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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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斥责的是此次奉命跟在单颖身边的教养嬷嬷，邱嬷嬷。
算起来，邱嬷嬷和方嬷嬷同年进宫，但邱嬷嬷的身份不同于宫里其他的教养嬷嬷。早些年先太后陪同先帝出宫游历碰上刺客，生死一线之际是邱嬷嬷豁出性命救了先太后和先帝的性命。
先帝感念于此，回宫大加封赏。
可惜邱嬷嬷入宫前早已是孑然一身，为人又不图金钱名利。先太后索性把人带到了自己身边伺候着，直到先太后病重去世前夕，还不忘替邱嬷嬷打点好以后。
有了先太后的照拂，邱嬷嬷在宫里也算得上是无人敢欺。
邱嬷嬷为人刻板严厉，从不因为这些而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在宫里人缘极好。等年纪大了，便去内府领了个教养嬷嬷的闲差，也是妙柔特地派给单颖的，为的就是借此好好磨炼一番她的脾气。
单颖双肩被扣，动弹不得。
“死奴才，你竟敢羞辱本宫？”
邱嬷嬷满是褶皱的脸上看不出异常，不管单颖如何辱骂，她都是那副风雨不动的模样。
等单颖骂累了，她这才开口。
“娘娘错了。”
单颖怒目而视，“本宫有什么错？”
邱嬷嬷语气平静，“其一，娘娘虽然被封为莹妃，但册封礼未成，您娘娘的身份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奴婢们称呼您一声娘娘，是礼数。您自称本宫，却是逾矩了。”
“其二，紫宸殿是皇后的居所，任何人都不该在此大呼小叫，吵吵嚷嚷，有失体统。”
“其三，若是伺候的人有错，娘娘大可告知内府责罚，而不是自己动手，失了分寸。”
单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被罚跪了，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前，屈辱的跪在这里。
邱嬷嬷说完后便站到了一边，安静的看着。
盛夏时节，暑气最重的时候。
单颖跪在那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已热的满头大汗，秋夏陪在她身边一起跪着，同样是大汗淋漓。
“娘娘，奴婢给您擦擦汗吧。”
单颖一把挥开秋夏的手，恶狠狠的盯着邱嬷嬷，嘴里不住低声咒骂：“死奴才，老刁奴，你等着，待本宫得了宠第一件事就是要扒了你的狗皮！”
邱嬷嬷站在不远的阴凉处，稳如泰山。无论单颖如何咒骂，她都装作听不见。
等两个时辰的思过结束，单颖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秋夏赶忙把人搀了起来，拿帕子扇着风。
单颖通红着脸，昏迷不醒。
邱嬷嬷仍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指了指一直候在边上的小太监们。
“去把娘娘扶上轿，再让人煮碗消暑的茶来喂娘娘喝下。”
没等太监们有动作，秋夏却是护主心切，看着邱嬷嬷哀求道:“嬷嬷，我家主子都晕过去了，还是请个太医看看吧。”
她家小姐虽然在府里不得老爷宠爱，但也是娇养着长大的。今日在这烈日下跪了这么久，又晕了过去，若是身子出了什么问题可怎么得了！
邱嬷嬷冷眼看她，“莹妃以下犯上乃是大不敬，皇后罚她跪着思过已是手下留情。她晕了过去也算是自作自受，有罪的人不配劳动太医。”
秋夏还想再求，邱嬷嬷直接撂下一句话。
“你若是痛快点，那你主子便能在这太阳底下少待一会。若是再多说废话，那便打道回府吧，宫里不需要不守规矩的人。”
这下秋夏什么也不能说了，咬着牙把人搀起来，她也不许那些太监来碰，自己把人扶进轿子里坐下。
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舌头和眼睛。不过半日的功夫，莹妃被皇后罚跪晕倒在紫宸殿前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
一时间议论纷纷。
等单颖醒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外边关于她的流言已经是满天飞。
神志清醒的时候，殿内空无一人。
单颖从床上勉强坐了起来，哑着嗓子喊了好几声秋夏的名字，都没看见人，连番刺激之下，心里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
秋夏熬好了煮了一碗消暑茶走进来，就被一个扑面而来的枕头打的后退几步，手里的茶碗也没端住，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娘娘，您醒了？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迎上单颖暴戾的双眼，秋夏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
“娘娘，您怎么了？”
单颖走下床，咬牙切齿的问：“你去哪了？”
秋夏说：“邱嬷嬷说您中了暑气，得喝点消暑茶才好，奴婢去......”
