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安西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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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琦伟惊叫道:“不好,我们回不去了。”
甘紫苏道:“别急,先过去看看。”
两人小心翼翼地回到沙堆跟前。
甘紫苏道:“沙子是软,我们把它挖开还能出去。”
吴琦伟道:“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前面的陷坑和这个沙子机关应该是联动的,他们这样设计的目的,就是怕我们踩了陷坑后还死不了,所以还要堵死我们的退路。”
甘紫苏道:“我先试试看。”说着接过手机上前蹲下,左手举着手机照着沙堆,右手在沙堆底部使劲掏了一把。
这一掏更多的沙子从甬道顶端倾泻而下。
甘紫苏不肯死心,继续用力往后扒拉。
头顶的沙子飞快流下,迅速向两人漫来。
甘紫苏吓了一跳,急忙起身道:“快走。”迅速往后退去。
吴琦伟看得心惊,也赶忙脚下连退。
沙子一直涌到距离陷坑只有一米左右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甘紫苏歉然道:“看来我们只能继续往前走了。”
吴琦伟别无他法,叹了口气道:“好吧,接下来我们得小心些了。”
两人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绕过陷坑。
甘紫苏举起手机照向岔道口。
只见左边洞口上方用大夏文字写着“世间无神唯有真神”,右边洞口上方同样用大夏文字写着“胡无人,郑道昌。”两行大夏字上方,各有一行鬼画符般的字符。
甘紫苏喃喃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呢?”
吴琦伟道:“左边的这个‘世间无神唯有真神’是天方教的谶语,意思是真神是天上地下唯一的主宰。右边这句‘胡无人郑道昌’出自郑代大诗人陶玄的《从军行》,应该是杀尽胡人以使郑朝昌盛的意思。”
甘紫苏像第一次见到认识吴琦伟似地,转头上上下下扫视了他一遍,道:“没看出来啊,你懂得还挺多的。”
吴琦伟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道:“我是在书上瞎看的,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甘紫苏道:“那上面的那些鬼画符你认识吗?”
吴琦伟摇摇头道:“我也看不明白,不过看上去很像天方字母。”
甘紫苏道:“那你来说说,我们该往哪边走?”
吴琦伟皱眉道:“这个古城很奇怪,看城墙的样子好像是我们大夏风格的,但看里面的这些建筑,又很像是天方风格的。”
甘紫苏道:“可是这跟我们走哪条路有什么关系?”
吴琦伟道:“有关系的,如果我们知道这间密室的主人是什么身份,就可以断定该走哪条路了。”
甘紫苏道:“好吧,那你继续说。”
吴琦伟道:“如果这间密室的主人是个天方教徒的话,我们往左边走就表示认同他的这句‘世间无神唯有真神’,就不会有危险。如果密室的主人是郑人的话,我们就应该走右边,以表示认同他的这句‘胡无人郑道昌’,这样想来应该也是安全的。”
甘紫苏道:“那你倒是说说,这里的主人到底是胡人还是郑人。”
吴琦伟道:“我也说不准,因为根据史籍记载,一千多年前郑朝末期,西疆这片土地形势很混乱,天方教徒和郑朝守军为了争夺控制权,曾在这里拉锯多年,从这座古城不伦不类的风格来看,双方应该都曾占领过这里。”
甘紫苏郁闷地道:“那你不说了半天废话吗?”
吴琦伟挠了挠脑袋,讪笑道:“我平时爱看历史,看到这些不由自主地就想起来了。”
甘紫苏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果断地指着右边道:“就走这边吧。”
吴琦伟一脸不可思议地道:“怎么,你知道密室主人的身份了吗?”
甘紫苏坦然道:“我也不知道,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再拖下去等你的手机没电了,我们就是死路一条了。”
吴琦伟瞪大眼睛道:“那我们这样稀里糊涂地跑进去,万一再有机关怎么办?”
