如你所愿。”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一声枪声响起，热比都并没有死去，他的一只耳朵却血肉模糊不成形状，残破的耳根上，鲜红的血液如泉水一般汩汩流下。
热比都强忍着疼痛，咬牙切齿地道：“今天你对我的羞辱，来日我必定加倍偿还。”
甘紫苏端枪直指热比都脑门，无所谓道：“不好意思，我刚来才本来是想打你脑袋的，一不小心打偏让你破相了。不过你放心，我这次一定会瞄准的。”说着右手指缓缓扣向扳击
热比都终究没敢再拿自己的生命冒险，一咬牙道：“等等，算你狠，我今天认栽了。”
甘紫苏依然用枪指着他道：“好啊，那就当着你的手下发下毒誓，以后绝不为难这些僧人，也不再打大佛的主意。”
炸毁大佛是热比都怂恿曼苏德作出的决定，他本意是想借此立威表明他圣战的决心，而发誓放弃无疑是自打耳光，他自然不甘就此屈服，只好道：“这个誓我可以发，不过炸毁大佛是总司令的指令，就算你逼退了我还会有其他人来，届时你难道要与我们自由军十万将士为敌吗？”
甘紫苏听他这么一说的确心中一寒，但转眼瞥见似乎正向自己微笑的大佛心念瞬间更加坚定，冷冷地道：“这个就不劳阁下操心了，赶紧按我说的办，不要自取其辱。”
想起之前偷偷派人去请曼苏德来观礼的事，热比都心中一阵黯然，正要开口发誓，月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粗豪的男子声音：“热比都，你就是请我来看这个的吗？”
吴琦伟其实早就听见了有人正在靠近的脚步声，但他以为是热比都的手下便没有太过在意，此时一听声音熟悉急忙转头看去。
只见来人身材高大、狮鼻阔口，身后跟着三四十个十分精悍的青年武士，原来竟是曼苏德。
曼苏德缓缓走到对面十来米远的地方停下，瞥了眼热比都血淋淋的耳朵，本就阴沉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冰冷，铁青着脸道：“甘小姐，请你告诉我，他的耳朵是怎么回事？”
热比都抢先道：“属下奉命前来摧毁佛像，本来就要成功，甘小姐和吴先生却突然赶来横加阻拦。考虑到他们是您的朋友，属下好言相劝请他们不要干扰。没想到他们不但恶语相向，还突施偷袭，逼迫属下发誓不要炸佛。”
甘紫苏听他恶人先告状忍不住反驳道：“热比都，你也是一军之主，众目睽睽之下还敢撒谎，要不是你苦苦相逼我们会抓吗？”
热比都叹了口气，故作委屈地道：“既然已经落入你们手中我也无话可说，不过你们阻我炸毁佛像，开枪伤我耳朵这总是事实吧？”
吴琦伟看出了曼苏德的愤怒，急忙解释道：“总司令，您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
“好了，不要解释了。”曼苏德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就问你们一句话，他的耳朵是谁伤的？”
甘紫苏被曼苏德高高在上的语气激怒，冷冷道：“是我开的枪。”
曼苏德道：“打狗还要看主人，有什么意见你们大可以找我来说，何必为难我的手下？”
甘紫苏道：“我没有想过为难任何人，可这位热比都将军却是冥顽不灵油盐不进，我要真跑回去找你，旁边的这块文化瑰宝早就变成一地碎石了。”
曼苏德冷笑道：“文化瑰宝？你是在说这种大佛吧。没错，它的确是佛教的历史名胜，可这与我天方教何干？我是答应了你们暂时不再抓捕僧人，可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不摧毁这些异教偶像的？既然没有答应，你又凭什么来干预我的军令，伤害我的手下？你如此行事，难道真要与我自由军为敌吗？”
见曼苏德三言两语就把对抗军令的大帽子扣到了自己的头上，甘紫苏终于明白摧毁大佛的确是出自他授意，直截了当地道：“我再次重申一遍，我自始至终都无意与阁下为敌，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拼死帮助你们了，但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我的良心却不允许。而且，你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一件事，这尊大佛在你们眼里是异端的偶像，但在全世界绝大多数人眼里，却是无比珍贵的文化遗产，值得用生命去守护。我今天阻止你们摧毁佛像，不仅是在保护千年之前那些古人的心血，更是在保护你们自由军的前途。”