话还没说完，单颖一个耳光迎来，秋夏被打倒在地。
倒下的地方刚好是碎瓷片最密集的地方，秋夏一个没注意，右手被瓷片划伤，鲜血当场流了一地。
单颖对此视若无睹，“贱婢，都是贱婢！”
见殿内没有别人，立刻就要往外冲，嘴里还不住嚷着：“让那个老虔婆来见本宫，本宫要砍了她！”
秋夏顾不得流血的手，使劲拉住单颖的衣摆，苦苦哀求：“小姐，奴婢求您了，您的身子还没好全，实在不宜动怒啊。”
单颖一脚把人踢开，恶狠狠的道：“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了。我问你，那个老虔婆呢？”
问及邱嬷嬷，秋夏也不清楚。
她从把单颖扶进屋子里来就去煮消暑茶了，哪里知道邱嬷嬷去哪了。
单颖又是一个耳光，“废物！要你这样的奴才有什么用？”
秋夏被打的双脸红肿，却还是强撑着不让自己流眼泪。她知道，自己的眼泪不会让主子怜惜，只会招来更严重的责打。
单颖懒得搭理这个蠢笨的奴才，抬起脚就往外走。
“你不知道，那本宫自己去找！”
秋夏再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单颖一只脚还没踏出殿外，就与邱嬷嬷撞了个正着。
“狗奴才，还不给本宫跪下？”
邱嬷嬷仍是那副古井无波的神情，“娘娘可是还未恢复清醒？怎么还是满嘴胡话？”
单颖大怒：“你欺人太甚！”
邱嬷嬷侧身看着身旁的人，说：“泗安公公，您看到了，并不是老奴夸大事实，实在是莹妃为人如此。”
泗安点了点头，说：“有劳邱嬷嬷了，皇后娘娘说了，一切按照宫里的规矩来，嬷嬷放开手脚去做就是。”
单颖不认识泗安，听他们的对话还以为是哪个不知名的小太监，随即冲上前去质问：“大胆！本宫是皇后表妹，你们竟敢联合起来欺辱本宫？”
她自以为搬出皇后表妹的身份能让面前两人忌惮一番，出乎意料的是不论是邱嬷嬷还是泗安都未见半分异常。
泗安全程正眼都没瞧单颖一眼，把该说的话说完后便一甩拂尘走了。
单颖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有几个孔武有力的侍卫走近。
邱嬷嬷一指，下令道：“莹妃以下犯上，屡教不改，按照宫规，禁足十日。”
说完便有侍卫上前抓着单颖把人扭送进了殿内。
单颖拼命挣扎，但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比得过成年强壮的男子，除了给自己找苦头吃什么作用都没起到。
眼看主子被人带走，那群人还把殿门落了锁。秋夏跪在邱嬷嬷面前求情：“嬷嬷，我家主子知错了，您放过她这一次吧。奴婢求您了！”
几个响头磕下去，邱嬷嬷不为所动。
单颖被人推了进去，整个人重重的扑倒在地上。
她立刻爬起来想要往外冲，奈何晚了一步。殿门已经关上，还被上了锁。
“放我出去！我是陛下的妃子，是主子，你们一群狗奴才怎么敢如此对我？就不怕我去向陛下告状砍了你们的狗头么？”
隔着厚重的殿门，邱嬷嬷的声音听的不是很清楚。
“奴婢们所行所言皆是按照宫规，娘娘若是能见到陛下，大可把一切说明。”
单颖没想到这群人油盐不进，换了旁人这时候早就放下身段来求饶了。但她做不到。
从小在府里就不受重视，除了母亲维护着她，其他人对她不是冷言相对便是视若无睹，完全将她嫡女的身份踩到了泥土里。
如今一朝翻身，往日所有的委屈的不甘都化作了冲天的高傲。她希望向全天下人宣布，她单颖从今往后便是万万人之上的宠妃，再也不是当年任人欺负的弱女子了。
满心壮志还没实现，一进宫连陛下的面都没见到，就受尽了屈辱。现在还要被锁在这里十日，这要让她如何咽的下去这口恶气。
邱嬷嬷继续说道：“若是娘娘愿意悔改，那这十日内衣食无忧，除了不能离开这里半步。但若您还是这般不知悔改，那便断了您的食水，好让您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哪里错了。奴婢言尽于此，娘娘好自为之！”
说完这些，她便离开了。
留下了一班侍卫守在殿前。
秋夏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她实在不敢再去看邱嬷嬷的脸色，也不敢去看那些看起来就凶神恶煞的侍卫，只好缩着身子守在一旁的角落里。
单颖这边的消息传到了路惜雪耳朵里。
“主子，莹妃这下可真是丢尽了脸面，现在合宫里谁不知道这事，都在看笑话呢。”
路惜雪并未搭话，顺手拿了一块点心吃着，却又立刻吐了出来。
“葵簌，你去给我做点点心吧，这些不合我的胃口。”
葵簌立刻去办。
“是，那您坐着稍等奴婢一会，奴婢马上就来。”