甘紫苏平静地道:“小事靠头脑,大事靠感觉,我就是看着那句‘世间无神唯有真神’不爽不行吗?”说着果断地向右边走去。
吴琦伟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忐忑不安地跟上去。
又走了数十米,前方很快出现了一个石室。
甘紫苏举着手机率先进行,吴琦伟缓缓跟了进去。
石室入口正对面靠墙的位置是一个石桌,石桌上放着一个石头雕刻的牌位,牌位前面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烛台。牌位做工粗糙,上面用红色的字迹写着“大郑安西都护府殉难将士之位”的字样。
甘紫苏举着手机看向两边。
左边墙角一个身着明光铠的骷髅赫然出现。
吴琦伟惨叫一声“妈呀”连忙倒退。
甘紫苏却一眼看到了骷髅背后的文字,慢慢走到跟前念道:“国势日衰,丑虏猖獗,余困守绝域十载,大战七十,小战无数,终至全军覆没、西疆尽丧,身亦遭暗算、时日无多,不甘受辱,遂遁入昔时密室。临死之际,所恨者二,一者麾下亡灵不得超度,二者安西都护府就此绝矣。大郑子孙有入此室者,请于牌下榻上叩首百遍,以祭我部万千亡魂,余在泉下感激不尽、死亦瞑目。大郑安西大都护苏定国绝笔。”
吴琦伟惊叫道:“什么,他就是苏定国?”
甘紫苏道:“怎么,这个人很有名吗?”
吴琦伟道:“那当然了,他可是不起的大英雄。”
甘紫苏有些怀疑地道:“哦,有多了不起?”
吴琦伟道:“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
甘紫苏不耐烦地道:“那你就长话短说。”
吴琦伟道:“一千多年前,我们大夏是由大郑王朝统治。大郑王朝很兴盛,立国一百年几乎无年不战,等到郑元宗继位的时候,势力已经扩展到了今天的阿比干地区。但几乎就在同一个时候,西方的天方帝国也强盛了起来。大概是在郑元宗天圣十八年的时候,天方帝国集结了三十万大军开进阿比干,吞灭了当地的几个小国,并计划等到开春后继续向东,再一口吞下我国的西疆。这个消息震动了当时的西域都护府。西域大都户李元亮手头只有两三万兵,他自觉难以抵挡,命令所部兵马立刻收缩撤退,等朝廷的援兵回来后再行抵抗。当时这位苏将军还只是安西都护府的司马,他说朝廷天高地远,等到援兵到来也是一年半载之后的事,届时只怕万里西疆都要落到天方人的手中。李元亮问他怎么办。他说天方人虽然人多,却是远道而来,一来不熟悉地理民情,二来还没在这里建立威信。现在正是大冬天,敌人一定认为郑军不会攻击,而都护府只须反其道而行,立刻发兵奇袭一定可以取得大胜,从而威服其他观望的小国下形成抗击天方人的联盟。李元亮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又害怕战败不敢全力出击,只给了他五千骑兵,让他试探攻击。没想到这一去,居然发生了天大的意外。”
甘紫苏好奇地道:“什么意外,难道是这个苏定国叛变投敌了?”
吴琦伟道:“那怎么可能,苏将军可是个大英雄。”
甘紫苏不可思议地道:“难道他就靠这五千人打赢了三十万人?”
吴琦伟道:“你听我慢慢说。苏定国领着这五千骑兵,没有向西走当时通往阿比干的官道,而是转而向南,来到了南边的帕米拉高原。”
甘紫苏道:“这个地方我当年去过,那可不是人待的地方。你刚才说天方人在阿比干,那就是在帕米拉高原的西面,难道他想在大冬天翻越高原?”
吴琦伟道:“没有错,苏将军带着他的人,花了十几天时间,悄无声息地翻山越岭,跨过了帕米拉高原,在一天凌晨悄悄出现在敌人背后。”
甘紫苏有些不以为然地道:“冬天的时候翻越帕米拉高原,那的确是出人意料,可自己也必定人困马乏、损失惨重,那还能打吗?”
吴琦伟道:“不但能打,而且还打了个谁都没想到的大胜仗。当时天方人东面靠着帕米拉高原,北面又有几座坚固的城池阻挡,根本没想到郑军会到来,就放心大胆地待在温暖的伊拉河谷过冬。那天早上天麻麻亮的时候,敌人还像往常一样睡得正香。苏定国看准方向,一边命人在上风口放起了大火,一边在东面的山上悄悄潜伏等待机会。当时的伊拉河谷水草风貌,大冬天的时候这些牧草变干,正好变成了最好的燃料。上风口的火在北风的助力下迅速燃烧,很快将整个河谷变成了一片火域。天方人赶忙跑出来救火。就在这个时候,苏定国率着他的五千兵马一字排开,如下山虎一样从山上冲了下来。天方人一听外面千军万马涌来,还以为大郑的主力打来,吓得狼狈逃窜乱成一团。苏将军驱赶败兵继续追杀。败兵为了活命和自家的军队自相残杀,几十万大军就这样一溃千里。几天后,就有许多当地的部落看势头不妙又投向大郑。”
甘紫苏听得心驰神往,追问道:“后来呢?”