曼苏德眉头一皱，冷哼道：“甘小姐未免太过危言耸听，我倒想听听一个邪神偶像怎么就能左右我军的前途了。”
甘紫苏道：“你们能坚持抗争十几年而不被麦军消灭，固然靠的是你们自己的艰苦奋战，但与其他国家的同情支持多多少少也有些关系吧？可你们今天要敢做下这件事，在世人的眼中，你们就会成为比麦军更邪恶的存在。因为大家会想，你们今天刚刚有点起色就敢摧毁佛教的神像，改天壮大起来之后，是不是又想摧毁其他东西呢？你觉得大家会放任这样一个与所有文化为敌的势力发展壮大吗？”
热比都抢先道：“简直是一派胡言。如何处理佛像是我们阿比干的内政事务，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多管闲事吗？”
甘紫苏用平静的眼神看着曼苏德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要动手就动手吧，希望你不要等到将来你众叛亲离的才想起我说过的话。”
曼苏德听了这席话心头剧震，世人都知道他曼苏德是以一己之力对抗麦军的孤单英雄，却没有几个人清楚，自己与周边几个大国私下里都有联系。这些国家虽然不敢明着资助他，却没少偷偷为他输送给养、武器，为他提供情报，使他在无数个生死关头起死回生。他不禁心想：今天如果真的摧毁了这尊佛像，这些国家还能像往常那样帮助自己吗？
热比都见曼苏德意动心中大急，忙作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道：“总司令，这尊佛像是异端的象征，不摧毁它不足以彰显我们重建神国的决心，不足以凝聚我们的军心士气。这女子一看就是敌国派来的间谍，她越是百般阻挠我们摧毁佛像，越能证明我们的做法没有错。请您快快下令诛杀这两个奸贼，否则境内的异教徒只会有样学样变本加厉呀。”
曼苏德沉吟良久终于开口：“罢了，你们终究于我军有大恩，我再怎么为难你们倒显得我忘恩负义了。这样吧，你们立刻放了热比都，今天的事情咱们就此揭过。但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算上这次，你们已经是第二次干扰我的部下执行军令了。若再敢有第三次，那就不要怪我用对待敌人的方式来对待二位了。”
甘紫苏一听这话终于长松了口气，但转念想到自己出手的目的又是心中一紧，急忙道：“那这些和尚还有大佛怎么办？”
曼苏德道：“和尚就按我们早上商定的办法即刻出境，至于大佛，必须封存起来。”
甘紫苏追问道：“你们准备怎么封存，不会损伤到佛像吧？”
曼苏德冷哼道：“甘小姐当我是什么人，我要真想损毁它又何必多此一举？”
甘紫苏顿时大喜过望，连忙道：“总司令深明大义果然爽快，我们这就放了热比都。”转头向吴琦伟道：“阿伟，放了他吧。”
见这场争端终于和平解决，吴琦伟也颇感欣慰，急忙解开热比都的穴道。
甘紫苏言不由衷地向热比都鞠了一躬，淡淡道：“对不住了，热比都将军。”
热比都恶狠狠剜了甘紫苏一眼，大踏步来到曼苏德面前，一脸惭愧地道：“总司令，属下办事不力给您丢脸了，请您责罚。”
曼苏德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热比都脸色“刷”地变白，迟疑了一小会儿匆匆跟了上去。
住持挣扎着爬起，面前两人突然“噗通”跪倒。其他僧人见状也纷纷跪下。
吴琦伟急忙上前扶住他的肩膀道：“大师，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
住持眼含泪花一脸激动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二位不顾性命挺身而出，不但救了我阖寺二十三名僧人的性命还保住了大佛，老僧无以为报，只能以此聊表敬意，请您千万不要推辞。”说着忽然发力再次重重向地面磕去。
其他众僧见状也纷纷磕头，“笃笃笃”的磕头声一时间不绝于耳。
吴琦伟只拦住了老和尚，却拦不住其他僧人，一时间被他们弄得不知所措，连忙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吧，真的不用了。”
