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乌合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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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周时间过去。
这天中午，陆长风师徒三人结束了一整早上的培训坐下吃饭。
吴琦伟将一盘盘可口的饭菜端上来。
陆长风赞叹道：“小吴的手艺真不错，谁教给你的？”
吴琦伟淡淡一笑道：“没有人教，从小自己做，做着做着就会了。”
陆明英道：“你也辛苦了，快坐下来一起吃吧。”
吴琦伟道：“你们先吃吧，还有个汤没有做好。”
陆长风转头向陆明英道：“明英啊，你有空真该跟琦伟学着点，等将来嫁了人不会做饭可是要遭白眼的。”
陆明英假装生气地道：“谁敢给我白眼？我这么多年的功夫可不是白学的。”
陆长风佯怒道：“真是无法无天了，真要是像这个样子要都没有人要。”
陆明英道：“我长得这么美，怎么就没人要了？”
陆长风道：“你又不会做饭，脾气又大，你想让你老公喝西北风吗？”
陆明英道：“您真是老封建，有人会做不就成了吗，比方像小吴，长得又帅，脾气又好，还会做饭，这样的老公难道不香吗？”
吴琦伟一听这话羞了个大红脸，手一抖差点将盐盅掉到锅里。
陆长风没好气地道：“真是没羞没臊了，好啊，我现在问问小吴，要是他看得上的话我现在就把你嫁出去吧，省得一天到晚地气我！”
罗正雄一听这话手里的筷子差点拿不住，脸色因激动而涨得通红。
陆明英注意到了他反常的表现，奇怪地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罗正雄慌乱地道：“没，没什么？”
陆明英正要继续追问，院子中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陆师父，不好了，不好了。”
陆长风霍然站起出了餐厅。
罗正雄、陆明英放下碗筷接踵而出。
吴琦伟心中一凛，也急忙跟了出去。
只见一个看起来非常眼熟的少年站在院子门口，慌慌张张地道：“陆师父，大事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
陆长风道：“原来是飞宇啊，不要急，有话慢慢说！”
刘飞宇气喘吁吁地道：“陈……陈武在搬家。”
陆明英好奇地道：“他搬就搬呗，关你们什么事啊？”
刘飞宇急忙道：“他家的拆字已经写上，他这是已经答应了人家的条件了。”
罗正雄冷笑道：“我就知道这家伙要当叛徒。”
陆长风道：“走，我跟你过去瞧瞧。”说着大步流星朝门口而去。
陆明英连忙跟了上去，罗正雄微一犹豫也跟了上去，吴琦伟担心会出什么事情，也悄悄地吊在后面。
刘飞宇在前面带路，众人出门后先向东行然后向南。
走了五六百米，道路左侧一个小院子门口，十几个人将一辆装满了东西的皮卡车围住，“嗡嗡隆隆”的议论声远远传来。
走到距离院门口还有三四十米的地方，刘飞宇正要继续向前，陆长风淡淡地道：“先不要急，看看再说。”跳上旁边的石墩上面站定。
吴琦伟站上了他后面的石阶，向前望去。
只见两个身着灰色制服，背心上写着“熊大搬家公司”字样的男子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冰箱横向抬出。
那晚开会时，发言最积极的黄毛青年陈武叉着腰站在门口，乍乍呼呼地道：“你们小心一点，这可是我刚买的进口货。”
人群中的赵老师忍不住质问道：“阿武啊，你这是要搬家了吗？”
陈武慢条斯理地取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淡淡地道：“是啊，房顶漏得不行了，我在外面租了个地方。”
旁边的林大妈忍不住质问道：“阿武，你这可不地道啊，那天开会的时候说得好好的，我们要搬一起搬，你怎么这就先开溜了。”
陈武吐出了一口烟圈，无所谓地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啊，你那天要推举我当代表吗，不是也没成吗？”