吴琦伟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道:“后来的事情就有些悲剧了,正当苏将军想要扩大战果的时候,都护府传了消息,让他即刻返回中原。”
甘紫苏气骂道:“都护府的人是猪吗,怎么关键时刻添乱。”
吴琦伟道:“其实也怪不得都护府的人,那是皇帝郑元宗下的命令。”
甘紫苏道:“那这个郑元宗就是猪。”
吴琦伟道:“郑元宗其实也是没有办法。”
甘紫苏道:“好吧,我不插嘴了,你继续。”
吴琦伟道:“郑元宗之所以紧急召唤都护府的兵马,其实是因为一件大事。那时候郑朝的兵马大都集中在边疆。皇帝任命边疆各地的大将为节度使,全权管理边疆的事务。他们既管兵,又管民;既能收税,又能委派官员。郑元宗想得很好,他想着这么一来,那些大将没有人掣肘,就能放开手脚替他全力抵挡外敌入侵。”
甘紫苏插嘴道:“剩下的事我也知道。后来东北边疆的节度使康福海和石恒清起兵造反,打进了永兴,赶走了郑元宗,史称康石之乱,这也是大郑王朝由盛转衰的转折点。不过课本上没怎么提这个苏定国啊?”
吴琦伟道:“教科书只有那么一点儿厚,当然不会讲那么细。当时皇帝被叛军追得逃进了西川,但叛军还得有人抵挡。于是,皇帝想起了边疆的其他军队,连发十二道金牌,要求安西都护府所有兵马火速返回。苏将军回来后,立马被派往河东的首府大原城。当时大原城情况非常危急,只有两三万弱兵,而石恒清正领着十几万大军来攻,放出话说要在十天之内拿下大原城。所有人都以为大原城沦陷只是迟早的事儿,但苏将军却又创造了一个奇迹。他淘汰遣散老弱,带着剩余的一万精壮将士,果断放弃外围退守内城。用尽各种奇谋险计,硬生生把石恒清在大原城下拖了半年。半年后形势变好,朝廷另一位名将腾出手来带兵来援。两人里外夹击,杀得石恒清连战连败,溃退回东北。”
甘紫苏道:“这位苏将军果然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
吴琦伟道:“但他的故事其实还没完。当时新皇帝肃宗刚刚逼郑元宗退位,他自己没本事,所以猜忌心很重,很快就开始重用起了身边的太监。”
甘紫苏心中一沉,心想:“这个死太监要坏事了。”
吴琦伟果然道:“太监去前线犒劳军队,却趁机索要贿赂。苏将军打仗很厉害,脾气却很臭,把大太监狠狠训了一顿。太监恼羞成怒,回去不断说苏将军的坏话,说他跟康福海、石恒清一样专横霸道,迟早会造反。”
甘紫苏忍不住插嘴道:“这个郑肃宗难道没有脑子吗?”
吴琦伟道:“郑肃宗本来就担心这些大将不听他的,听了太监的谗言,顺水推舟派人分走苏将军手下的兵马。苏将军当时正准备大干一场,手下的兵马被人带走,仗就打得缩手缩脚。因此这场本来两三年就能平定的叛乱,一直打了七八年也没有彻底平定。后来叛军内乱,郑肃宗和剩下的叛军谈判,允许他们继续保留军队地盘,只才算勉强结束了这场内乱。”
甘紫苏道:“那后来呢,苏将军怎么样了?”
吴琦伟道:“肃宗被这场大乱吓破了胆,对自己手下的大将越发猜忌,他给苏将军封了一个听起来很厉害,却没有什么实权的职位。苏将军此时已经年近花甲,一看朝廷乌烟瘴气,就向皇帝辞职返回了老家。”
甘紫苏道:“这个苏将军倒是个识时务的,那他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吴琦伟道:“当时西疆已经全部落到了天方人的手中。天方人到处屠杀郑人,强迫西疆人改信他们的宗教。苏将军听了之后非常痛心,立马请皇帝派自己再次前往西疆对付天方人。”
甘紫苏道:“那皇帝就这么答应了吗?”