甘紫苏朗声道：“众位师父，你们年岁都长我们许多，再这么下去我们两个只好赶紧逃走了”
老和尚叹了口气，道：“众比丘，既然这样，我们就不要让两位恩人为难了。”率先站了起来。
其他僧人这才纷纷站起，满眼感激地看向两人。
甘紫苏道：“曼苏德刚才说的话你们也听见了，来之前我们已经逼他答应暂时不抓捕异教人士，但他同时要求三天之内你们必须离开，否则再让他们遇到的话还是会抓你们。现在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们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早早离开吧，免得他们再生出什么幺蛾子。”
自由军这几天抓捕异教徒的行动主要是在城镇展开的，这座寺庙地处偏远暂时还没有受到波及，老和尚不知道她说的是怎么回事，一脸茫然地道：“女施主，这说的是什么意思，贫僧怎么不太明白。”
想起自己早上的遭遇，小和尚连忙道：“没错，我今天早上进城的时候满城都在抓异教徒，要不是这位大哥哥和大姐姐出来救我，我也要被他们抓走了。住持，那些人可凶了，你看我们腿上的伤就是他们打的，我们快走吧。”说着指向自己腿上血迹斑斑的伤口。
老和尚终于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对甘紫苏和吴琦伟两人更加感激，道：“我们两次三番的受两位大恩真早太感谢二位了，你们远来辛苦，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请留下先用些斋饭，让我们稍稍尽些地主之谊。”
吴琦伟刚刚得罪了曼苏德，哪有心思留下吃饭，连忙道：“大师就别客气了，我们还有些事要赶紧回去处理，实在无法久留，还请你们见谅。”
甘紫苏道：“撤退的事情宜早不宜迟，我们就不打扰了，你们还是快去准备吧。我们这就走了。”
小和尚恋恋不舍地道：“大哥哥，大姐姐，我们将来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甘紫苏心想阿比干附近兵荒马乱，这些和尚这一离开，不知又要受多少生死考验，此次一别恐怕真成永诀了。但这样的话，她却不忍心对眼前这个天真的孩子说出来，摸了摸他的光头笑道：“当然会啊，姐姐也要回大夏了，你好好照顾自己，等将来长大了就来大夏找我们。”
小和尚眼睛一亮，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向众僧道过别出了寺院。
众人一路送到门口，经两人再三劝阻这才止步。
两人一路向前走出三四百米。
吴琦伟看看左右无人，突然道：“甘姐，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曼苏德这帮人不像好人，我们真的要把龙虎金刚功传授给他们吗？”
甘紫苏沉默了一会突然道：“你上过学吗？”
吴琦伟一脸疑惑地道：“当然上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甘紫苏道：“你的老师们个个都是教育专家吗？”
吴琦伟道：“当然不是，有些老师说实话水平很差，所谓的上课只不过是照本宣科罢了。”
甘紫苏道：“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吴琦伟讶然道：“你的意思让我也学那些混日子的老师，可这不是骗人吗？”
甘紫苏道：“对待君子有对待君子的方式，对待恶人我们也要有对待恶人的办法。我走之后你可以先教他们一些入门的功夫消磨时间，他们只要流露出丝毫的敌意你就赶紧逃走，千万不能有一丁点儿的犹豫，你听明白了吗？”
吴琦伟听她说得严重，颇有些不以为然，迟疑道：“我们毕竟对他们有恩，他们应该不至于对我下手吧？”
甘紫苏长长叹了口气道：“人心难测啊，有人为了利益，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骨肉同胞都能杀害，更何况你一个外人呢？”
吴琦伟熟读历史，知道她说的确不假，不由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