林大妈怒道：“可是你这么做跟叛徒有什么区别？”
陈武淡淡地一笑道：“瞧你说的，这怎么还扣上大帽子了，政府要改善居住环境，我带头响应号召，那是大大的良民，怎么就成叛徒了。”
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子道：“你没少拿宏图地产的钱吧？”
陈武怒道：“你个四眼仔不要信口胡说，老子的拆迁款就是他们给的那个价，我们这片很快就要被划成文物保护区了，我现在不搬等着变成贫民窟啊，你他妈好歹也是吃财政饭的，怎么一点觉悟都没有？”
斯文男子对他有些害怕，不由自主地倒退半步，结结巴巴地道：“吃财政饭怎么了，我家的房子只有五十平方，好不容易等到了拆迁，难道还要去买个鸡窝吗？”
陈武脸色一黑，戟指怒骂道：“tmd你也敢挑衅我，真是反了天了，我今天搬家是喜事，不想跟你计较，再敢胡说，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众人纷纷对他怒目而视，可都是敢怒不敢言。
工人已经搬完了家具对陈武道：“陈先生，可以走了，麻烦您带个路。”
林大妈突然闪身挡到车头前面道：“站住，我看你这个叛徒能走到哪里去。”
陈武眯着眼睛冷冷地道：“林婶，我敬你是长辈，赶紧给我闪开， 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想起陈武会场上说的那些话，林大妈越想越气，不甘示弱地回怼道：“臭小子，亏得老娘那么信任你，居然带头当叛徒，当着众街坊的面，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拿了他们的什么好处？”
陈武握紧拳头走上前，阴森森地道：“你不要逼我。”
林大妈不屑地道：“怎么的，你还想打我啊？”
陈武道：“你以为我不敢吗？”说着对着林大妈的领口猛然一推。
林大妈虽然泼辣，但毕竟只是个女人，哪能与陈武这种心狠手辣的精壮小伙相比，脚下立刻“蹬蹬蹬”接连倒退，脚后跟在路面上一块突起上一绊，仰面向地面上跌去。
而她的后脑勺将要接触的位置，刚好是背后台阶上的尖角。
看见这一幕，众人均是大惊失色。
吴琦伟心中一紧，就想冲上去救人。
然而没等他迈出脚步，只见眼前白影一闪，陆长风已经如同出弦的利箭般弹射而出，脚尖同时伸出，刚好垫在了林大妈的脖子上。
陈武率先反应过来，一脸心虚地叫道：“臭婆娘，你自己摔的，可别想讹我。”
陆长风一听这话顿时怒容满面，将惊魂未定的林妈提起放到了路边的台阶上，鬼魅般闪到陈武跟前冷冷地道：“小子，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陈武嚣张惯了，虽然忌惮陆长风武功高强，却终究没有亲身领教过，梗着脖子道：“姓陆的，别以为你会功夫就了不起，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陆长风冷笑道：“是吗？”左手如电般地伸出，抓向了旁边车厢里装满了锅碗瓢盆的大盆子，准确无误地将一把雪亮的菜刀拔出。
陈武吓了一跳，脚下急忙后退两步，惊叫道：“光天化日的，你想干什么？”
陆长风手臂猛然一抖。
厚实的菜刀发出“嘣”的一声哀鸣，半截刀身打着旋飞出，插入旁边的水泥墙上，只剩下半截留在他的手中。
然而这还没有算完，陆长风左手握着刀把，右手抓住断刃的另一端轻松一掰，剩下的半截刀身再次断裂。
陆长风将两节断刃叠放在一起又一次用力，两节断刃瞬间又变成了四截。
众人竟被他这一手绝技震住，均是目瞪口呆。
陈武更是如同见了鬼一样，嘴巴张得圆圆的，能塞进一个鸡蛋。
陆长风将剩下的四节断刃往地下一扔，冷冷地道：“你说我会不会怕这个东西？”
陈武终于反应过来，强忍着恐惧，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讪讪地道：“陆师父，您……您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您老人家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陆长风冷冷地道：“可是我这个人不喜欢开玩笑，我觉得男子汉大丈夫答应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那天我们商量策略的时候，你是第一个发言要求大家共同进退的，可你今天闹的这一出，完全就是出尔反尔了，你是不是得给大家一个交代？”