吴琦伟道:“皇帝的确是答应了,不过却没有派兵。”
甘紫苏惊叫道:“这个皇帝是脑子坏掉了吗?”
吴琦伟道:“大太监这时候又跳出来指责苏将军穷兵黩武,说他所谓的收复西疆是为了给自己赚取名誉。皇帝虽然知道太监是胡扯却无心管西疆的事,但又担心不答应苏将军的请求会落下骂名,所以就却借口国家困难,只许给了苏将军安西大都护的名头,让他自行招募人马。”
甘紫苏道:“那苏将军招到人了吗?”
吴琦伟道:“皇帝一分钱都不给,他拿什么招?”
甘紫苏道:“那他难道就一个人走了吗?”
吴琦伟道:“那倒不是,他还带了自己的三四十个家丁。”
甘紫苏叹息道:“怪不得他会葬身于此了,三四十个人来这里跟送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吴琦伟摇摇头道:“如果仅仅是孤身赴死,那也就不是他了。”
甘紫苏惊讶道:“难道他真能凭着这么点人掀起风浪吗?”
吴琦伟道:“没错,此时形势更加恶化,西域各族看到大郑援兵一直不来,纷纷投靠了天方教。苏将军带着他的数十个随从化装成商人秘密进入西疆,一边搜索安西都护府残存的将士一边联络西域各国亲近郑朝的势力,等到聚集了数千人马后就利用灵活的战术四处转战,不但没有被敌人消灭反而越打越多,几年后就又重新聚集了数万人马。”
甘紫苏听得目瞪口呆,喃喃道:“苏将军真是神人。”转念想到墙壁上的“全军覆没、西疆尽丧”的字眼心中一痛,道:“可他最后终究还是败了吗?”
吴琦伟长长叹了口气,道:“是啊,还是栽在了自己人手上。天方国灭不了他就派奸细跑到永兴城散布谣言,说苏将军想要在西域自立为王。大太监向来与苏将军不合,自然见不得他得势,听到这些谣言赶忙把这些话加油添醋地传给皇帝。皇帝此时刚刚经历了又一场政变,已经变得有些神经质,想也不想就命令苏将军尽快与敌人决战。苏将军力量薄弱不敢贸然出击,只好上表解释。皇帝见他一味拒绝更加怀疑,不但派来了亲信来监军,还威胁要派另一个奸臣换他回来。苏将军担心奸臣来了将大好局面断送,只能集合全部力量进攻天方人的老巢。天方人再次集结了二十万大军迎战。双方最终就在塔图木家的那片草原上碰上了。”
甘紫苏听到这里只觉得血压飙升,一掌拍向身旁的墙壁,恨恨道:“一对昏君奸臣,真是该死!”
吴琦伟继续道:“当时郑军有五万,其中有三万是西域各族的人马。双方开始决战,打得难解难分。谁知关键时刻,郑军这边有个叫塔吉什的部落突然叛变,反过来偷袭苏将军。天方人趁机猛攻,郑军本来就快撑不住了,再被自己人背后一捅刀子,一下子就兵败如山倒,被天方人杀得血流成河。苏将军经此一战也不知所踪。后世的史学家大都认为他已经死在乱军之中了,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
甘紫苏喃喃地道:“‘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是让自己人坑死的,真是可惜了。”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你刚才讲的这些是从哪里看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吴琦伟道:“郑史里面讲得很细,现在许多研究资料里也有。”
甘紫苏道:“以前我真是看扁你了,我觉得能敬仰英雄的人自己也肯定想当英雄,等将来你我的麻烦都解决了,我看你倒可以考虑当警察,我们还可以当个同事呢。”
吴琦伟连忙摆摆手道:“那还是算了,英雄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不但会害了自己,有时还会害了别人。”
甘紫苏皱眉道:“你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吴琦伟连忙道:“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说说。”
甘紫苏急着出去也没有再深究,连忙举着手机仔细搜索石室的每个角落。
可是石室的布局非常简单,除了正中间的一张桌子和上面的排位,再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吴琦伟喃喃地道:“这里看来没有出路,难道我们要困死在这里。”
甘紫苏道:“天无绝人之路,我们退出去,到左边的岔道去看看,也许会有新的发现。”
吴琦伟道:“可是,现在我们已经能确定这间密室的主人就是苏定国了,左边的通道会不会有机关陷阱。”
甘紫苏疑惑地道:“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地方,不过我们现在别无办法,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只能闯上一闯了。”
吴琦伟想到了上面的遗嘱,觉得就这样走了心中十分不安,道:“苏将军请求进来的郑人帮他磕头祭奠阵亡将士,我们也算是郑人的后代,就这样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甘紫苏虽然并不相信人死后有灵,却对这个苏定国的所作所为十分钦佩,心想:“这些人虽然生活在一千多年前,也算是为国牺牲的烈士,以前不知道也就罢,现在既然碰上,那拜一拜又有何妨?”便道:“反正我们也不差这点时间,那就按他的要求拜一拜吧,但愿这些将士的亡灵泉下有知能够安息。”
两人依照遗言的指示来到供桌前的蒲团跟前,关掉手机闪光灯跪向蒲团。
蒲团已经风化,两人刚一跪上立刻散乱开裂。
两人急着离开,也顾不得膝盖生疼,直接跪在地下,认认真真磕起了响头。
一遍、两遍、三遍,吴琦伟边磕边数,数到六十多下的时候,已经头晕目眩额头肿痛。
他抬起头刚要继续,耳边突然传来“哗啦啦”的声音,紧接着略带腥气的烟尘呛入口鼻。
两人吓了一跳,甘紫苏赶忙打开手机闪光灯,照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左手边的墙壁已经垮塌剥落,变成一地碎片,一面新的墙壁出现在眼前。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均露出疑惑之色,上前看向墙壁。
墙壁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文字图画。文字笔力遒劲银钩铁画,与骷髅背后的遗刻笔迹一致,显然还是那位苏将军的手笔。
吴琦伟凑近细看,轻声诵读出声:“余原知死后万事皆空,但身负绝学不忍湮灭,故遗书要来人叩首祭奠。胡虏寇仇毁我尸骨者,将遭万箭穿心之厄,忠诚质朴遵我遗嘱者,将得我毕生绝学。”
他读到这里忍不住停下,感叹道:“看来他要求来人磕头祭奠只是个幌子,其实主要是为了用这个手段甄别敌友,好把墙上的东西留给自己人。”
甘紫苏心有余悸地道:“而且按他这个做派,左边的岔道里恐怕也有致命的机关等着我们。”
吴琦伟点点头,继续读道:“余少年好武,遍访名师,释道武学,无不涉猎。弱冠意气,挑遍群雄。后入军中,每战当先,戎马倥偬,不觉四十余年。深感世俗武学、重技轻功,终究难成大器,遂以释道两家绝学为基,汇聚半生所悟,成于一书,曰《龙虎金刚功》。”
他读到这里忍不住再次停下感叹道:“这书听名字就很牛,一定非常厉害。”
甘紫苏道:“厉不厉害不好说,但古人留下的那些武学典籍,动不动就是经脉呀、丹田呀、气海呀之类的概念,而且文字也是之乎者也的非常难懂,就算真有一本秘籍摆在你面前,十有八九也是白看。”
吴琦伟道:“但这个苏将军的文字写得倒很通俗,说不定他的东西跟别人不一样呢。”
甘紫苏道:“好吧,我们再看看,他既然能留下的秘籍,说不定也会留下出去的线索。”
吴琦伟颇以为然继续诵读:“俗世功法,各家林立,概其根源,无非道释。道重吐纳,佛修筋骨。枯坐导引,则内壮外虚,如纸袋盛浆,袋破浆散。劳筋伤骨,则气血易衰,如瓷石撞物,久损必衰,故外引内运,动静相合,内外一体,方为正道。吾呕心沥血,将内外合一之法,概为三篇,曰功法篇、术法篇、战法篇。学而时习,以吾生生不息之功法,神鬼难测之术法,临机百变之战法御敌,则无不胜矣。”
吴琦伟读得入神,自觉停止了诵读,默默往下看。
第一部分的功法篇完整记录了八八六十四招,每招都有几个动静结合的姿势组成,以不同姿势辅以特殊的运气冥想方法,文字旁边还配上了插图,以帮助理解。第二部分的术法篇则讲的是功法衍生出来的特殊手段,什么龟息大法、易筋神功、九宫鬼步等等不一而足。最后的战法篇又分成了体术总要,器械总要,以及群战之法等几个单独的小篇目。
吴琦伟自幼喜欢阅读古籍,理解起这些文字来倒不十分费劲,一时看得津津有味。
甘紫苏对这些艰深晦涩的文字却并不感兴趣,很快读到了最后面。
只见上面写道:“欲离此间石室,只需紧握供桌烛台,左旋三圈,向右扳倒,自有密道通于域外。”
甘紫苏看到这里兴奋莫名,急忙叫道:“太好了,我们能出去了。”
吴琦伟听见甘紫苏的呼声急忙转头看去,一时也是喜难自胜。
甘紫苏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去吧。”
吴琦伟看了眼墙上的壁刻,迟疑道:“你先等等,我把上面的这些经文拍下来。”
甘紫苏道:“好,那你快点。”
吴琦伟设置好闪光,对准墙面“咔嚓咔嚓”连拍几张,放大图片一看,只见上面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照的是什么。
甘紫苏道:“怎么样,好了吗?”