见陈武终于被陆长风震住，七嘴八舌地喊道：“对老老实实地交代，你到底拿了他们什么好处？”
“说不清楚不许走。”
“把你们签的协议拿出来，我们要看看。”
陈武哭丧着脸道：“陆师傅，我是在道上混的，他们让我的老大来找我，威胁我说不搬家就要打断我的腿，让我在容海混不下去，你说我能怎么办？”
之前带头质问过他的李强厉声道：“少拿你那套鬼话来糊弄我们，他们怎么不来威胁我？”
陈武怒道：“李强，你他妈少跟着起哄，小心我弄你。”
陆长风眼睛一瞪道：“你想干什么？”
陈武脖子一缩，连忙道：“就是吓唬吓唬他而已。”
陆长风冷冷地道：“我不管什么威胁不威胁，现在立刻把协议拿出来，否则他们能打断你的腿我也能办到。”
陈武哭丧着脸道：“陆师父，你也是正经人，打人可是犯法的，你的房子既然不拆，何必为了他们的事给自己惹麻烦？”
陆长风道：“谁说我要犯法了。你刚才差点杀死林妈，要不是我出手，她早就没命了，我今天就算打断你的腿那也叫见义勇为，大伙说是不是？”
林妈带头叫嚷道：“没错，我可以作证，陆师父就是正当防卫。”
其余众人纷纷叫嚷道“我们也可以作证。”
“大家看得清清楚楚，就是陈武先动的手。”
陆长风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陈武别无它法，只好道：“好吧好吧，你们别激动，协议上面写的拆迁价款就是一平方米两万元，不过老大答应我，只要我带头搬走，可以额外再给我一点钱。”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群情激情，纷纷叫嚷道：“好你个王八蛋，签个假协议糊弄大家，自己却拿了好处。”
“这家伙开会的时候嚷得最凶，原来是把大家当枪使，好给他自己争取利益。”
“陆师父，打断他的腿，我们支持你。”
“立刻把协议撕毁了，不能让这个臭老鼠坏了一锅汤。”
陆长风竖起手掌道：“大家静静。”冲着陈武道：“大伙的意见你也听见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撕毁协议把钱退给他们。”
陈武哭丧着脸道：“你就算杀了我，我也办不到啊。协议签完就被他们拿走了。至于答应额外补偿的钱，我……我都还了账了，我现在手里一分钱也没有啊。”
林妈叫道：“这小子就是个贱皮子，大伙一起修理修理他，就不信他不肯说实话。”
陈武眼珠一转，急忙叫道：“大家不要激动，他们还说，只要谁肯率先搬迁，他们就给每平方米十万元的拆迁补偿费，但是名额有限先到先得，和他们接洽的越迟条件就越低，我也是听了他们的鬼话，一时鬼迷心窍才签的这协议。”
一听这话，众人吵闹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纷纷露出了异样的神色。
吴琦伟心想：“这开发商果然阴险狡诈，这分明就是二桃杀三士的诡计，只要先利用所谓的优惠条件把最难缠的刺头解决了，剩下的人只怕也会被他们带节奏。而人心毕竟自私，只怕明明知道这是他们的分化瓦解之计，也会争先恐后去占便宜。”
果然，之前嚷得最凶的李强推了推眼镜道：“我突然想起来孩子还在舞蹈班，大伙忙着，我先走一步。”
紧接着，鱼贩子顾秃头突然一拍脑门，也连忙道：“哎呀，糟了，刚才出来得及，饭还在锅里呢。”说着也转身离开。
剩下的人就算脑袋再迟钝也反应了过来，面面相觑了一阵，又有几人连借口也懒得找，也默默离开。
赵老师惊讶地道：“哎，你们这是干什么？”
林大妈歉然地看了陆长风一眼，嗫喏道：“陆师父……我那个……我也有点事。”
陆长风黯然道：“没事的，你们都去吧。”转身就往回走。
罗正雄凑上前道：“师父，看见了吧，这些人根本就不值得你为他们出头。”
陆长风叹了口气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由他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