吴琦伟平时有收集古籍的爱好,不忍心看着这样一部珍贵的绝篇就此埋没,央求道:“甘姐,请你再等等,我想把墙上的东西都背下来。”
甘紫苏道:“你开什么玩笑,这篇经文少说也有一万字,就算你有时间背,手机里的电也不够用啊。”
吴琦伟道:“要不你先开机关,我试着背一背,能记多少算多少。”
甘紫苏虽然不相信他能在短时间内将这些艰深晦涩的古文背下,但也清楚墙上的东西是非常珍贵的文物,就算只能背一部分也是功德无量,便道:“好吧,就按你说的办,但是一定要快,否则耗光了手机里的电,你想背也背不了了。”
吴琦伟连忙道:“你放心,我很快就能背完的。”说着来到壁刻前默默背诵。
甘紫苏来到石桌跟前,双手紧紧握住灯台向左转动三圈,接着用力向右扳倒。
“轰隆隆”一声响,石室右手边的墙壁缓缓横移,露出一个宽约一米、高约两米的洞口。
甘紫苏看了一眼洞口,来到石壁跟前陪着吴琦伟继续阅读,读了一会儿只觉得头昏眼花,只好转回身去焦急等待。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手机灯光骤然变暗同时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甘紫苏估计是低电量提示,不由得焦急起来,道:“你到底好了没有?”
吴琦伟道:“基本上都记下了。”
甘紫苏料定他在吹牛,但此时只想尽快出去,也懒得揭穿,道:“好,那我们快走吧!”转身来到洞口。
吴琦伟一看手机,发现只剩下不到10%的电量,没敢再开闪光灯,借着屏幕上的亮光照向洞口。
一条旋转向下的石阶出现在眼前。
两人沿着石阶向下,转过了一个又一个弯道,前方渐渐出现淡淡的绿光。
两人放慢脚步继续向下。
眼前光芒大盛,同时耳边传来“哗哗哗”的水流声。
两人小心翼翼地出了通道。
一条光华璀璨的隧道横亘在眼前。
两人大吃一惊,左右看去。
只见隧道高四五米、宽五六米,中间一条小河缓缓流过。洞壁之上悬挂着无数柱状宝石,发出或红或白或绿的耀眼光线。光线交相辉映,倒映在清澈见底的河面上,远远望去,如同九天之上的星河。
吴琦伟没有想在这片杀机四伏的大沙漠下,居然还埋藏着这样的人间仙境,一时间看得目眩神迷。
甘紫苏也被眼前美丽的景象惊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水中一个银色的东西跃起又落下,发出“哗”的一声响。
两人终于从呆愣中惊醒,一起看向水面。
十几条巴掌大小的鱼儿从水中飞快游过。
两人走近细看。
只见鱼儿通体雪白,身形细长,脑袋像金鱼,身体却与鲤鱼相似,头上却不见眼睛。
吴琦伟看完了鱼儿目光再次被洞壁上五光十色的宝石吸引,不由自主地走到一块橙红色的宝石跟前伸手摸去。
宝石触手温润,与玉石十分相似。
吴琦伟贪念突起,忍不住伸手去掰。
宝石牢牢地插在洞壁上岿然不动。
吴琦伟双手握住,用力往后拽,想要把它掰下来。
甘紫苏看见他的动作眉头大皱,道:“你在干什么?”
吴琦伟兴奋地道:“这些宝石看样子很值钱,我们可以带一些出去,这样我们就发大财了。”
甘紫苏道:“那你打算拿几根呢?”
吴琦伟道:“我就拿八根……十根,要不我拿二十根就行了。”
甘紫苏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你拿了二十根恐怕还想拿三十根。你别忘了,我们现在还在逃命,多逗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而且这些东西分量不轻,你拿着这么多石头,怎么走得快,万一遇到了危险,你是要命呢还是要这些石头?”
吴琦伟被她两句话说得冷汗涔涔,讪讪地松开了手。
甘紫苏接着道:“这个洞看起来两头都能走,你觉得我们应该往哪边?”
吴琦伟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最终看着水面凝神不语。
甘紫苏道:“怎么样,有主意了吗?”
吴琦伟指着脚下的河流道:“我觉得应该往上游的方向走。”
甘紫苏道:“说说你的理由。”
吴琦伟道:“西域这边远离大海,所有的河流都从高山上的雪山发端,途经山下的绿洲,然后流入更低的沙漠,最终在沙漠里蒸发殆尽。我们如果顺流而下,就算出去了,可能还在沙漠之中。反之,如果逆流而上,我们走出沙漠的概率就会大出很多。”
甘紫苏淡淡一笑道:“我发现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原来你不但懂历史还懂地理?”
吴琦伟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道:“都是书上看的,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
甘紫苏道:“纸上谈兵也胜过摸不着头脑,就按你说的办吧。”
两人商量已定,沿着河岸溯流而上。
走了大约两三公里,洞壁上的宝石渐渐稀疏,最终消失不见,隧道也变得越来越暗,最终陷入一片漆黑。
两人为了节省手机中仅存的一点电量,没有再打开屏幕,一边听着水流声,一边摸着洞壁继续前进。
隧道蜿蜒悠长久久不见尽头。
两人担心遇到危险,强忍着满身疲惫继续向前。
拐过一个弯道之后,前方十来米处,一道舞台探照灯似的淡淡光柱出现,在地面上照出一个一平米见方的圆圆的“月亮”。
两人心头一喜,急忙加快脚步来到跟前,抬头向上看去。
头顶上方出现了一个直径一米,高度至少有七八十米的竖井。井口的天空之上,又圆又白的月亮高挂在蓝蓝的天空中,清晰可见。
吴琦伟感觉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欢呼道:“太好了,这里果然可以通到外面。”
甘紫苏也是倍受鼓舞,欣喜地道:“我们再往前走走看,出路可能就在前面。”
又走了五六十米,头顶上方出现了一个同样的竖井。
吴琦伟停下道:“我知道我们是在什么地方了。”
甘紫苏疑惑地道:“什么地方?”
吴琦伟道:“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坎儿井了。”
甘紫苏疑惑地道:“坎儿井,那是做什么用的?”
吴琦伟道:“这是古代西域人发明的一种水利工程。西域这里天干物燥,蒸发量很大,如果在地面修渠道引水,往往还没等水流到目的地,就已经被太阳晒干了,所以他们就在地下开凿暗河,这样一来水流进暗河太阳就晒不着,他们就可以将雪山上的融水引到自己需要的地方了。”
想到一路走来的隧道居然都是人工开凿而成,甘紫苏震惊不已,惊叹道:“这些人真是太了不起了。”但转念一想,又感觉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破绽,道:“不过我还有两个问题想不通。第一,他们把水引到沙漠里干什么?第二,既然这口井和前面的那条宝石隧道相通,那些凿井的人怎么不知道把里面的宝石拿出去呢?”
吴琦伟道:“第一个问题我想我可以回答。坎儿井的开凿历史非常悠久,我们所在的这条井道很有可能是一两千年前就开凿出来的,那时这里可未必就是沙漠。至于你说的第二个问题我也有些想不通。我猜可能宝石隧道是在井废弃了之后才被某些人连通起来的。”
甘紫苏道:“既然这些井可以通到地面,你说我们能不能爬出去?”
吴琦伟抬头看了一眼竖井,迟疑道:“可就算我们真爬出去了,外面还是沙漠呀。”
甘紫苏沉吟半晌,道:“你说得有道理,我们继续往前走,等什么时候走出沙漠了再往上爬。”
两人走走停停继续向前,饿了就喝暗河里的水,渴了就捕里面的鱼来吃。
这些鱼儿肉质鲜嫩、身上无刺。
两人身上没有引火之物,就把鱼儿杀好洗净去掉鳞片之后直接生食,倒也不至于饿着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